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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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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真从手术台下来,满脸疲惫地回到办公室,往肚子里灌了一大杯凉白开后在办公桌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手机翻看起来,在她做手术期间进来好几个电话,号码是同一个,归属地就是临水本地,但却是她记忆中毫无印象的号码。
“什么人?”单真默默念叨,如果是打错手机应该不会再重播这么多遍,一定是找她的,可又是什么人呢?她在临水无亲无故的。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个号码,单真将手机放到耳边:“你好,哪位?”
“您好,请问您是单真,单医生吗?”对方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您哪位?”单真快速地在大脑中找寻这个声音。
“我叫罗大林,在市贸易公司上班。”男人近乎一字一顿地说,“很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想最好能见您一面,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和您说。”
“罗先生,我印象中并不认识你,有什么要紧事要说的?”单真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她更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您是不认识我,可我认识您的丈夫。您丈夫是地税局的局长,叫方中华。”男人说。
单真有些烦躁起来,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他谈好吗?我素来不过问他的公事。”单真以为男人是找她攀关系的,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她从不参与方中华的公事。
“单医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谈公事。我有个未婚妻叫李露,我怀疑她和您丈夫有婚外情,您明白了吗?”男人立刻改变之前拘谨缓慢的语速,一下激动起来。
单真轻轻叹了口气,合上酸涩的眼皮,方中华喜好沾花惹草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外遇的未婚夫打来电话倒是第一次。方中华不止一次让她体会到不一样的“第一次”,从开始的愤怒到后来慢慢的无奈,以至到现在,单真更多感到的是疲累。
“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单真懒懒地反问。
男人显然被单真的反应搞懵了,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我建议你和未婚妻好好谈谈,如果不行就及早放弃好了,免得自己受伤害更重。”单真转而好言相劝起来。
“单医生!”男人叫了起来,“难道您不在乎吗?不在乎丈夫有外遇?不在乎有小三?”
“再见!罗先生。”单真果断切掉通话,睁开眼睛继续望着天空。
她不在乎,她早已不在乎了,因为她已经不爱方中华这个人了,又怎会在乎?
晚上,下班回到家,单真做好了晚饭。当然,饭菜的量都是一人份的,她确定丈夫不会回家吃晚饭,说实在的,她已不记得上次丈夫回来吃晚饭是什么时候了。他一定有地方可去,下属会请,求他办事的人会请,还有小三家,再不就是公婆那里。单真把一口饭塞进嘴里,机械性地嚼着,吃饭对于她来说只是为了维持身体基本需要,至于好不好吃,她的感官毫无意识。
大门突然被打开,方中华摇晃着他那特有的步伐走了进来,单真眼皮抬了一下随即又敛下不去看他,现在看到这个男人,只会有悔不当初的感觉,年轻时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个男人的。
方中华虽然料到单真不会对自己有多热情,但她脸上表现出的漠然还是让他有些心里不舒坦。他们俩还没离婚,他还是她的男人。她怎么能如此冷漠!说得不好听一些是清高。原本方中华在单真面前就心虚,而她的表情更加让他感到不自在。
“我回来拿些衣服。”方中华说了声,等待着单真有所反应,可单真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捧着碗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单真不是毫无感觉,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差点儿把手里的碗摔了,但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那样你就输了。
方中华走进卧室,单真听见他在里面翻动抽屉的声音,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东西留在这里,也许拿衣服只是借口,他是另有所图。
方中华拿着一个袋子出了卧室,在饭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瞪着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单真。当初她的清雅高贵迷住了他的双眼,这样的女人在临水这个小地方根本见不到,她顶住家人的反对和自己结了婚,婚后不久他被调回老家工作,她又跟着自己来到这里。方中华有过一阵子对单真的迷恋和感激,谁都知道他带了一个省城姑娘回来,他和她成了亲戚邻居茶余饭后的好话题,他虚荣了好长时间。
刚回来的前几年,他们俩说好为了各自的事业暂时不要孩子,爹妈为此没少在背后嘀咕他。以他在省城混迹过的经历,方中华得以步步高升,而单真也迅速成为市医院响当当的人物。在小城市,他俩也算是功成名就,爹妈催得一天比一天紧,这才使两人将要孩子提上议事日程,可始终没能成功,跑了不少医院,得到的回答是,问题不知出在谁的身上。
随着时间推移,单真和母亲的关系日益紧张起来,身上曾经吸引他的特质成了碍眼的刺。说的再白一些,夫妻不过就是床上那些事儿,志同道合之外也得在床上合拍,单真总不能放下身段去迎合他,夫妻生活单调乏味。方中华则希望自己无论是家外还是家里都是主导者,单真无法满足他男性恶质想法,但别的女人能做到。于是,方中华便顺理成章的外遇了,外遇让他感到无比的惊喜和刺激,单真不愿做的事那些女人通通愿意在他身上实现,如此一来,单真再高雅也没了值得欣赏的理由。
他们终究还没离婚,只是各住一套房子,单真还住在刚开始分配的一处旧小区里,他则搬到新买的二百多平方的复式房子里去了。
“我妈这个星期天生日,你和我一起去。”方中华沉着声音说道。
单真懒懒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丈夫,心中暗自好笑,原来这才是他久违回家的真正目的。他们俩只剩下一纸合约的关系,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腔作势,这更让她感到羞辱。
“我有事儿,不能去。”单真放下空碗,站起来慢慢收拾饭桌。
“我看你是不想去吧。”方中华冷冷说道,“单真,做人要有点儿良心,我妈没对不起你,再说不管怎么着,她是上人,你应该尊重她!”
“尊重?”单真放下手中的碗筷,冲着方中华冷笑一声,“尊重是相互的,不能因为是上人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是不想去,也是真的没有时间去,随你和家里人怎么说。”单真说着做了个耸肩动作,“随便,懂吗?”说完,她又重新拿起桌上的碗筷朝厨房走去。
想起跟着方中华刚来到临水时,婆婆常常拉着她到处炫耀,一个小地方的男孩居然娶到出身中医世家的大小姐,这是何等的光耀,比儿子考上省城大学还要令人值得津津乐道。后来,她和方中华在怀孕的过程中屡屡失败,婆婆的脸越来越难看,时常讽刺她是好看不中用的花瓶,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在得知丈夫有了外遇之后,婆婆还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儿子一边,把方中华外遇的责任都推到单真身上,说儿子是因为在家中得不到温暖,找不到做男人的尊严才会想到在外风流的,要怪就要怪单真自己没有本事留住男人。
这样的婆婆,自己为何要花时间精力去应酬和讨好?
方中华的脸开始抽搐,他现在已不是多年前的税务局小公务员了,而是堂堂税务局局长,年轻,有学历,有工作能力,为何就是搞不定“高贵”的老婆?想到此处越发上火,不由得跟在单真后面,扯住了她的胳膊,想让她面对自己,单真手中的碗筷掉在水槽里,发出很大的碰撞声。
“单真,你TM成天傲什么?在我面前摆什么清高!怎么?你出身中医世家就了不起?上过著名的医学院就了不起?可你还不是和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乡下人结了婚?你傲什么?啊!”方中华抓住单真的胳膊,冲她喊道,喊出积压在心中已久的自卑。
单真用力甩开方中华的钳制,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心里更是后悔,当初真的是瞎了眼,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了解自己,新婚的快乐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了同床异梦,可这场恶梦几时才能结束。
“方中华,我最后悔的是嫁给你,不是因为你是个乡下人,而是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小人,一个把过错推给别人的小人,你能坐上今天的位子真不知是怎么坐上去的,我替你的下属感到悲哀,他们恐怕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个道貌岸然的没有承担责任能力的小人。”单真狠狠地回敬了过去。
“你!”方中华气急败坏把单真朝后推去,单真的腰撞到了水槽边,指着她咬牙切齿嚷嚷,“单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单真撇撇嘴皮笑了一下,他居然还敢和自己谈什么要脸?
“李露你认识吗?”单真轻轻说道。
“什么?”方中华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纳闷单真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李露?没听说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方中华矢口否认。
“今天有个自称李露未婚夫的人打电话给我,他怀疑你们俩有婚外情。”单真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方中华,暗忖这个男人真是没种,敢做却不敢当。
“放他妈的屁!”方中华骂道,“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眼见自己被单真逮到真凭实据,方中华很是难看,也忘了此行的目的,急忙气势汹汹走出厨房,拉开大门走出这所房子,还不忘用力甩上大门以示自己的愤慨。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后,较之方中华的气急败坏,单真的心情一扫阴霾,好极了!她缓缓转过身去,打开水龙头清洗起掉在水槽里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