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 鱼》宇落天堂

10、10

　　（十）
　　关望宇头一次后悔出主意让方奕去说服姜引。之前，他知道方奕是从姜引那里，他和姜引那点儿破事儿弄得人尽皆知，后来就是四面传来的只言片语，方奕曾经是警察，牵扯了些贪污受贿的事情，自动离职。不当警察的方奕过得是毛利小五郎样的蹩脚生活，周旋在俱乐部那群人的圈子里，接的都是查小三儿，私生子，亲子鉴定，遗产，避光文件等见不得光的活儿，但方奕口碑非常好，消息灵通办事利索不留痕迹口风又紧，所以价码很高，但再高不也是钱嘛，说到底就是个市井小民，以前是现在还是，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成烈女了。真真让关望宇害怕的是方奕看姜桥的眼神和表情，说不上的隔世情缘，怎么砍都砍不断，好像自己无意中成了月老，上蹿下跳就为了成全他们两个成对儿一样，每想到这儿，关望宇都想扇自己。
　　赵辉来了，坐在关望宇对面有些拘谨，对他来说关望宇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很多事情都得仰仗他。赵辉讨好的笑着，问：宇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关望宇耐心的挤出些笑意，说：跟你打听个人。赵辉很纳闷，问道：谁？关望宇说：方奕。赵辉突然紧张起来，问：怎么了，是不是上次的事儿办砸了。关望宇烦躁的挥挥手，说：不是，你们很熟，是吗？赵辉傻盯着关望宇，一时间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对自己更有利。
　　关望宇轻蔑的笑一下，说：他很不错，我需要人手，所以想多了解些。赵辉一下放松下来，变兴奋起来，说：嗨，您早说啊。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他上了公安大学，我去了天南。说道天南，赵辉的眼睛谄媚的飘一下关望宇。关望宇一手支着下巴，咧咧嘴，听他继续说：要是他爸爸不出事儿，他怎么也能算个高干子弟。呵呵，命运弄人嘛。你说他们老方家是不是主位不正，他爸爸就是贪污受贿被革职留办的，后来方奕也是。真是，也没看出方奕多爱钱呀。关望宇快睡着了，插话进来，说：他人怎样？赵辉赶紧说：哦，方奕绝对信得过，他本来话就少，嘴特别死。呵呵，他和我还是说一些的。
　　关望宇打断他，说：他有女朋友吗？一说这个，赵辉来情绪了，瞪着眼睛说：原来有，后来他出事儿就分手了。我见过，啧，真漂亮，绝了，一起长大的，一直在他们家养着，跟童养媳似地。关望宇饶有兴趣的问道：他女朋友叫什么？赵辉说：周晓迪，那丫头特别拜金还是一爆脾气，和方奕掰了，眼睛都快长额头上了，什么样儿的都不入她眼，找她吃个饭比登天还难。你说她也就是漂亮的有点儿邪门，傲什么呀。关望宇笑起来，问道：他们为什么分手？赵辉答道：就是因为方奕警察那点儿破事儿，方奕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他嫌自己给不了小迪好生活。你说那么漂亮一妞儿，死心塌地跟着你，真舍得。。关望宇打断他，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赵辉说：也没什么，不过好像没事儿还在一起。估摸着藕断丝连。方奕还真挺上心她，现在挣得钱快有一半都叫那丫头花了。
　　关望宇一直没说话，赵辉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补充说：方奕只要想给你干，那就没说的。关望宇眼睛看着桌边，温声跟赵辉说：今天我们聊的，别让其他的人知道。赵辉愣一下，连连点头，说：好，没问题。
　　关望宇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他总觉得方奕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总藏着什么，可就是没有头绪。手里捏着一个Q号，赵辉临走留下的，说是方奕大学时候的一个Q号，很久不用了。关望宇从新在网上注册了一个Q号，然后加这个号码，等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也没有应，果真不用了吗？关望宇玩儿着姜桥的眼镜，那天他拿了姜桥的眼镜去气方奕，事后姜桥轻描淡写的跟他说：眼镜扔了吧，不要了。关望宇没料到姜桥会介意，就更恨方奕。
　　关望宇打个电话，说：叫技术部懂电脑的人来。等技术部小强来，关望宇把Q号扔过去，说：查这个号码，里面的联系人一个别放过，聊天记录视频截图所有的一切，明白了吗？小强被关望宇的表情吓到了，连忙点头，问道：关总，你多会儿要。关望宇说：3天。
　　自从那晚和姜引相遇，方奕就开始睡不好。每天凌晨3点都会醒来，头疼心慌，要手扶住胸口缓好久。早晨醒来，方妈看见方奕吓了一跳，说：你这也是人脸？方奕眯着眼来到浴室一照果真白的吓人，这下可以和姜引配成对儿了。
　　小迪出差回来带了些特产让方奕去拿。方奕溜达过一单元上到3楼，小迪已经开门等他了。小迪看见方奕的脸也吓了一跳，说：你这是怎么了？方奕无力挥挥手，进来看见小迪还没叠被，往小迪的床上一钻，缩进去含糊的说：让我睡一会儿。小迪站在那里拍他一下，怪他：你疯了，脏不脏。说完叹口气，坐到方奕边上，把他的头摆正，轻轻揉。方奕的头疼终于缓解一些，困意慢慢上来，人却还和小迪聊天：我迟早被他们玩儿死。小迪笑起来，说：你不玩儿死他们就不错了。
　　方奕闭着眼睛笑笑，电话响，方奕一震坐起来。小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把手机拿过来看来电显示，方奕想要过手机却被按住，小迪用手阻止方奕强迫他再躺下，自己接通电话轻声说：喂？谁？对不起，方奕睡了，你一会儿再打过来吧。小迪按了电话，接着翻弄方奕的手机，靠在床边，另一只手仍给他揉，嘴里损着：你说你还能再贱点儿吗？连铃声都单独设一个，不被吓死才叫个鬼。无可救药。方奕侧头躲过去，把手机要过来，说：你还嫌我不够乱。小迪倒是镇静，说：你现在都这样了，怎么接他电话？这次轮到方奕哑言，下意识还在拨弄手机。小迪把方奕的手机拿掉，问：你要安眠药吗？方奕摇头，说：不要，怕你非礼我。小迪笑骂了一声，递过去一小片药，说：睡吧。今天休息，等你醒来，我跟你送特产去。不知是药还是小迪的话让方奕轻松了许多，困意又一次袭过来，很快就沉到深渊中。
　　等方奕醒来已经中午了，小迪正在看美剧吃零食。方奕躺着没说话，就是看着小迪的背影，呼吸这生活的气息，头终于不疼了，舒服的叹口气。小迪回头看他嘴里还叼薯片儿，含糊的问他：醒了？走吗？方奕笑着点点头，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一下，没人找他，本来是好事怎么心里却失落呢？正懒着，短信响了，方奕无聊翻一下，却噌的坐起来，吓了小迪一跳，瞪着方奕问：怎么了？方奕没说话，赶快穿好衣服快步走出门去。
　　方奕下楼来果然看见姜引站在他家楼下，穿一件短袖软料蓝色牛仔衬衫，深色卡其布裤子，安静地站在他家楼下，人正仰着下巴向上面望，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方奕，有些惊讶的问：你家不是这单元吗？方奕没理他，直接问：干什么？姜引笑笑，递过来一个纸袋子，方奕打开看原来是上次去杭州买的雨伞，他只记得拿扇子却忘了这个。姜引人站在太阳下有一会儿了，方奕实在不想请他上去，两人正耗着小迪下楼朝他两过来，看向姜引眼神并不友善，姜引看见小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笑着跟小迪打招呼：好久不见，我倒忘了，你家住这。小迪打量着姜引，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快别记得。
　　三人相互瞧着，彼此间助涨着诡异的气氛。姜引当年纠缠方奕，小迪还在其中差点儿没把他当小三儿给灭了。过过招儿，姜引还是知道小迪厉害的。只听见后面有人叫方奕，原来方奕的父母买菜回来了。方妈看向姜引，跟方奕说：站在太阳下干什么，是雪糕吗？姜引被这话逗笑了。方妈等着方奕说话，方奕却气短的很，说不来什么。小迪只好说：我同事，带来给方奕看看。方妈说：那就一起上来吧。正说着，姜引缓步朝方妈走过去，稳稳接过她手里的菜，笑着说：这太沉，我来吧。方奕惊了，立刻看向小迪，小迪老大般一挥手意思是别急有我呢，咬起下嘴唇脑子里迅速盘算起短时间灭掉妖孽的方法，表情很紧张。姜引像是没看到他们两个，轻飘飘的跟着方奕妈妈进楼去了，到楼道口看他们没跟过来，打趣说：你们要做雪糕吗？
　　换两年前，方奕早就把姜引扔马路上了。而今，物是人非事事休，能做到不哭不笑就不错了。方奕已不再是以前的方奕。
　　方奕一直没理姜引，在厨房里面忙着，因为小迪说姜引是自己同事，所以方奕妈妈一直问他和小迪的事情。过一会儿，小迪和姜引进书房去帮方爸整理书，姜引这方面很在行。
　　方奕妈走到厨房来，关上厨房的门，悄声问方奕：这，小迪看上了？方奕失笑，摇摇头。方妈一拍方奕，恨声说：我怎么生你这么个闷葫芦。不会吧，跟个陶瓷玩意儿似地，怎么行呢。方奕真笑起来。方妈摆弄着菜，话语间有些无奈：我是不指望你们两个冤家了，但不管怎么说，小迪我是当闺女养大的，怎么行呢？方奕笑着拍拍妈妈的肩，说：放心，不会的。方妈似乎看到希望，说：真的？方奕点点头，敷衍着：嗯，嗯。
　　等饭做好，方奕走到书房门口瞬间崩溃了。小迪坐在桌子上翘着腿抬着下巴看神经病般看着姜引，方爸彻底被吓住了，也在旁边看着。姜引把他家书柜上的书全都拿下来了，表情严肃，眼睛精准的测量着书架的尺寸，一本本超级整齐的摆上去，方爸想帮忙，却被姜引严厉的制止：别动，会乱。方爸立刻缩回手去，连连点头。小迪更加不耐烦一百加，吊着的腿晃得更厉害。等会儿，方奕的妈妈也过来叫他们吃饭，看见书房里的场景也呆住了，问方奕：他，在干什么？方奕说：要不咱们先吃？方妈摇摇头，说：那不行啊。可是，他在干什么？小迪不能忍了，跳下桌子，喊道：我要吃饭去。方爸一把拉住她，说：人家客人还没吃呢，好歹也是你同事，你陪着。小迪眼睛都睁圆了，深吸一口气，看向方奕。方奕看向别的地方。　　　　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等着，四个人等着姜引终于把书摆完了，都松了口气，方爸已经擦汗了，感叹说：真是，人才啊。姜引好像很有成就感，笑着向方奕邀功，说：你看。方奕面无表情，转身去吃饭。
　　方奕送姜引出来，两人站在马路上，那么热却总觉得凉凉的。
　　姜引也笑累了，面无表情的问：你生气我找你？
　　方奕烦躁的摆摆手，说：别到家里。
　　姜引侧过头没说话。
　　两个人就站在马路边上，太阳晒在后脖子上灼伤般的感觉让人不敢去碰，方奕问：你怎么回去？
　　姜引还是没有动，垂着脑袋，答道：我想想。
　　方奕就怕姜引跟他玩儿情绪，走不得留不下头疼不能缓解，只能懊恼的点起一支烟，气哼哼的说：行，我陪你。
　　姜引斜眼看方奕，似打量更像埋怨，说：要是原来你早就丢下我走了，现在还真有耐心。那破秘方还真顶用。
　　方奕安静的抽着烟，另一支手慢慢举起来猛一伸手揪住姜引胳膊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盯着姜引的眼睛，说：那就说来听听。姜引被揪扯的一阵急疼不由倒吸一口气不顾一切的挣扎出去，猛向后仰，似有些点破天机的痛快，晃晃手指在方奕的面前，总还是无奈：方奕，你总认定我就是钥匙。却没想通这根本是你一人的成败。
　　方奕已没有多少指望却还是霸住一点点报复的希望，问他：你要怎样？
　　姜引温柔笑看他：我想你爱我，人一样，不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