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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舍身 ...

  •   望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尤其是农村那低矮的泥瓦房,尚远心思有所触动。
      尚远想起了奶奶。奶奶嫁过来的时候,做过几年的地主。解放的时候,听说爷爷跟着国军打仗,战死没有也不清楚。解放后,奶奶带着姑姑和爸爸被从祖屋里赶了出来,住到了全村最简陋的泥瓦房。□□的时候,天天被批斗。78年以后,地主的高帽子才被摘除。父亲结婚的时候,外婆说当时还是不愿意让妈妈嫁过来的,因为尚远家是地主。后来想了想,总比这么在家里没个人照顾的强才勉强答应。尚远的妈妈因为前夫嫌弃她不能生男孩,感情受挫折,经常和奶奶吵架。尚远知道奶奶是不喜欢妈妈的,这不能怪奶奶。谁不想自己的儿媳妇孝顺自己呢。何况,□□受的侮辱在奶奶的心里落下了深深的烙印,有个这样的儿媳妇,更让奶奶寒心。而姐姐的出生更加剧了婆媳的敌对关系,这是传宗接代观念的悲剧。尚远能够想像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奶奶的欢喜情形。奶奶真的很疼他。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上一家人吃一颗鸡蛋。打碎了蒸成半碗的鸡蛋羹,分成四分,还故意的让其中两分更大一些。大一些的这两分,一分更大的给尚远,一分给姐姐。这是奶奶的规定,谁也不能改变。剩下的两分,奶奶一分,爸爸妈妈两人一分。当时只知道很好吃,没想到这个就是最最平凡最最值得怀念的亲子之爱。每当尚远从小学校拿第一名回来的时候,奶奶更高兴,更疼爱他。奶奶70多岁了还下地插秧,有时候真替她感到担心。小学最后的暑假,因为自己的懒惰,没帮奶奶提猪料去喂猪,奶奶闪着腰摔倒了,从此一病不起。冬天奶奶就去了,奶奶去的当天晚上,哭得很伤心。每次想起奶奶操劳了一辈子,就非常心酸,非常后悔自己的那次过失。如今父母健在,总想着让他们过好日子,只可惜自己却无甚成就,连回家都有点觉得羞耻。
      每次,想到自己失败的人生,总是感觉那么无奈,就会感觉活着没有意义,总想着就这么死去才能解脱。其实尚远知道自己是在逃避,该承担的责任,自己一样也担不起来。
      无论你是什么人,最终也摆不脱主流意识的操控。所谓命运弄人,其实就是如此,并非你的命该如此,而是你不得不如此。
      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有如你我,随波逐流,也不见得不是好事。只是,我们心中都有太多的奢求。
      回去以后,自己能做什么?也许娶个女人,就这么过?可是,自己说过的,不允许自己这么混乱得有点自虐的行为。有时候,尚远也想自己能融入所谓主流,也想着自己不喜欢男人多好。可偏偏的,自己就那么不自觉的喜欢上了。这很悲哀,更多是无奈。怎么向父母交代?还没有男朋友呢,(好吧,就当夏小鸡是自己的男朋友,可那不算),就这么顾忌了,要真和夏小鸡搞了起来,自己真能坦然面对双亲么?
      呸,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想到这了。夏小鸡是个什么东西!再说了,那都是过去式了。尚远爬上卧铺,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无聊的事。坐火车,尚远最郁闷的了,不管卧铺,还是硬座,睡觉,那都是睡不着。总是迷糊的,一晚上起来三四次,基本等于没睡。硬座,那更别想睡了,走道里全是人!尚远向来很省钱,基本都硬座,卧铺只坐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了。
      迷糊中,颠簸的车厢又把自己弄醒了,想起来小解。因为是半夜,走道没开灯,挺昏暗的。出厕所的时候,猛的看见有人影在动,小偷?尚远偷偷的跟着,打算只要那小偷不去自己的铺位翻东西就不跟下去。忽的灯光一闪,接着几声枪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自己身后飞过去。
      真的流年不利,在火车上也能遇见劫匪歹徒?还是赶紧的找地方躲起来吧。可这车厢,除了卧铺底下好躲,哪里还能躲?偏偏底下都是些行李。正迟疑着,许多人都已经醒了过来,车厢一片混乱。惊叫声不断,更有踩踏的声音。走道的电灯也亮了起来,隐约见到前面有一高大人影,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夏潜!他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是手下么?
      我靠,夏小鸡,你还真行,做强盗做到火车上来了?不对,只见他掏出什么东西,向车顶打了一枪:“所有人给我安静!警察!”顿时慌乱的人群都停了下来,惊呆的看着夏潜。
      警察?夏小鸡不是□□老大么?尚远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呵呵,原来夏小鸡是好人啊,不过,算了,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况且,他是警察又怎么样?还不是上流!
      “所有人回到自己铺位,请拿出车票,请各位配合验证身份。”夏潜把列车员叫了过来,开始一个个的查验。所有人都瑟瑟发抖,人人自危的。这也难怪,谁不怕那要命的枪?尚远犹豫着要不要躲起来,可是,貌似躲了更不中用,自己如果那样只会被当成歹徒被抓起来,到时候会有更大麻烦。正迟疑着,猛的看见自己临铺貌似换了个人,而且,那人似乎有些做作的发抖,仔细一瞧,手里似乎拽着什么东西,正在移动着。不好!那是枪!虽然隔着外套,尚远却能看清楚那圆口子!口子正对着夏小鸡!
      “嘭!”一声枪响,却是尚远拽住那那歹徒,歹徒情急开了枪。尚远知道自己中了枪,却能在危急时刻把枪给抢了过来,直接扔出几米远。
      夏潜迅速的赶过来制住了匪徒,当他把注意力转向尚远的时候,尚远的脸色惨白得吓人。怎么是尚远?
      “夏小鸡,你欠哥大发了!”尚远说完这话,直接倒在了地上。呵呵,没想到自己这条烂命居然还能有点用。夏小鸡?你是在紧张么?怎么你的声音我都听不到呢?你的脸怎么好蒙胧啊?这就是死的感觉么?好奇妙啊,没有痛楚,没有声音,白蒙蒙的一片,好舒服。死了吧,死了也好,没有烦恼,谁也不能再来打扰。

      “尚远,我草,你小子别装,你不是很牛么,你起来,给老子起来!”夏潜摇晃着,近乎撕心裂肺的喊叫。“赶紧叫救护车,快!”
      “队长,这里是农村,离最近的医院也要走两小时的路。”警员小陈表示束手无策。
      “草,给老子让开!”夏潜按着尚远的伤口,横抱起他,前面两位警员开路,匆匆下车,列车员已经从附近借来一辆摩托。
      “你开,最大速度往死里开!”夏潜坐到了后面,示意着小陈。
      “是,队长。”年轻的小陈马上跳上车,油门开到最大,摩托飞驰入漆黑的夜里。
      没事,没事的,尚远命硬着呢,他拽着呢,阎王都怕他,肯定没事的!夏潜心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等到医院,却是非常的简陋,急救设备更是多年未使用。老医师看着尚远垂危的生命,一时间也无可奈何,直摇头的奋力抢救。
      “我草,这都什么破地方!”夏潜几乎没动手砸了医院的办公室。
      “队长,着急也没用,县里的救护车也要半小时才到。”小陈把情况小心的说给夏潜知晓。
      “草,那些当官的都在做的什么!那些大医院又在做的什么!一个个都是饭桶!”夏潜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碰到的却是这么样的事。如果可以,他真想中枪的那个人是自己!尚远,你给老子醒过来,老子不准你死!
      半小时后,县里救护队及时赶到,一阵忙乱,把尚远转移到车上,一路飞驰。
      “队长,您放心吧,医生说了,就是失血过多,没性命危险的。”小陈安慰着他们的年轻队长。唉,早说了,年轻人干不了大事的,谁知道局里就这么安排个没经验的队长来执行这危险的任务呢?连他自己这么个警员工作经验都比这个队长丰富得多。
      “我是不是很没用?”夏潜的心还在悬着,看见尚远均匀的呼吸才稍微镇定。
      “这个,您是要我说实话么?”小陈其实也很害怕夏潜的,他知道夏潜的背景很硬,连局长也不敢得罪他。怎么看,夏潜都是个公子哥,虽然面很冷,可长相却非常出众。这样的人,做个总裁还差不多,要么做个黑老大也不错。夏潜肯定是个有钱人,吃的,穿的,用的,都不是他们一般警员能花得起的。真不明白夏潜为什么会来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说吧,不怪你。”夏潜当初匆忙决定做这份兼职,只是为了好玩,谁知道自己却害了尚远。
      “前半段您就错了,不应该打草惊蛇的。”本来打算歹徒睡觉后再动手,夏潜却在歹徒小解的时候出击,结果没弄好,反被歹徒逃窜。
      “知道了,我果然不适合做这工作。”夏潜非常懊悔,本以为小小的匪徒不会有什么大身手,谁知道错失时机,反而伤害了人,而且还是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
      “队长,您其实还算可以的,身手真没话说,只是缺少经验。”小陈努力安慰。
      “嘿,你说的话,还真对我心思。”夏潜拍拍他的肩膀。
      “队长,他是谁?您认识?”
      “我的一个朋友。”算是么?夏潜嘲笑着自己。
      “您很紧张他啊,不过,说起来,他还真勇敢。如今这个社会,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小陈感叹着。
      “他,不只是勇敢吧。”夏潜看着尚远那还是很苍白的脸,心头再度紧张起来。
      “他对您一定很重要吧,您那么紧张他。”小陈继续说。
      “你小子在查户口呢?”夏潜冷眼看着小陈。
      “不好意思。”小陈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正说话间,车已经到院,又是一阵忙乱。尚远终于在及时的救护下,脸色慢慢红润起来,夏潜的心才落了地。
      尚远啊尚远,为什么你总是要出现在我面前呢?难道,我们真那么有缘?是不是我应该抓住你,不放开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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