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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喜欢你,绝口不提 ...

  •   壹

      她从身后抱住我,软软的胸贴在我的背上,细致的发随着她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我的颈。我能感觉到她呵出的热气暧昧地落在我的耳际,如同她对西顾做的那样,小孩子似的撒娇,“良辰,怎么办?要是西顾生气了,你可要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我那么辛苦追的他,可不能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我耸了耸肩,昨夜落枕了的脖子被她这么一压更觉得酸涩。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大小姐,你又怎么得罪我们西顾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挺愉悦,一点也不似我的疲倦:“还不是那个艺术学院的小狐狸,趁我出去实习,对西顾童鞋端茶送水大献殷勤,一点也不把我这个正牌女友放在眼里!西顾比赛她助威,西顾吃饭她作陪。处处以西顾的女朋友自居,这次我回来竟然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和西顾分手了!”
      “西顾什么反应?”头一次听见这么个八卦,我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我怎么知道。”她总算有了点懊恼,“良辰,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最经不起别人激,我连行李都没收拾好,就杀到了艺术学院……”
      “你抽她了?”以我对她多年的了解,她十有八九是这么做了。
      “没!”她恼怒得龇牙咧嘴。“要是真抽了她就好了……”
      哦?这真稀奇,我不禁收起了眼中的戏谑。“那你做了什么事惹了西顾?”
      “我……良辰,你可要答应我,不准笑。”
      头一次见她脸红得像要滴血。我本着好奇心最大的原则点了点头。
      “我是抽了人……不过,不是她。”
      “那是谁?”
      “艺术学院的老师……”
      噗。
      “该死!良辰!你答应过我不准笑的!”

      贰

      我突然有点能明白西顾的愤怒了。
      看着一脸羞愤欲绝的子楚我真想不通这丫头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西顾那么要面子的人,遇上她,也算是狗血一件。
      “良辰,西顾他真的生气了。”
      看着她第N次由希望转变成失望,电话里的忙音都快将她的眼泪逼了下来,嘴里的话也不自觉地带了哭腔,我不由地安慰她。
      “子楚,西顾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或许他生气了,但这也只是一时。你这次做的真的过分了,即使有女生追求西顾,你也不能这样。如果他爱你,他就不会背叛你,你不够相信他,这是你最大的错。”
      子楚太冲动,西顾又过于冷静。如同事物的两个极端,在他们宣布在一起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
      不是不相信爱情,是不敢相信时间。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子楚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等我通知。”故意冷着脸犹豫许久才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我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现在她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我们三个做了十年的朋友,性子比较淡的我做足了他们之间的和事老,西顾老说我偏心,什么事都顺着子楚,把子楚这一身的小性子全怪罪到我头上。
      可我们谁又不知道,最宠爱子楚的,明明就是西顾自己。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他们不自觉,我看得剔透。

      “子楚。”我看着她,默默地下定决心。
      “嗯?”
      “这次,务必是最后一次。”我笑,眸子里却是坚定。“好好待他,答应我。”
      ……
      “嗯。”她看着我,也是少有的清明。

      放过我,也放过你们自己。

      叁

      在子楚和西顾确立关系后,我很少再单独和西顾在一起。
      再好的朋友,在有了亲昵的人以后,也会逐渐生分,何况,我和西顾,以前并不熟络。相识十载,西顾是王子,子楚是公主,我倒像是可有可无的仆从,唯一的作用是够大的电阻,以及够厚的烟幕。
      依稀可以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听大人们对母亲说,你们家良辰,老实,孩子和她在一起玩我们放心。
      以前一直觉得这句话是赞美,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都说不出的舒坦。这是西顾和子楚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赞誉,是我任良辰才有的殊荣。
      如同这世上一切完好的事物,只有破碎的一刹才会觉得疼痛。我不明白此前的自己是有多愚蠢,直到无意间看见那双紧紧相握的手,以及那双璧人唇角我从未见过的明朗弧度。
      我才知道,原来,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

      “坐。”
      我和西顾约在酒吧。我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喧闹繁杂,若是以往,我定把这一切都考虑周全,可是现在,何必呢。
      三人行哪里比得上二人世界。
      “怎么?又当说客?”西顾对我笑,他笑的时候习惯蹙眉,给人一种深思熟虑捉摸不透的错觉。我知道那是对外人,只有对子楚,他才会放开所有防备。
      “嗯。除了你老婆,什么事麻烦得动我?”我也学他,阴晴不定。子楚一直当我两亲厚,熟知,我不过是他给她的台阶,他疼她的道具。
      “良辰,我好像不欠你钱吧?”我们两本来就没什么可说,他喝了口香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懂他的意思,知道自己的表情实在过于生疏,懒懒地挤出笑脸,一若我固有的姿态。“西顾,不是我说你,子楚好歹也是你老婆,你再怎么也不该为了别的女人同她生气吧。她再怎么,也还不是你惯出来的。”言下之意,你们再怎么折腾,我不管,别牵扯到我,要怨,就怨你自作自受。
      “良辰,你常来这里?”无视我的话,我知道他已经开始不耐。昏黄的液体在他的杯中摇曳,我正对着他的侧脸,不得不承认微弱的光晕下他阴影里的面孔是多么摄人心魄。

      是了,我喜欢他,从无比懵懂的年岁开始。
      可是,可是。
      他不会知道我为他写了无数篇日记,他不会看见那字里行间隐藏的深情与欢欣;他不会知道我为他画了无数张肖像,他不能明白我闭上眼都能勾勒出他的模样;他不会知道我的喜欢,早已不再是小小的种子,它冲破所有压抑终究长成了参天大树。
      可是,可是。
      他有喜欢的人,呆呆傻傻却十足漂亮的子楚。
      所以他看不见我。
      就像那个午后她令人目眩的告白,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就在他身后的落地窗外,看着自己描绘的他的眼眸,手指嵌入掌心,瑟瑟发抖。
      他们的世界,我是透明人。

      “话就说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故作洒脱,其实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所以,他装作不懂,我也只能配合演出。
      “嗯。”他没有看我,甚至连头也没抬,可是我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定是深邃如林荫。

      肆

      我曾经,写过一篇很好的作文,题目是《我的家》。那时我刚入中学,开始沉迷小说还没多久,尤其喜欢那些空洞而华丽的语句,闲来无事总是在作文里卖弄。我还记得,那个有些秃顶,笑起来唇边都是笑纹的小老头非常喜欢那篇文章的细处,曾经让我在班级里大声朗读。
      “我的家,古朴的老式建筑。盛夏了有满墙葱郁的爬山虎,深秋了有一地的火红山枫,严冬了有灿烂的火树银花,初春了有一池的盈盈碧波……我爱着的人,就着朦胧夜色,总有一盏夜灯属于我……”
      那时,我才与子楚相识,正是自命清高的年纪,很是不屑这样公主做派的人。老师的赞美与欣赏,无疑是那个时候最惹人羡慕的荣耀。这对成绩并不拔尖的我而言,无疑是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
      我一度,以为自己会一直那么幸运,如自己描绘的那般幸福。
      可是,像是“我以为”这样的词汇,一般所表达的,都是“我错了”,这样的意思。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一个没有人在,黑夜里永远不会有灯光等我的空壳。
      我的世界早就坍塌,只剩下虚浮而华丽的外表。
      曾经在这里发誓永远相爱,相守到老的人,早已曲终人散,各奔东西。只有我执迷,选择独自留下,作为他们曾经相爱的见证。

      草草捡了几件还算干净的衣服,我将自己浸在温凉的水里,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喜欢那种全然沉沦水底的感觉,如同化作泡沫的前人鱼,悬浮在水底,神情恍惚不明喜悲。
      我没有太多的欲望,最最喜欢的人事俨然选择放弃,我的精神无懈可击,可我的身体显然不能,它还知晓饥渴、冷暖、疼痛。
      没有人能仅仅依靠精神度日,我们都只是凡人。
      我想活下去,哪怕寂寞再所难免。
      所以,当手机的铃声蓦然响起的时候,我迟疑了三秒,还是选择接通。

      然后,用连我自己都会诧异的妖娆声音。
      “喂?”

      伍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促成了现在的局面,或许我知道,却固执地不肯承认。
      曾经子楚对我说,这世上愚蠢的人有很多,但最蠢的只有一种,自欺欺人。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扬起下巴,骄傲美丽得不可一世。
      而我现在,无疑地成了这世上最蠢的一类人。

      子楚,自那日起,再没有主动找过我。

      生活平静得让人发憷,我总是潜意识地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其实我不欠她,我又能欠她什么呢?她的生活如此富足,感情又向来一帆风顺,就连我们一同喜欢的那个男子,我都愿意为她做了舍弃。这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游戏,我晦涩的只能够在阴暗里滋生的感情,纵使有再多嫉妒与不甘心,我都能够让它在日光下化作齑粉,再抬首,又是一片云淡风轻。
      我实在不欠她什么,却又忍不住地愧疚。

      我和西顾还维持着良好的邦交。我们之前就是很和气的同学关系,现在再见面,也能自然而然地打声招呼。
      只是,我再也不会去他常在的篮球场去经历一场又一场若无其事的偶遇。
      我喜欢他,仅仅是喜欢他。

      常言道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的预感素来不准,这次却反常。
      将近三个月的休养生息,让我以为自己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去承受最后的风暴,没想,只是个前浪,就已让我遍体鳞伤。
      这还要,从西顾的生日说起。

      陆

      在我爹娘还勉强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家在A城也算得上是个大户。不说别的,就在大家还在考虑如何富起来,计较得花多少钱去买辆摩托车兜兜风的时候,我家四个轮子的已然不知道换了几辆下去。
      那时我爷爷还在,我跟着爷爷住。我非常喜欢这个幽默风趣又不失涵养的老人家,最爱坐在他膝上听他讲他以前长征的故事。
      西顾的爷爷,是他的老战友。
      所以,我和西顾认识的时间比起子楚来要长的多,但真正成了朋友的时间却不及子楚。我知道他于我无意,否则就我们两家的交情,那指腹为婚的戏码早就将我们捆在一起。

      综上所述,每年西顾的生日,我都不得不送份大礼。
      可是今年,我是真的没有钱。

      西顾的生日设在A城最大的酒楼,里里外外包了三层,我本来只想去跑个堂就回来,没想遇见热情的西顾爸爸,硬是给我安排在西顾那桌,同西顾只有一人之隔。
      子楚坐在他身边,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他们在一起三年,今日总算见了家长。
      我低头,兀自吃菜。

      “良辰,你今天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酒过三巡,我吃的正起劲,蓦地听见耳边有人唤我的名字,抬头,正对上西顾沉黯的眸子。
      “生日快乐。”我怔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相识那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和我计较这些。
      子楚倒是一脸的淡然,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的轻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厌恶我,厌恶到似乎我们从没交好过。
      “西顾,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华丽的外表,精致的包装,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我知道她的意图,无可奈何地轻轻扯了扯嘴角。
      果不其然,肥皂剧里烂熟的调调。“良辰,不知道这次,你给西顾准备了什么?”我正吃着橙子,嗓子里一阵恶心的粘腻。

      “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笑,尽量的若无其事。“当然比不得你。正品我买不起,这个高仿的,还希望西顾你不嫌弃。”
      是条领带,gucci的高仿,本来朋友间也不必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可有了子楚这一对比,我无异于在这人堆里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在座的多是子楚的朋友,我性子冷,以前为人也太过嚣张,满桌的看客盯着我,我一时间也下不来台。倒是子楚,笑了那么久,笑意这才第一次进入眼底。
      “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不再看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柒

      生日party结束后子楚提议去K歌,我自然提出了先回去。西顾没有说什么,倒是子楚说要送我。如若往日,我一定会感念她的义气,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以小人之心来揣度。
      她倒没有辜负我,西顾行人一消失便开门见山。
      我不禁感怀以前,我是多么喜欢她这只伶牙俐齿的小老虎,而现在,我最痛恨的也是她的伶牙俐齿。

      “良辰,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她蹙眉,好看的眉眼绞在一起,好似我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和西顾,我们已经三年。”
      我不语,完全没抓住重点。
      “良辰,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很早以前就想到过会有今天。你、我、西顾,我们三个,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我爱西顾,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西顾的心思么?”
      “良辰,你写的那些字,画的那些画,拍的那些照片,你以为隐藏得很好么?我告诉你!你一个眼神就都透露了!你以为西顾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笑话!怎么可能!你的那些字、画、照片,他全都看过,你的一片痴心他全部知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什么么?痴心妄想!”
      她说得愤懑,脸上爬上了一层怪异的红晕,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如同换了另一个女子。
      “良辰,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西顾之所以答应我的告白,完全是因为看了你的那些痴心妄想,他嫌弃你,厌恶你,又怕直接说出来会伤害你。他爱我,却也是为了能够避开你!”

      “所以,子楚,你想怎么样?”我微笑,心里却疼痛得抽搐,你有试过么,这种屈辱、心碎、绝望、自我厌恶交织在一起相互反应然后就像核武器一样要爆炸的感觉么?那种明明心疼得要死掉,却还得微笑着面对着眼前这个我心疼了十年,狠狠喜欢了十年的女孩子,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往我心上捅刀子。
      可我又做了什么呢?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良辰。别逼我,我和西顾,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们,”她微微撇过头,“做了。”

      “子楚。你要好好的。”
      夜风里,什么东西,碎得已经没有了声音。

      捌

      大四的时候,我退了学,开始一心一意地找工作。
      我住的地方听说即将要被拆迁,以后会有铁路从这里经过。拨了很久以前他们留给我的号码,才知道早在多年前他们就已经各自移民去了国外,那个有风车和郁金香的国度。
      我是回忆的产物,是他们年少纠葛的遗恨,原来他们早就没有了爱情,那么小心翼翼地维持,不过是为了给我一个家。
      我曾经,也是被深爱着的。
      可是我拒绝了,这份深爱。
      爷爷看着我劝他们各自幸福,看着我陪他守着老宅,看着我一个人,被遗留在这尘世上。
      他去世之前握着我,无言了许久只说了这么句,良辰,你这个性子倒随了我,也是个固执的主。
      我知道,他想说没说完的话,是这不容易幸福。
      可是,谁又在乎呢?

      我的职业并不光荣,你可以想象在这么一个繁华又空洞的城市里,一个没有文凭又身无长物的女孩子的去处。
      我和一个大我很多岁的男人在一起,他在深夜给了我电话,我许了他一夜妖娇。
      天明的时候他在我身边均匀地喘息,我抬头看着他佛朗明哥式的吊顶,自觉有什么已经从我的躯体里完全剥离。
      我终于学会,用他人荣华,粉饰自己的喜悲。
      夜色如海,我终是沉没。

      我开始学会遗忘,遗忘那个顶着夕阳的余晖在薄暮中恣意挥洒的男子,遗忘那些堪称完美的投球弧度,遗忘他的笑,遗忘他的眼神,遗忘他并不多的句子。关于西顾的记忆其实没那么深刻,我只是心疼那个和我爱上同一个人的女孩子,她做了如此残酷的选择,她的疼痛一定不比我少。这些感情如同早已满负荷的沙漏,需要将一切归还给另一头。
      我想,我再不能如此喜欢一个人。

      “良辰,为什么不快乐?”夜凉如水,当情潮褪去,他自我身上翻转而下,我正对上他已然皱纹深深的眸子,心里有个地方恍若空谷。
      “没什么。也许是太闲了。”我看着他,像初见时那样。我知道他喜欢干净而恬淡的女子,如同我喜欢冷峻又明媚的男孩子。我们都对某一类事物有着特殊的偏执,而又恰好,都可遇而不可求。
      与其念念不忘,不如换个截然相反的类型。
      从此相忘,各安天涯。

      玖

      等到他们大四要毕业的时候,我又回了趟宿舍,不为什么,只是和同寝室的女生告别。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我全部的梦想,我为了这个梦,含辛茹苦,呕心沥血;而很久很久以后,我面对着我花了大工夫换来的这一切,却觉得,放弃,是那么简单而又义无反顾。
      在读的三年,我多是围着子楚奔走,忽略了同宿舍默默关怀我的女子。等我突然意识到那个会在阳光午后为我抖晒床褥的南方女孩的时候,她却远行在即,要回到她最初的地方。我们没有过交心的言语,也没有过深刻的回忆,一切就是那么的平淡而又自然,可是,在我选择放弃的时候,也只有她,给了一句叹息,她说,良辰,你是值得让人去好好珍惜的人。
      而那个,我捧在手心里几乎用心血浇灌了十年的那个人,却轻易地践踏了我的心。

      在学校里随意地走走,不知不觉就又去了那个地方。
      “良辰,我们总是会喜欢一样的东西,这样真好。”我还记得当初她第一次对我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雀跃,那么开心的容颜,艳丽得如同早晨的牡丹。
      那时的我讷讷的,牵着她的手,磨叽了半天,只回了一句,“只要是子楚喜欢的,我都会喜欢。子楚高兴就好。”
      然后我们一起喜欢同一个明星、同一件衣服、同一个品牌、同一支曲子……
      我知道我们的要好,好得可以分享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事,只除了男朋友。
      男朋友是那绝少数的部分。

      “可是,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你又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如果不是你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去喜欢他!”
      “你只知道自己高兴,你什么时候又想过我的感受?明明说好是暗恋,为什么又要背着我去告白?他的陪伴就真的比我的好么?他的爱就真的比我多么?你和他在一起就真的比和我在一起快乐么?”
      “别逼你。你让我别逼你。我什么时候又逼过你?我什么事不是为了你高兴?你们在一起了我有说过个不字?你们哪次吵架不是我当的和事老?你们哪次闹别扭不是我从中搭的桥?我有说过个不么?就连你告白都用的我的道具,就连你说爱他都借用我的句子,我有说个不么?我有么?有么!”
      ……

      眼泪大朵大朵的落,在落地窗后。
      我哽咽了我从始至终没有勇气说出的话,如同当年在另一扇窗后,我没有勇气去阻止子楚的喜欢。
      我们都是女子,走不了一生,这么长。
      所以请允许我,独自承受这渺小而又微弱的难过,哪怕它,永生永世生生不息。

      拾

      打了一个下午的篮球,西顾头有点晕,以至于他看见那个消失了仿佛有半个世纪的女孩子时,都以为自己是太过劳累而产生了幻影。
      他看着她一个人蹲在落地窗后,不禁好笑她又玩这样的把戏,生活毕竟不是小说,谁又真的能感觉不到自己身边有个活生生的人。他笑,想要上前打招呼,却蓦地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发现他,而是……在哭?
      他并没有听取别人隐私的习惯,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毕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怎么能因为恋人的一句话而彻底地不再往来?
      所以他等待,像他常做的那样,斜靠在墙上,顺便点了枝烟。

      良辰在他的记忆里,完全是子楚圈养的小兽,张牙舞爪又恬淡如水,聪明骄傲却又非常寂寞。他喜欢她的寂寞。
      星星点点,像是情窦初开时懵懂的暗恋。对着那个蜷缩成一团几乎要把自己完全掩盖的背影,西顾不由得想起自己最初的感情。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子楚拿着她的日记替她向他告白,她就在他们身后,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脸红得呕血,子楚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他一脸赧然冲动之下就牵起了子楚的手,脱口而出的就是做我的女朋友。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畏惧,怕丢了面子。
      然后他眼见着她慢慢退出,像所有“识大体”的闺蜜一样,慢慢走出他和子楚的视线。其实他和子楚本来就没有什么,那天的冲动,事后也有说清楚。他知道是她误会了,可这解释却也无从下手。
      后来,后来。
      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却又和子楚发生了意外。他永远失去了先机。
      他以为这样就好,默默放在心里惦念就好。
      却没想,她从他们的世界彻底消失。
      只留下最后的句子。
      “再见。我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她心上的人,所以,他收到了她最后的告白。可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如果,她最爱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话,那么收到这个字条的人,就应该是子楚,而不是他。
      手里的烟终于烧到了底,他自嘲地笑,最后还是把用脚底将烟泯灭。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做出了再见的手势。
      却忘了,这从来,都不是他的故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喜欢你,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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