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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忍者——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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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我走到哪条街,踩在脚下的从来是一条笔直的马路,望不到尽头。这是抚州市在城市规划上唯一值得骄傲的,马路没有曲折,只有横竖交叉,它们有条不紊地框住这里的房子和人们;这里的人们也有规矩地上下班,公交车在每一站都接载一群人去他们要去的地方,他们有规矩地生存着,如他们头顶的天空,有规矩地阴霾着,从不刮风下雨也不出太阳,它安静地笼罩这城市,不愠不火,我和她同是这个城市的逆行者,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尚冰和我同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她面目清秀,眉宇间很自然地透射出不顾任何一屑的冷淡,大学不久应聘到我们的公司并分配到和我在一起的销售部门。她在公司极少说话,在客户面前的话却滔滔不绝。有时候我很可怜她,为了业绩作践自己,我不喜欢那样,因为生存而活着。她有一个很帅的男友,每次临近下班的时候就能听到办公楼下摩托呼啸而来,我已经习惯她那个时候把头探出窗口,凉爽的夏风将她长长的直发吹得轻舞飞扬,那个时候也是她一天中最美的,就像传说中的公主,为王子的到来舒展那种因忧郁而绷紧的脸,我的办公桌是靠窗的,她喜欢一只手撑住我的桌子,另一只手扒在窗口,而我喜欢那个时候贪婪地偷看她的笑脸,那是仅属于我的,因为没有谁可以看到她这样。笑过后她会迅速地回到她的办公桌,拎着她的手提包便冲下楼,恋爱中的女人都这样,神秘兮兮。
我常常幻想自己若是她的男朋友该会是怎样一种局面,尽管我不喜欢她逢场作戏的应付,但我想我会是幸福的,只要有一张只对我微笑的脸就够了,那样至少可以证明我在她心里的地位,她是何等的依赖我,更何况我乐意我爱的人心里有我,乐意让人依靠。可从朴文离开我以后,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去恋爱,我每天让忙碌的工作掩埋自己的思想,或在休闲的时候静静欣赏生活中的美,这样的生活让我如鱼得水,我乐此不彼。
朴文是我的初恋,我唯一的女友,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后工作我们一直如胶似漆,我们谈了一场七年的马拉松式恋爱,那七年的时间我感觉我头顶的天空都是清晰透明的,我的每个爱情细胞都很活跃。高中的我拥有的唯一财富是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部位都响的自行车,我和朴文都叫它老黄牛,我骑着我的老黄牛载着我心爱的朴文从校门口出发,向左拐一直到马路的尽头,她家坐落在出校门马路的尽头,而我的家在马路的另一头,我们的家像天平上的两个托盘,我们的爱是托盘上的砝码,平衡稳重,我们说,如果哪天天平坍塌了,那一定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已经不在,因为我们会爱到死。我承诺朴文,我们会过上有钱的生活,离开这个城市,到向往的挪威过童话中的生活,住在森林边缘,用木头做房子,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时我们的梦想如此单纯而又美好,于是我们共同努力试着去创造我们追求的乐园,三年后,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在专业是市场营销,她的是国贸,我们朝设定的目标一步步前进着,没有阻碍。大学里我做过很多兼职,每个星期的周末用赚来的钱和节省出来的生活费带朴文到处去逛,买她喜欢的东西,还是骑自行车,只是不是老黄牛,是一辆崭新的赛车,朴文叫它小旋风,她说她爱死它了,它的速度很快,我知道朴文追求速度,她曾经和我说她喜欢极速带来的驾驭世界的感觉,所以就算我的双腿蹬得抽筋我还是不想停下来,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给朴文幸福的机会,我是那么怕朴文失望的表情,我喜欢听她坐在后坐上搂着我的腰发出的开怀的笑声,它让我能看清楚它的内心世界,悲伤难过还是幸福快乐。那时朴文和我说,其实我们不必去挪威,只要我们能买套第二十八层的房子就够了,每天清晨拉开落地窗帘,呼吸新鲜的空气,看抵消潮涌般的人群,我笑着回答说我怕高,她说那就买十八层的,我骂她傻瓜,只要她要求的我会尽我所能满足她,她要是喜欢一百零八层我都没意见,更何况二和八,那是她的幸运数字。大学毕业后,朴文凭着她英语八级的文凭和出色的外表很快被一家外企聘用,我是经过老爸山路十八弯的人际关系被一家私营企业聘用,而且是在老家抚州市上班。七年来我们终于身处异乡,我们的爱靠一根电话线牵强地联系在一起,我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想我的朴文,朴文也常在电话那头抱怨,她很生气的时候会抛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你能保证给我幸福吗?这个问题让我手慌脚乱,词不达意,所以大多的时候我选择沉默,沉默代表默认。工作半年后我缵到一万多块钱,我对朴文说我想去看她,她说,不必了,我马上要去英国出差,和经理一起去。第一次我没有听话,我疯了似的赶往她所在的城市,她和她的经理一起来机场接我,连让我喘息的时间都没给,在我下飞机半小时后,他们要登上飞往英国的飞机,在检票处我拉着她的手不放,我求她留下来,她甩开我的手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去,她的眼泪向我坦白她要和我诀别了。飞机起飞的那刻,我整个人瘫痪般倒在地上,一双双匆忙的脚步掠过我视线,渐渐模糊……我不清楚是怎样回到抚州的,我用刮胡刀的刀片划破食指,吸它的血,疼痛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直到食指上布满密密麻麻阶梯般的疤痕后,我终于不再爱朴文了,我活过来了,在没有她的日子。
尚冰见证了我死灰复燃的全过程,然而她从没说过安慰我的话,偶尔一两句也是工作所需,她过着她有规则的生活,她和她在窗口的微笑能够溶化一切冰寒,却不能溶化她自己的心。我曾试着去了解她的过去,可她没留下丝毫蛛丝马迹让我探索。
认识尚冰的男友是在一条马路的路旁,刚下班,我提着一大叠的文件资料走着。路旁摆着各种摊位,卖旧杂志的,卖袜子的,卖小吃的……我是在路过小吃摊被叫住的,习惯走路的时候目无一切,只是凭着模糊的轮廓走我该走的路,所以在听到喂的几声后几十秒我才在一米线小吃摊的人群中找到他两个。
你好,我叫子竹一直没机会认识你,吃点东西吧,待会儿我们顺路带你回去。他的声音如此低沉沙哑,作为一个外貌不比他逊色的男人,我居然沉溺在其中。
你也好,很高兴认识你,叫我树棠就可以了,我不吃那个,你自己怎么不吃了?我诧异他两的恋爱方式,一般恋爱中的男女喜欢两个人吃同类食物或同一碗食物,而尚冰和子竹很异类,尚冰津津有味地吃,子竹则在一旁静静地看。
他不喜欢吃这个。尚冰抢了子竹的话,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反她一贯沉默的作风。
我今天想吃了……子竹侧头看着它,眼神中透出的光让疑惑,乞求还是撒娇?
尚冰看着他,眼神暗淡,射出冰寒的光,和上班时一模一样,她放下筷子抬头对我说,你也坐下一块吃吧。
我小心翼翼地吃着,不敢弄出一点响声,我怕尚冰阴沉沉默的脸,若是针对我。她在一旁用手扇着子竹冒热气的米线,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可能子竹真的很不喜欢吃米线,每吃一口,他的脸部表情扭曲得怪异。
子竹最后吃完后,他抬头抱歉地对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想我明白了尚冰为何在公司从不和同事说话了,子竹的气质和话语透露出的丰富涵养,是公司里□□的笑语和煽情的对白不能并论的。
我顺带你一程吧。尚冰从摩托上取下安全帽递给我,子竹正撑着后背站起来,我还没接住,尚冰直冲过去扶子竹,帽子被她丢到地上,尚冰是这么爱子竹。
车子不是子竹骑的,尚冰载着我和他在黑夜中穿梭,抚州的马路那么直,路两旁的大树上的彩灯,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星光大道,速度让我感觉原来世界还有一点繁华。尚冰的头发在风中飞扬,飘逸出淡淡的香味,子竹靠在她肩膀上,一只手帮她整理有点凌乱的头发,这幅风景中我显得那么多余。
尚冰上班时还是不说话,对我的态度依旧如故,那晚一起吃米线一起回家连小插曲都不算,她并没有觉得我和她有了特殊的交情,那段时间我不再刻意去留意她难得一见的微笑,朴文说她想回来看我,我告诉她等我通知,所以我没时间欣赏。每天我面对镜子中的自己,胡子拉碴,眼睛凹陷,脸色泛黄,是朴文对不起我,还是我自己对不起了自己。我打电话告诉朴文,让她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接受我自己。朴文在电话那头直哭,她说着忏悔的话,乞求我原谅,我不觉得心疼,只是很心酸。
心情很复杂,于是向经理请了一星期天假。那时抚州的双人骑自行车行业盛行,每个街头都能见到成排的双人骑自行车待租。在白天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睡觉,晚上便租一辆双人骑自行车,我当了两天猫科动物,因为我晚上失眠,只能骑着自行车沿着抚州特有的路无目标地飞驰,如行尸走肉。路上有许多同类,但他们是两人一辆自行车,而我后面的座位一直空着,不知道留给谁,有人骂我变异,可能吧。
回公司上班后,尚冰也不在了,听同事说她请了一个月的假,她的办公桌收拾得很整齐,好像她要一走了之。
我回朴文的电话,我求她不要再让我有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所以我不想见她了。她在那头泣不成声,我挂了电话。从前我总是以为朴文不会因我流眼泪,因为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而那以后我被她训练成铁石心肠了,心被她掏空了,我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每天下班我照常要经过那条路,不再是目无一切了,尚冰离开让我感觉蹊跷,在那家米线小吃摊位,我搜寻着她的身影却再也找不到了,可能两人结婚后度蜜月去了吧,我说服自己,不要对她的一切那么好奇。
见不到尚冰后,我突然对米线很感兴趣,不习惯在那种小摊位随便吃东西,那水一遍一遍被煮沸结成的大片泡沫让我很恶心,我很有耐心自己煮了很多次米线。到后来的一天晚上下班,我经过那摊位,却向老板娘要了一碗米线,我真是馋了。
你不是尚冰的朋友吗?上次见你还有她男朋友三个一起来吃米线呢。老板娘端上一碗米线,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向她微笑,没说话,我和尚冰的关系还有人认为是朋友。
唉,那孩子命苦呀,马上要结婚了男朋友突然查出得了晚期食道癌……
我呛到了,咳嗽得厉害……
米线老板娘说子竹一直在市人民医院治疗,那晚我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我在医院的楼梯上看到了尚冰,她坐在那,嘴巴狠狠地咬着手背,我过去叫她松嘴,她摇头,睫毛上挂着的泪水滴在地上溅开了花,却淹没了我的心。我搂着她,给她力量,像从前冬天时搂着朴文,给她温暖。
他快死了,子竹快了。她的语气那样镇定,一点也不颤抖,女孩子可以不坚强勇敢,我曾经对朴文说。
我想离开这里,出去走走。尚冰突然起身下了楼梯,我跟在她后面。
街上的人很多,那时候我强烈感觉到国家出台计划生育政策是多么伟大。我走在尚冰的左边,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好像已经失去语言功能。尚冰走得很慢,我们都被街上的匆匆忙忙的人群遗弃了。过了很久,尚冰对我说,去租辆自行车吧,你骑前头。
抚州这么小的一个城市,可能尚冰真的不知道去哪了,她才要我骑前头带着她走吧,我挑了抚州最荒凉的马路,那里很安静,有些接近郊区了。尚冰只是扒在后面,没有蹬脚踏板,我隔一段路程回头看看她,怕她睡着了摔下来。
你说活着有什么意义。尚冰突然说话了,很平淡的语气。
活着本身是一种意义。我只能这样回答她,抑或也是在安慰自己。
那死了呢?
……我无言以对了……
死了的人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是这样吗?
嗯,是的。
可子竹还没死呢,但他每天都警告我要好好地活着,我每天只对他笑,我每天吃很多东西,我向他证明我很健康,可是他和我不一样,他每天满脸愁容,他很少吃东西,他一吃东西到处都痛,胸骨痛,后背也痛,他每天展示着他的不健康,他……
我掐出车闸停了车。
尚冰的眼泪浸湿了胸前的衣服,我不知道她哭了,她说话没带一点哭腔,我以为她只是静静地扒在后面说着,我停车是因为我不想听了,她的声音那么低调,好似奄奄一息的病人。
你逃避什么?想哭的话可以大声的哭,还可以这样大声的叫。我朝天空大叫了一声。我压抑,所以爆发了。
没有。她下了车,只顾往前走,我站在原地不动。
在前面的路上她停住了脚步。我朝前望去,一个捡垃圾的老人迎面走来,他衣着褴褛,背佝偻得成九十度鞠躬状态,还扛着满满的一袋垃圾,脚下的鞋发出嚓嚓的摩擦声,他不看前方的路,只是面朝大地。
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吗?尚冰转身对我大叫,老人寻声抬头望着尚冰,许久,他摇了摇头,继续着他的步伐。
他忍受了世界的凄凉,所以捡垃圾也有他活着的意义。我轻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逻辑推理,不想和她争辩什么。
可我忍受不了。尚冰深呼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回到医院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了,尚冰站在病房门前,没有推门进去,我走到她身边,我转身靠在墙上,仰着头,咬着嘴唇,月光将她的脸照得苍白,眼泪闪耀得刺眼。我握住她的手,潮湿,冰凉。
那天晚上子竹死了,尚冰一直没敢掀开那块白布,她说她不敢看他的脸。那块白布,分隔着阴阳两界,分隔了尚冰和子竹。我在子竹的病床上发现了他的遗书:树棠,帮我看好尚冰,让她好好地活着。我没告诉尚冰,遗书不是给她的,我只执行我的任务。
朴文还是回来了,我切断了所有她能找到我的通讯,不想见她,也没时间见她,尚冰,我还不知道怎样让她活下去,她每天郁郁寡欢,机械地来上班,机械地工作,再机械地坐公交车回家,她已经不骑车了。我能做的是她来上班问候一下,她整理材料时递一杯茶,她回家送她上车。周末的时候,我会带她去散心,去水上公园,那是一个废弃的公园,自由开放,有一座刚修建起来的三十米高的文塔,有很多条林阴小道,还有一条快干涸的的河,周围露出一大片沙滩,沙滩上面是一片草地,有养马的人在那放马,适时向游玩的人出租。我带过尚冰骑马,以往在一起时她从不吭声,只是坐在草地上,低着头扯一些干枯了的草以打发时间,而那次骑马,她却厉声呵斥着马,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的头发贴到我脸上,我却不敢帮她整理头发,不敢打扰她,尚冰,她在追求速度,想抛弃些什么,直觉这样告诉我我想起朴文,她追求速度是因为她想驾驭世界,我不能给她速度,所以她选择离开。我发现人是很贱的动物,我厌恶和朴文在一起的那个世界,大脑却装满了它,让我快忘记时又呈现出来,犹如朴文,我不想见她,她还是出现在我面前。
我送尚冰下楼时,朴文正站在公司大门口,她烫了卷发,描了眉毛,画了眼影,比从前漂亮了,她拉住我的衣服问,她是谁?我明白她指的是尚冰,我甩开她的手,把尚冰送上车,朴文一直跟着我,我没有给答案,朴文甩了我一巴掌,那是我不理睬他的代价。
十一到来后,尚冰说她要去旅游,我反对她去,怕她一去不复返。她朝我吼,说我没权利束缚她的自由。是啊,我算她的什么,我什么也不是,我无权。但我还是多留住了她一天。
水上公园的文塔为庆祝国庆开放一天,尚冰答应我去观赏。
文塔门门的构造和雷峰塔的类似,很多却很低,让人有很强烈的压抑感。尚冰走的是另一个方向的门,我一下子就把她丢了。
我是在塔顶找到尚冰的,她扒在栏杠上,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深呼吸着三十米高空的空气。风撩开她的头发,脸型的骨架构造罗列得清清楚楚,从子竹死后,那是一天比一天明显的。
你站后面干嘛?快过来呀!尚冰回头朝我笑,倾国倾城。
我怕高。有点害羞说这句话。
你是不是很怕死?他的神情突然很严肃。
不是,我现在敢跳下我你相信吗?我立即否定她的话,我承认怕高是因为潜意识里恐惧后面有人将我推下去,而现在不一样了,掉不掉下去无所谓,我不怕死,而是渴望早死。
逗你玩的,那么认真,你下去买点饮料上来吧,难得今天高兴。她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真的很难得她今天这么高兴。
我出了塔,去街上买饮料。
回文塔的路上,我听到了警车鸣笛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心很慌。
文塔的正门前围满了游玩者,他们都抬头仰望着塔顶,我抬头,尚冰站在栏杠上,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一点也看不清。她的手中挥动着蓝色的一块布,那是她的丝巾,她是在向世界告别,还是向我告别。我呼喊她的名字,叫她快下来,她扔掉了丝巾,纵身一跃,她在空中下降。人们齐声尖叫,只有我,感觉时间凝固了,她好像一片树叶,在空中飘来荡去,但落地的声音却震耳欲聋。
我欲冲进人群,却被人死死地拉住了,我动弹不得。警察疏散人群,十几分钟后,他们台出了一具尸体,覆盖着白布,血迹斑斑。我看到尚冰的丝巾,它在天空飞来飞去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路旁的坐椅空空的落满了树叶,似乎等着我去坐。我留住尚冰一天,却丢了她一生。身边有人坐下来,我侧头,是朴文。我起身离开,她在身后哭喊着,我却听不进半句话,什么时候她为我想过,我用半年时间忘记了她,可做不到再用半年时间原谅她。
其实故事并不会停止,我们只是在等待。一直到许多年以后的今天,许多许多年以后的我,才明白许多许多年以前的你,为什么有那么许多许多的沉默。因为忍受不了世事的无奈和嚣张,你无可厚非地选择了逃避,而许多许多年以后的我,却忍耐着苟且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