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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章十四、回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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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四、回流
不二不知道迹部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佐伯的屋子。迹部那双夹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神占据了不二整个大脑,忘不了,甩不掉,就好似给人灌了摄人心魄的迷魂汤一样。
回到屋里的时候,佐伯并不在屋内,不二只好为他留了灯,而后回屋里躺着。
迹部景吾……迹部……景吾……小景……
前世……今生……相像的两人……却又是不同的两人……
苦笑着,不二翻了个身。窗外月色正好,雪色的月光铺落在窗台上,干净而皎洁。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不知为何,不二心中浮现这首老掉牙的古诗。
果然,对月就要思乡吗?
可是,我的家乡,究竟在哪里……
是不去的过往……还是猜不透的将来……
忽地,窗外传来不知何处吹响的笛声,清冽婉转,却让人心生悲凉……
谁在吹笛……为何神伤……
轻轻闭上眼,耳边还是缱绻的幽幽笛音。
丝丝的爱丝丝的恨如蜘蛛的网一圈一圈要把人缠绕、包围……
鼻尖,似乎嗅到了花香。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树满林满山的洁白梨花。
花瓣如雪,纷纷扬扬地下。
这里,是何方?
拨开挡在面前的花枝,向前走去。最初入耳的淅沥沥的水声随着脚步的迈进而逐渐扩大,直至最后如雷霆般震耳欲聋的声响。悬崖断壁上,银链飞泻而下,打着清澈的湖泊溅出一片薄薄水雾。
雾中有个高挑模糊的人影,白衫如练,银发如辉月。
像是觉察了不二的到来,那人转过身,缓缓走出水雾,向他走过来。
不似以往的冷淡邪魅或是狂傲的,这时那人嘴边的笑,仿佛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柔情一般。
他向着不二走来,沉稳地,优雅地,就好像向着一个神圣的方向,每一步,都藏尽虔诚和温柔。
“周助,你来了……”不知为何,那人一走近,脸上就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层纱,不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听着那嗓音,和那人如此相似却没有夹着冷酷。是他吗?迹部景吾。
“景吾,今天恢复得如何……”不二听见自己的声音,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自己的……仿佛有人操控自己一般,不知觉就说出了话。
“已无大碍了,再过约莫半个月,就可以出去了”迹部笑道,“到时,你是随我回冰帝,还是……”
“不了,我还得回清楼复命。”不二答道,“等这些事过了之后,我再去……”后面的话音湮没在迹部落下的吻中。
“若你一个月不来……我自然会去找你……”唇齿厮磨间,迹部轻声说着,“本大爷不相信承诺……只相信……切实的行动……”
“景吾……”不二眼神迷离地瞧着他,嘴角勾起笑,爱意顿现。这时他已知道自己应该是在梦中,但就好像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似的,自己只能看着这些画面这些行动而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
这难道……是原来这个不二的记忆吗?
忽然画面又一转,换了个场景。
不二蓝衫撕破,手里紧握着冰,冰的剑锋上还滴着血,血珠落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如盛开的红莲,红得刺眼。
不二冷冷地看着不远处捂着胸口半跪着的那人,银发散乱,白衫染污,惨白的面色就要和身后那一片洁白的世界融为一体。他的眼神满是哀伤悲恸和恨意,挂着冷笑的嘴角上流下红艳的血丝。
“不二、周助……你告诉本大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四周已布满了尸体,在凄冽呼啸的寒风中已逐渐冰冷。而他们刚刚还是鲜活的会说会笑的人,甚至其中还有自己最信得过的好友至交,他想带他们来看自己深爱的人……却只不过片刻间,就变为不二的剑下亡魂。
“我要千年冰莲,和冰重神功的秘籍。”不二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只为了这个?你就要杀掉他们?”迹部不敢相信这是不二的理由。
“他们不交。我只有杀。”
“不二周助……你当真……如此丧心病狂?!”
“杀。手冢说,挡我者,杀。”淡漠地说道,不二举起冰,指着迹部。
“哈哈哈哈哈,又是任务吗?我倒忘了,你是杀手呢……不二周助……只要有命令,都会服从的杀手……是吧,不二周助!”迹部仰天大笑,凄厉无比的笑,笑到声音嘶哑,眼神从愤怒迷乱后逐渐清明,终究长叹,“罢罢罢,你我本就注定孤独……就此告别,你回去告诉手冢,想要这些自己来取,本大爷随时奉陪……至于你,不二周助,你今日趁我不备伤我至此,想必你也未念当日情谊,或许……在你心中……根本就从未有过这些情谊吧……既然如此,来日再见,休怪我无情……”说完,迹部撑起身,白袖一甩,竟凭空消失在雪地里,仿佛那处,从未有过这人站过的痕迹一样。
“哐当”手一松,冰滑落在地上。不知为何,已经冰凉冷酷进深处的心似乎有一点难隐的疼痛,点点点点慢慢扩大,直到最后不二捂着心口跪到在地上,望着面前刚刚那人站过的地方,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到雪地上……
唧唧,唧唧唧唧……
一声声轻快的鸟叫声,把不二唤醒,眨眨眼,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伸手一摸枕头上一片水湿,眼睛微微肿痛,再闭眼揉揉,睁眼看见已是满室阳光。
刚才那些……是梦么?
还是,被我遗忘的现实……不二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隐隐约约,还有些疼痛。
迹部景吾,我爱他至深,还是伤他至深……若这一世的我欠了他还不清的债,那上一世他欠我的,我又该如何像他讨回来……
我究竟是谁,哪一个才是真的我……
他又是谁,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繁杂的头绪无法理清,就像结成网打着结的的毛线,纷乱不堪。
也许,这当真是噩梦难醒……
不二闭眼,心里暗自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