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锁重楼》风绝

24、第二十四章

　　夜色沉沉，娥眉月高悬天幕，地上的积雪映着月色显得格外的透亮，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

　　泽祥偏头看去，陵瑶的侧脸完整的映入眼帘。为了扮成男子而不引人怀疑，陵瑶用了些东西将自己的鼻梁垫高，异域妖艳气质更加的明显，两腮修饰的有棱有角，少了女子的柔美气感，更是俊朗非凡。

　　但对他来说，怎样的她都只是她罢了，当年一个平凡无奇的宫女，素颜银簪，鹅黄襦裙，在晨曦中伴着吹落的桃瓣儿沉醉东风，就这么走进了他的心里，而后的她纵是艳绝天下，在他眼中，也不过还是当年那个澄澈如水的女子，一直未变过。

　　微风徐徐吹过，陵瑶的蓝丝发带随风长长飞舞，风中夹带着的雪末砸在脸上，透心的冰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泽祥正想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给她披上，才想起自己为了配合陵瑶的服饰，根本就没有带披风。

　　陵瑶心里也后悔，为了显得更加有男儿气概，她还特意没有披长袍，刚刚在烟雨楼，温暖如春，此时却是真的受不住了。

　　忽然，一阵暖意袭来，冻的冰凉的手被人握住，温暖的气息从指尖徐徐传送到心里。

　　身后泽祥搂住了她，暖洋洋的内力缓缓的传到她的身上，为她抵御了刺骨的寒风。

　　“好些了吗？”泽祥温热的气息微吐在她耳边，酥麻之感由耳廓逐渐扩散到心间，不是不想推开，只是怀抱太温暖，温暖的让人不想离去，只想待的久一些……尝过如斯的暖意，就不愿再一人在寒冷中独自前行。

　　陵瑶没有回答，也没有反抗，泽祥有些惊讶却大着胆子收紧了放在她腰上的手臂，难得的亲近，纵是冷漠惯的泽祥也不愿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泽祥的下颌压在陵瑶的肩上，陵瑶的身体微僵，而后渐渐松弛下来，任凭身后人将自己紧紧揽进怀中。两人的脸颊相贴着，细长的发丝在风中乱舞。蓝白发带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结发与，生死同……

　　回到后院之时，紫菀莲芯她们早已睡下，院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踏雪而行的脚步发出轻微的声响。

　　泽祥送陵瑶回了她的卧房便离开了。

　　自那之后两人一路并未交谈，似有尴尬之感萦绕其中，两人均不知如何打破。

　　陵瑶点亮了房中的灯，小福并不在房中，应该是和紫菀莲芯一起睡了。

　　她走到梳妆台才发现自己脸上涂了些东西，有些难受，这么晚了，看来只有打盆冷水来清洗一下。外面冷风阵阵，屋内都能听到清晰的风声，她随手披上外袍，拉门出去。

　　刚开门，门外一人白衣胜雪，手中端着一个铜盆，盆中微有白色的雾气冒出。

　　门外之人自然是泽祥，他见陵瑶穿着外袍出来，便知道她要出门打水，他又岂会猜不到，他又如何忍心在如此冷的天里，让她一人。

　　陵瑶有些惊讶，随即让了让，泽祥对着水盆进来，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洗漱了就去睡吧。”

　　陵瑶点点头，等泽祥走到门口，才低声道“你也是。”

　　门轻轻的关上。

　　屋外泽祥踏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陵瑶纤手轻拂水面，冷暖恰宜，陵瑶将发丝绑成一束，白皙的手指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蓦地想起泽祥温暖的脸颊，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默默的叹了口气，陵瑶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帕子细细的擦拭面容，露出她本来的面貌。镜中的女子有些天下绝艳的容颜，能轻易的令天下男子为之倾倒，但他呢？他喜欢却是当年御花园中素颜沉寂的自己，当年的自己却还未有如此倾城之貌……

　　她将心比心，自问自己若是他能否做到。她不知道，或许可以，或许，他却能。她无法也不愿再对他狠心，这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五年前他也带着生死未卜的她离开，至此一直陪伴。

　　也许，她可以再一次……

　　如果自己注定得不到幸福，那么为何不成全了他人，至少有一个人，是幸福的，也好过相思度日。

　　对面房间的泽祥等着陵瑶房中的灯熄灭才去睡，他盯着床顶雕花的纹路，心思却飘回了千灯街，他还记得脸颊相贴的触感，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似乎还留有温热的气息。那一刻，他们是那样的接近，近得触手就可以拥有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原来，只是一个倾情相拥就能让他觉得万分的珍贵。

　　一夜风吹，多少落红氤氲了情丝，一如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