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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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打电话到我住处时，我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喝啤酒，他是来告诉我螺丝钉的专利权已经批准下来了，三年的期限，公司的卡通产品在同行销量最大，覆盖了大半个市面。MARK的语气很平缓，我的反应也极度平静，因为那是谁都可以预料的结果。挂断电话后，继续喝着啤酒，冰冷的液体从喉咙一直到胃，然后四处扩散。以前和耗子文逸舒琴野炊，耗子老是劝我少喝点酒，他们说酒有麻醉效果，让人意识糊涂，如果我喝醉睡着了他们三个会毫不留情把我丢在荒山野岭，任由野兽啃噬我的□□。可这么久来的喝酒经验验证了耗子的理论根本狗屁不通，酒是越喝越让人清醒的东西，武松酒后还能打死一只猛虎，所以在地板上凌乱地摆满了易拉罐时，我的大脑是极度清醒状态，我数了一下，已经有九个了，于是再喝了一罐凑了个整数。
去公司的路上将车子靠马路旁停了一会儿，下车提着装满易拉罐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哐当”的一声惊动了正在打扫人行道的清洁工阿姨，她蹒跚地走过来把手伸进垃圾桶，把塑料待提了出来，待提到眼前看后，她向已在车内的我咧嘴笑了，一颗牙都没有，里面黑乎乎如一个无底洞。我回视一笑，启动车子。我想这个阿姨会是这个城市令我最难忘的一个人，每次经过那她都在低头工作，从来没有看过她的面容，她默默地生活着，或许谁都没有留意过她的存在，而她却对生活如此满足，十个易拉罐都可以让她干瘪的嘴巴露出笑容。我突然想到，等大自己七老八十的时候，能否想她那样低着头生存。
到公司后，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这才是一个公司应有的状态吧。刚进办公室Tony就来找我了，看来几天不到公司还是有些事情要我打理。
“现在依然有很多商家的订单我们没有完成，所以我们还在马不停蹄地生产，差不多三天后就可以完成。”Tony开门见山向我汇报公司的目前状况。
“嗯，很好啊。”
“我想问的是三天后我们还需要追加生产吗？”
“当然要，追加十天时间，这样可以防止日后商家需要产品我们不会措手不及。”
“好的，没问题，我会吩咐下去。”
“还有，请你转告一下DAVID，叫他制作一个宣传广告，全部是卡通形式的内容，卡通人物就用我们产品中用过的，然后买个各大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插播。”
“放心吧，DAVID已经做好了，我已经看过他的设计，可能他马上就会送来让你参谋一下。”Tony得意的笑道。
“有你们在我好像很多余哦。”我自嘲道。
“没有啊，再怎么还是得让你参谋一下，你的思维比较独特。”Tony还在憨笑着，我看不出他是在夸奖我。
“不用了，你们在我就回家休息了。”我拍拍Tony的肩膀，回家。其实这种场景很滑稽，一个年纪较轻、个子较矮的女人拍一个年纪较大、身材魁梧的老外，这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应有之举，看来我是越来越习惯董事长的身份。
路上的斑马线知趣地闪开，速度是如此美妙的抽象体。在十字路口，在通往回家的路上，红灯不是时候地亮起，没法急刹车只好急转弯了，警车马上追在后面，太逊色的游戏，我加速，让它消失得迅速点。我不喜欢那种场面，很多电影里面都有的镜头：警车奋力地追着罪犯的车，双方车轮下的马路成线状。我不是罪犯，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违反交通者，用不着那样对我，不是有电子眼吗，有种把罚单寄到我公司去，不过我忘了留时间给他们看清我的车牌号，想象那帮交警写报告时的羞涩：没等我看清它的颜色，它就一溜烟消失了。滑稽。
车子疾驶着却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上次深深地伤害了她，闹得不欢而散。如果真有上帝，是它安排我去向她赔罪吗？
看门的大叔没有拦下我要我出示证件，他直接放行了。进了屋内，陈妈也没有那么哆嗦，她直接带我去妈妈的房间。
我没吭声静静地站在她旁边，她在忙她的设计图。待她按下“保存”，她举起双臂伸懒腰，我还不及闪躲，手打在我身上，接下来是她惶恐的一声尖叫，她被我幽灵般的出现吓到了。
“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想吓死你妈呀！”她只是抱怨我没和她打招呼，对于上次的事情，她当着什么都没发生，让我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我不必再为怎样开口和她说话紧张了。
“看你忙着呢，哪敢打扰呀！”我轻松中愧疚着，这个妈真是善解人意，给我些责备，或许我不必这样矛盾，“还这么拼命工作呢，退休在家修养算了，我养你啊。”
“你觉得你妈就老到要退休吗？”
我真想掌自己不会说话的嘴巴，“不是那意思，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呢。”
她确实比我年轻多了。
妈理了一下头发害羞地笑了，然后默默地看着我伸手抚摸着我的脸，“我家的女儿怎么不爱打扮呢？”她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俨然一个苦诉衷肠的老妇人。
一个人的年轻与否，不是看外表有多么的艳丽，而是看内心深处折射的最真实的心态吧，所以妈，请你不要用这种神情看着我，那样的话你真的老了……
“你不觉得你女儿不打扮也挺迷人的吗？”这估计是我一辈子说过的最恶心的话，可只要陪在妈妈的身边，感觉只想做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儿，尽情享受温暖的呵护。
“要不妈妈帮你设计一套衣服，绝对的量身订做，按你的个性，包你满意。”
“随便啦。”
“怎么能这样回答呀！”妈有点生气了，她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情绪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妈的水平女儿清楚，穿你设计的衣服会不会太耀眼了。”
“我女儿本来就该耀眼的。”妈顽皮地捏着我的脸，一脸的怪笑。
多少年没打扮多自己了，妈妈亲手设计的，我身上每根骨头的突兀她都清楚吧，穿她设计的衣服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漂亮的衣服能遮盖身上沧桑的气息吗？能够泯灭心里受伤后留下的伤痕吗？妈妈是个魔术师，能让人返老还童吗？
“女儿啊，上次妈妈和你说的话你考虑清楚了吗？”妈妈小心地问我。
“什么话？我不记得了。”我明知故问，希望妈不要继续问下去，因为我不能给妈想要的答案。
“就是有关你公司日后的计划呀。”
上次针对公司的问题我口不择言伤害了妈妈，而从妈开口和我说话的那刻，我发现我错了，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吧，不计子女的前嫌，难道这都是她们的责任吗？
“妈，你放心，我会做好的。”我含糊其词，也算给她一个交代，“但请你一定要相信你的女儿，即使是危机四伏，她依旧会茁壮生长。”
“妈着的不指望什么了，只是希望你能够健康平安，妈亏欠你的太多了。”
这个世界存在谁亏欠谁吗？亏欠我们的不是人，而是命运，它赋予了我们不同思维，不同的需求，不同的生存节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嘶杀抢夺，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悲恨情仇。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