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度灶》七度灶

5、 陈四

　　第四章陈四
　　“咚！——咚！咚！”三更过后，在昏黑的夜色下，整个东城都安静了下来。路上已鲜少有人，除了巡城的士兵以及提醒“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的更夫外，只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着短衫的陈四就在这时候出了环彩楼的小门。在大晋，即使民风已经很是开放了，但是在贵族的眼里，杂役们的地位依然十分低下。所以在象征身份财力的环彩楼里，可以想见这些最低等的奴仆是多么卑微。仅从进出门来说，似他们这等，就只能走最偏、离净处最近的小门。而一般的奴仆龟公丫头们，则可以走靠近厨房的耳门，至于嬷嬷管事们并这些二流的姑娘们，进出的就是正经的后门了，一等一的红倌人自不用说，是走正门的。
　　陈四走小门出来后，左拐右穿的到了西郊，一路低头快走。西郊是吴兴郡平民区，以陈四的打扮来看，这里应该就是他的住处所在了。他走的方向是这里有名的黄梨园，那一片只几户人家，都是乡下上来买不起房子的人搭的杉皮屋，多是就地取的杉树皮茅草做起来的。
　　夜里，边上的屋里多是男人的呼噜声和小孩的磨牙声，陈四看见自家的门还是开着的，一脚就跨进屋里，果然就看见自家娘子靠在木桌上，微楞了下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一声似乎把七度喊回了神，她抹了把脸，赶紧的应了声“四郎，你回来了啊……”
　　陈四点点头，摸索着点起了油灯。摇曳的灯火晃得屋内时明时暗，飘飘忽忽的。陈四挨着他娘子坐下，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那张脸圆圆呼呼的，并不因为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小了多少，只是眼角边余下的一点晶莹还是显出了许多的憔悴来。
　　他叹了口气，又站了起来。这一下灯光照在了他的脸上，赫然就是白天在环彩楼的那邋遢男子，只是楼里终究是富贵地方，连被安排做杂洒的陈四都分发了一套崭新的短衫。一番打理下来，却是神清气爽不少，再见不到白天脏污的样子。
　　“我已经进了环彩楼，见到了他们。”嗓音低沉带着厚重的沙哑，原来陈四并不是哑巴，只是为什么白天并不回答，“他们仔细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那你，被安排了什么工作？”他娘子微点了头，也不问是谁，只关心什么工作。待话一说完，便摇摇头轻轻笑道，“就你出门给你弄的样子，也实在不可能是什么好的。”
　　陈四也咧咧嘴，那双白天还看着无神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自己娘子的笑脸，灯光照应下波光流转，有说不出的风流溢了出来。“在后院扫地，也不繁重。”
　　“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上工，既然开始了，就总要把他做好来。”七度不再问什么，转身进了跟堂屋隔着块木板的的房间。陈四转去了耳门，到井里提了水上来，略微洗洗，就关上了门也走去了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