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已尽，岁月忽晚》十三锦年

21、第十四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期末考前的日子照例最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晚上十一点多，宿舍楼依旧灯火通明，楼外更是人流如织，热闹程度犹如过节。

　　云妆搬了椅子躺在树下，敷着面膜惬意地背英语短文；倪洁椅着栏杆，看着过往的情侣，嘴里念念有词；隔壁宿舍的人在草地上铺了一大张塑料布，一人一罐冰啤就着烧烤吃宵夜；楼上的漫漫扒着二楼的栏杆扯开了嗓子喊：“阿嬷，把你整理的复习资料借我参考参考呗！”

　　我拿了一叠资料给漫漫去复印，回来时正好遇见气喘吁吁赶回来的翩翩。这姑娘自从又新交男友后便经常见首不见尾，每天晚上不到宿舍关大门是不会回来的，今天晚上竟能在12点前见着她，这可真有些稀罕了。

　　见我们都盯着她，翩翩颇有些不自在地“嘿嘿”直笑：“那什么……明天不是要考试了嘛，我也得要复习复习不是？三三咱俩的学号是挨着的吧？明天的英语你可得要帮我。”

　　云妆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凉凉地道：“不帮！自己想办法去。”

　　看到翩翩准备死乞白赖地纠缠，我笑道：“三三你还不知道我们冯二？她这可是宁可不要人格，也不能不及格的。”

　　翩翩极没好气：“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她这话倒是把我给说笑了，在这群狗拉屎众鸟生蛋却唯独不见人烟的地方待了大半年，只要是个人，不恶也刁了。所以这山上居住的，无论男女，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刁民。

　　快期末考试之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学校有个惯例，即要求大一大二的学生暑假时必须得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三下乡”活动，据传这类性质的活动会与以后的毕业考核有着直接的影响，可下乡去具体要做些什么，却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只是根据各路小道消息来源得知我们今年绝大可能会被派往贫困山区去支教。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杨雅致，杨雅致颇为兴奋，认为我俩如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过过支教生活，以后回想起来应该会很难忘记，因此便一个劲儿地撺掇我去向系里申请多要上一个名额。这件事情一直是欧诚在负责，我试着向他提出这个要求，欧诚欣然同意想办法安排。事情办得倒是顺利，名额拿到后我就开始风风火火地准备支教时的生活用品。但是很多时候事情总是相当地不尽人意，我才刚兴奋上几天，杨雅致的一个电话便似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的热情和期盼。事情的原委便是因为他们学校得要在暑假里补上地震时所放的长假。杨雅致和我说的时候，我们正往宿舍里喷了大量的杀虫剂，刺鼻的味道让我不得不捏住鼻子同他说话，声音显得瓮声瓮气。而这个夜晚即将毕业离校的人都打了鸡血般疯狂地往楼下砸开水瓶、墨水瓶、啤酒瓶……宿舍管理员和保安们愤怒的吼声在这一片巨大的声响里完全失了气势。这些嘈杂的声响让我更觉烦躁，深深的失望感浪潮般袭来，被药水刺得微痛的嗓子一阵阵发紧。我觉得特委屈，却不能责怪谁，欧诚那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好，毕竟人员调配好后再要改仍是挺麻烦的一件事。然这些都是后边的事，现在我只知道，杨雅致是来不了了，我那些美好的设想又全都幻化成了泡影。

　　我深吸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没关系的，学校怎样做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去给人家说一声，让他改了就是。你放心。”

　　杨雅致应该是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他停顿了半晌，询问道：“要不……你考完试到我这儿来？我们一起回家？”

　　杨雅致的提议我是从来不会想要去拒绝的，更何况是这般明显的又正合我意的邀请？当下我便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只不过，我想，我又得要多编造个理由给欧诚了。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我收拾了东西，拎着包，坐上了开往R城的列车。旅途虽颠簸，却并不觉劳累，只因心里有浓浓的喜悦和期盼，只因旅程的终点，有一个值得奔赴值得牵手的良人。我不知道之前杨雅致往我这儿来的时候是不是和我有着同样的感受，我只知此刻我的心早已飞往远方有他的城市。一想到杨雅致，窗外寥远漆黑的夜色也显得无尽地温柔。

　　因着这般期待、喜悦、激动的心情，一夜未曾合眼的我反显得神采奕奕，精力十足。R城是座举国出名的宜居城市，就连这夏日的朝阳也煦暖得不可思议。看到杨雅致出现在广场外时，微笑不由自主绽放于唇角。那一刻，我想起了紫霞对心目中“他”的描述。而此时沐浴在金黄的阳光下的杨雅致，不也正是披了璀璨霞光，踏了七彩祥云，皎如芝兰，皓如玉树，拂柳分花，驭风而至。好几年以后，我还能清楚地记得这如梦似幻的场景，能回想起这一刻心里余冰消融的感觉，能聆听到此时心花绽开的声音。试问亲爱的你们，如果条件允许，你们会不会也有想去的地方？也有想见的人呢？如果有，请你们一定要趁着阳光正好，趁着微风不噪，趁着繁花还未开至荼蘼。趁现在还年轻，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趁世界还不那么拥挤，趁飞机还未起飞。趁现在时光还没有吞噬彼此的信赖，趁现在双手还能拥抱彼此的身体。趁我们还有呼吸，趁现在还有勇气，能将对方铭刻于心，能把最美的年华给最爱的人……趁一切都还在，请去见一见想见的人，走一走想留恋的景，把这个世界最美丽的瞬间，摄入清亮的眼眸，把你最美好的年华，给你最爱的人。我很庆幸我能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杨雅致，能把我最纯洁无暇的感情给予我最爱的人，也万分感谢杨雅致曾进入我的生命，感谢他在我空白单调的生命里划下一道终此一生都无法抹除的色彩。

　　有杨雅致在身旁，心里的任何一丝躁动都已消散，整个世界余一片安宁。爱一个人，便会爱上一座城市，这就如同你爱上一朵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间时分，你看着星空就会感到甜蜜愉快，在你的眼里，仿佛所有星星上都开满了花。我爱杨雅致，也因此爱上这座有他的城市，在以后的时光里，R城便是我一直追随的目的地，只是命运终究太捉弄人，翻手即是繁华，覆手则为炎凉，几年之后，这个带给我温暖和安宁的男子已成为我需要仰视的风景和只能观望的烟火，这座城市，我又选择了逃离，逃离这个我忘不了的人，逃离这座让我心伤的城，可是不管我逃到天涯还是海角，我却逃离不了自己这颗心。

　　安置下来后，杨雅致赶回学校去考试，我却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特踏实，安稳而无梦，醒来时已近黄昏，又正好遇上杨雅致回来让我开门。去开门的时候，心里边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生出一丝悸动，这般举动，似老夫老妻，我深深希望，希望时光就停留在此刻，希望这样温馨的时刻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

　　和杨雅致吃完晚饭走在街上，我有些赶不上他的脚步，总落在他的右后方。他甩动的右手几次擦过我的指尖，干燥而温暖。杨雅致回头看了看，放慢脚步，反手牵住我，却并不言语。我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杨雅致却先开了口，声音柔和而温暖:“我有些不太敢相信。”

　　我诧异:“什么？”

　　“我有些不太敢相信我们现在竟然在一起了。”杨雅致看着我，浅笑绽放在唇角，“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还一直犹豫着不敢和你说这些，一年后，我们却已经一起走在这个地方，我有些不敢相信。”

　　杨雅致的话让我喜不自胜，却也有些微无措，真正不敢置信的，是我。去年今日，我尚是卑微而无望地爱恋着，而今时今日，杨雅致却为我所拥有。这一切，如同一场梦境，美好动人，却又总让我时时怀疑其真实性。我多么害怕我与他之间的一切会是南柯一梦，梦醒之后，我过我的生活，他有他的未来，彼此就像两道平行线，从未相交。

　　无措不过是刹那间的感觉，杨雅致接下来所说的话让我的欣喜和幸福感从心底达至眉梢眼角，虽是环顾了左右后不太自在地说出来的几个字，可是“泳思我爱你”几个字我却听得极度清晰。杨雅致说这话的时候，天边正涌来大片大片的橙红色晚霞，夕阳的余晖穿过这片橙红轻柔地洒向这个悠闲美丽的城市。沐浴在这片天光里，连指尖都晕染这透明的红。这是杨雅致第二次说爱我，可是心却依旧如初次那般狂乱、感动、甜蜜。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这话有几分实几分虚，也不知道他此前对多少人说过，以后还会对多少人说，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已经将他这话当了真。我也更希望，他不要再负我，若故事又重演，我怕我真的无法再承受。

　　十八九岁的年纪是很纯真，但却并非无知，情侣之间会发生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心知肚明，可是彼时我收拾行囊去到R城却只是单纯地想要等着他一起回家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两人在一起就必须得发生一些什么。我不是保守之人，可行为却也并不随便，若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有责任心是否敢于担当，我无法将最珍贵的东西交付。我不太浪漫，可也并不是全然没有要求，我不需要优雅夜曲浪漫红烛，可也想要一个温馨雅致的环境，至少，我该对我自己予以最基本的尊重。这个红霞满天暖人肺腑的黄昏，面对这个让我悸动不已的男子，我意识到，某些东西，似乎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意乱情迷之际我逼迫着自己找回些许意识，我让我自己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出于我的自愿，我愿意将最美好的年华，最纯真的感情，最宝贵的童贞全权交予我最爱的这位男子。盛夏的夜晚，绿枝婆娑袅娜，繁花灿若流霞，熏风吹过，暗香满怀，初次的痛楚和不适之后，一波一波的热情惊落了如梦繁花，花满地，星满天，我的杨雅致，以情为水，以心为壤，在我的生命里，种下了轮回的种子。

　　早上醒来，轻轻抚摸着杨雅致温润的脸庞，心尖柔软得似能掐出蜜水来。这个夜晚，杨雅致让我成功蜕变，得到的东西，让我觉得甜蜜，然我也知道，我生命中最最纯真的东西，也就此而远去，从此便再也寻不回，虽然无悔，可总觉得有淡淡的失落萦绕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徘徊不肯离去。我动了动身，疼痛随之而来，我对疼痛向来敏感，别人痛一分，我会觉得有三分疼痛，昨晚未免他担忧，三分疼痛，我也忍成了一分，此时稍一动弹，才觉得骨头都快要散架，身子酸疼得胜过军训时一天八小时拉练。杨雅致睡得正沉，我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才看到整张床虽然凌乱，但却干净得刺眼。我的心似灌了铅一般往下坠，原本含苞待放的花蕾，最终却没有绽放出鲜艳的花朵么？是因为骑自行车摔跤，还是学舞蹈时练劈叉？具体什么原因倒是不打紧，关键是杨雅致是否介意？他又会如何看我呢？

　　看着杨雅致安静的睡颜，我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原本是要起床洗漱，可现在我却不知道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等待他面对眼下这种情况的态度。念头一起，便迅速躺回被窝闭上眼睛装鸵鸟，虽然迟早会被揪出来，可能躲一会儿也是一会儿不是？

　　杨雅致很快醒了来，听着他的动静，我知道我再怎么装鸵鸟也无用，现实终归要自己面对，是死是活，横竖就一个态度而已，我把心一横，挪动两下，慢慢睁开眼。杨雅致冲我浅笑，声音酥软，令人沉醉:“醒了？赶紧再多睡会儿。”

　　我搂着被子坐起身，看看他，再看看干净的床，不安地嗫嚅:“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对不起。”

　　杨雅致一愣，看了看床，反应了过来，却笑出了声:“傻话！是不是第一次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不是非要这东西才能证明，估计是你以前有过什么剧烈运动。我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别乱想了。”

　　听了杨雅致的话，我才大松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踏实下来。窗外晨光熹微，清风拂面，杨雅致的吻细密绵长，一室之内，春意盎然，在这醉人的春意里，我亦甘愿就此沉沦。

　　许是受了地震的影响，今年夏天的天气比起以前要热上许多，本就是灾区的R城更是难逃例外。一整个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大半夜地爬起床又是冲凉水又是吹风透气，上蹿下跳地折腾了半宿，却反而更热。看着熟睡的杨雅致，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气闷。都说心静自然凉，他倒是能够静下心来睡上一个好觉！

　　我睁着眼睛熬了通宵，清晨气温稍有回凉，便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杨雅致拗不过我，无奈去了学校。可惜的是我这床并没有赖上多久，便败给了炎热的天气。然后我高兴地得知，我在这边和热浪作斗争，那些上山下乡的同志们更是不好过。翩翩的泼辣更显变本加厉：“四儿你那是因为有杨雅致在身边，天雷一勾动地火，自然全身燥热沸腾，哪里静得下来？我这才苦呢，鬼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又没水又没电的，我整天在太阳底下到处跑，都成黑娃了，知足吧，你。”

　　我淡定回复：“哪里鬼不拉屎了？不是还有你拉了么？”

　　尚未看到翩翩的回复，倪洁的倒是抢了先：“你们少在我这被抓壮丁的人面前叫苦，成心炫耀了是吧？炎炎烈日下，我一学中文的柔弱女孩子，到十字路口指挥交通，下学期回到学校，要是只能让人看到我的眼睛和牙齿，你们让我情何以堪？”

　　我想像着下学期去看到本就黑瘦的倪洁同学嘀溜溜地转着双眼向我们展示着她的一口白牙，皮肤却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情景，很不厚道地狂笑。我现在深刻觉得我没有能去参加这次活动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杨雅致他们学校这课补得太明智了。

　　云妆发出一个优雅的微笑：“还好，我还是晒不黑。今天还有人叫我神仙姐姐呢。”

　　翩翩相当惊恐：“我实在弄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叫你许仙姐姐？告诉我为什么？”

　　云妆抓狂：“……妖孽，我会去找法海收了你！”

　　结束了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后，我抱了杨雅致换下的衣服去洗。洗衣服这样的事情，明明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但却因衣服的主人不同而变得不一般起来。洗衣服洗出甜蜜的感觉，这要是让宿舍里那几个八卦女知道，必定又得大大嘲笑我没见过世面了。可我如何会在意她们的态度？只要是有关于杨雅致的一切事情，我都会义无反顾甘之如饴，如果他杀人放火，我就必定帮着毁尸灭迹。如果有一天杨雅致给我一杯毒告诉我这是最美的的甜品，我也会毫不犹豫一饮而尽。那时候的自己，爱得单纯小心却又炽热浓烈。

　　我刚把衣服晾上，杨雅致就拿着书回来了。看到满手是水的我，杨雅致问：“你把我的衣服洗了？”

　　我迎着他的目光，看到悬挂着的正使劲淌水的衣服，讪笑道：“水我不太拧得干。”这是大实话，我的手劲一直比较小，拧东西什么的完全不行，平常在学校洗衣，都是稍微叠压一下再用力挤挤多余的水便晾起来，反正夏天干得快，并且这种手法又有利于衣物的保养，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会儿却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杨雅致把衣服取下来，拧干多余的水，再重新晾上，问我：“饿了吧？”

　　看看时间已差不多到了正午时分，早上又因为懒没吃早餐，杨雅致一问，便反射性地感觉到了饿，于是点点头：“嗯，我饿了。”

　　于是两只动物锁门出去觅食。正是中午下班时间，路上行人也陡增。我紧紧跟在杨雅致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找不到人。说起来实在有些丢脸，杨雅致不在的时候，我之所以不出门，其实是因为我的方向感实在不怎么好，R城蜘蛛网一般的道路让我头晕眼花，各个小区的模样又太过相像，我怕一个不小心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了。到时候再要让杨雅致出来寻人，那我的脸才真是没地方搁了。

　　我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杨雅致的鞋跟，前面那双脚却突然停了下来，眼前出现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抬起头，见杨雅致一脸无奈，向我伸出手。我心里暗笑，丝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指尖，温润的触感让我的幸福指数陡升。如果可以，我多想就这样一直握住他的手，直到白首耄耋之年也绝不松开。

　　挑的饭店就在杨雅致的学校附近，店面不大，却干净雅致。因为正是午餐时间，小店里的人却不少。杨雅致拿着菜单，问我：“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不挑食的。”想了想，又提醒道，“拒绝任何内脏。”

　　杨雅致听了，低头看菜单，正要开口，我想起一事，叫住他：“不要兔肉。鸭也不要。”

　　杨雅致放下菜单，眼里蕴开了笑意：“还有吗？”

　　“鸡肉，鱼肉！”

　　“还有呢？”

　　我白了他一眼：“没了，我又不挑食。”

　　杨雅致眼角的笑意逐渐扩大，旁边的服务员也忍不住笑道：“妹子你可真逗，你这还叫不挑食呐？我们店里的东西都快被你给挑完了。你男朋友的耐性可真好。”

　　一句简单的客套话，却听得我心花怒放。他不对我耐性好，那对谁好呢？

　　吃饭中途，杨雅致接到一高中同学的电话，聊了一会儿，捂着话筒低声问我：“她问我在干什么，我给她说正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听到杨雅致这话，我心里却是一紧，急急向他摆手示意别这样给人家讲，却忘了去细究杨雅致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我那时候的想法其实挺简单，就是觉得还不太好意思让以前熟悉的人知道我正谈恋爱，不喜欢人家拿我做谈资，只是那时候我却没有想过我这么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到底会不会让杨雅致有什么想法。许久许久以后，云妆对我说过这么一段话：“凡事有果必有因。凭心而论，你和杨雅致这么快就分开，你自己也该负起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换个角度讲，如果我是杨雅致，我就会觉得你太放不开。谈恋爱不该是一个人一头热，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很深，可你太不会表达，他感受不到你的热情，时间长了，自然会厌倦。更何况，你的家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你也不带他去见你们共同的那些同学朋友，他会觉得你其实并不重视他。你们又这样长期相隔两地，他最终要移情，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泳思，以后再遇上谁，不要再将姿态放得如此低。”

　　我知道云妆的意思是说内敛的感情是把没有柄的剑，刺伤了别人，自己也已伤得鲜血淋漓。其实这个道理在和杨雅致分开后我便很快明白，可是当我明白时却是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我爱杨雅致，如此情深，但有些话，却难以启齿，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的酸甜苦涩，反而会说不出来。“甜言蜜语，多数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的。”这句话说的是爱情最初的甜蜜苦涩，可是假如你真的不够勇敢，故事的后来，苦涩中却可能真的不会再有甜蜜，只能微笑着彼此祝福。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会思考太多，和杨雅致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所想的，就只有那么一件事：

　　有生之年，平淡生涯；莺俦燕侣，苍颜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