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着》邓迟

7、兜兜转转的缘分

　　晓岚和同事们按照计划到了德胜新厂，又是远远就见到了杜谦，还是牛仔裤，不同的是上面穿着休闲衬衣。在工地，穿牛仔裤是最合适的了。晓岚看看自己一行人，不也是大多穿着牛仔裤吗？
　　杜谦看见他们来了，接待了一下他们。晓岚觉得奇怪，德胜新厂还只是一个没有完工的工厂而已，他完全没有必要守在这里。德胜那么大一个公司，其他工厂的产销也需要他，怎么他又出现在花都这边。而且，他们过来直接干活就行了，杜谦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更没有招呼他们的必要。晓岚隐隐觉得这个新厂并不像德胜以往的厂那么简单，它能引起德胜高层的高度重视，否则杜谦不会守在这里。守在这里一是守着工程进度，二是时刻把握资金投入情况。很明显，这个新厂是规模比以往的厂都大，应该是德胜近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手笔。
　　和晓岚一起来的蓝空的工程师都开始忙活了，晓岚也开始监测并作出各种标记。这次现场勘测之后，下次就应该开始施工了，从地下开始挖铺管道。晓岚在思考着什么时候开始施工比较合适，既要与现在工地的施工进度匹配，又不会因工人转到这边挖铺管道而影响新厂厂房的建设进度。她想回去办公室找余浩洋商量施工人员的人手，看看对方有什么样的安排。到了余浩洋办公室，敲了几次门，没人应。便向前面的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她也很主动地敲了敲门，里面是余浩洋的声音在应她，过了一会，余浩洋似乎整理好什么，过来开门，对晓岚笑笑：“董工啊，什么事？”
　　晓岚向里面看了看，杜谦并不在办公室。而余浩洋似乎也没有要解释为何他会在杜谦办公室。晓岚是来找他的，不是来找杜谦的，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也是为了找余浩洋：“哦，我是来和你商量一下施工人员的分配，下周就可以开始排污的施工了。”
　　余浩洋随晓岚一起出去，进了自己办公室，两人开始商量施工的问题，似乎刚才他出现在总经办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五点多的时候，晓岚一行人也该回市区了，正见到杜谦从厂房工地过来，晓岚向他招招手，提高分贝喊道：“杜总，我们回市区了。”
　　杜谦小跑过来，扶了扶眼镜，看看晓岚的车说：“我能否搭个顺风车，我的车被一个工程师开走了。”他说的是实话，下午一个工程师说要回去设计院拿一份图纸，杜谦直接把车钥匙给了对方。
　　晓岚右手一伸，左手往后面一靠，做出一副邀请上车的模样，“杜总上车吧，我非常乐意。”
　　杜谦看看，觉得这动作有点俏皮，笑笑上车了。
　　“杜总，这个新厂对你们很重要？我看你似乎经常在这边啊。”问完晓岚就觉得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嘛，这么大一个工厂，能不重要吗？
　　“恩，这个厂的工程是报给集团公司下属的建筑工程公司的，也就是德胜建工，听说过没？”
　　“听过，德胜建工这些年也主要集中在厂房建设。”
　　“德胜建工承包这个项目时也是占了集团公司的便宜的，德胜机械设在这边的新厂是德胜集团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个厂，我必须时刻跟进，否则容易造成进度滞后。”这些只是表面原因，他能对晓岚说的也只有这套说辞，真正的原因不在进度，是在资金和进度的匹配，公司的资金投入才是他最大的担忧。
　　“杜总是学什么出身的？”晓岚估计他是工科出身，对工程那么积极上心，再看看他浑身透出的老成持重的风范，绝对是浸泡在实验室和工地多年的人。这个晓岚太清楚了，她自己就是在实验室泡了七年的人，理工科的男生她见得太多了，是与不是，一靠近，她就能辨别出来。
　　“机械设计”杜谦回答。
　　晓岚盘算着搞不好是自己校友，毕竟华南区的理工院校就是华工最为出色了，“哦，华工毕业的？”
　　“本硕都在洪堡，都毕业好几年了。”
　　看来晓岚猜错了，这个答案倒是没有让晓岚吃惊，毕竟洪堡培养出来的人就是有总严谨持重的气质，这么一说，晓岚倒是觉得杜谦身上就有洪堡的标签，光是那副黑框眼镜就解释了一半原因。
　　“董工呢？一直从事这个工作？”
　　晓岚回答“恩，我在蓝空都五年多了，以前念书也是念这个专业，对口。”晓岚并不讨厌这份工作，但也并不感觉自己有多热爱。但她很庆幸的是自己念书的专业与自己工作的专业符合匹配，这是现在很多大学生都没有办法做到的。在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许多人都为了找到一份工作或是获得更高报酬的工作，放弃了自己所读的专业，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可惜。没有办法将自己多年积累的专业知识应用在工作中，多少是遗憾的。而自己目前从事的工作是本硕一直都念的专业，也该值得自己窃喜了。
　　过了一阵子，杜谦又再次开口了“可否不叫我杜总，叫我杜谦吧。”
　　晓岚觉得也是，整天杜总杜总地叫，保险归保险，但终归是有距离的，“我叫晓岚。”
　　杜谦笑笑：“晓岚。”
　　晓岚应到“恩？”
　　过了一会，两人都大笑，车厢中没有收音机的聒噪，一直都围绕着欢乐的交流氛围。
　　回到市区，两人找了个餐馆吃饭，杜谦先下车走在前面，晓岚跟在后面，杜谦今天也是穿着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晓岚看了看自己今天刚好也是这个颜色的搭配，乍一看可以勉强点说有情侣装的味道。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晓岚有点失神。杜谦转过身来，发现晓岚眼神有点放空，探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晓岚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失神了，讪讪笑笑也跟着往里面走。
　　点完菜，等餐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孩子搂着一个女孩子进来，女孩捧着一束雏菊，只是很简单扎在一起的一大束雏菊，晓岚的眼睛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确切地说是随着那束雏菊移动。
　　杜谦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拥进来，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女孩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打趣晓岚说：“是你弟弟还是你妹妹？”
　　晓岚转过头微笑：“都不是，甜蜜的人总是会发出光芒，被这光芒吸引了。”
　　杜谦想必她是没有男朋友的，若是顺着这个话题接下去，恐怕会让这个女性处在尴尬地位了，便不再说什么了。
　　晓岚估计是自己看雏菊看久了，也不大好意思。看看对面的杜谦，找了个话题：“德胜怎么会找我们蓝空合作呢？”
　　“蓝空是老牌国企。”
　　“哦，蓝空的成本可不低，比同行的费用要高一点。”
　　“恩，本来是余副总在负责这事的，公司也没有很确切要用哪个承包商，后来一次吃饭，我说起我们公司正在找排污承包商，邓璒给我介绍了你们公司，说是他有个朋友正在蓝空，说蓝空的工程质量和安装服务都很好。我就顺水推舟把你们蓝空的资料发给了余副总，是他最后选择蓝空的。”那天邓璒给他介绍的也只是说有个朋友在蓝空，他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何方神圣，也只是随便把资料发给了余浩洋，最后的洽谈都是余浩洋在负责。
　　“邓璒？”
　　“恩，你认识？”
　　“我和李礼是中学同学。”
　　“原来邓璒说的那朋友就是你，看来德胜和蓝空的合作还是拜你的缘分啊。”杜谦哈哈大笑起来，嘴角上扬，弧度煞是好看。
　　晓岚总算明白这么一回事了，是杜谦一次吃饭无意中说了德胜在找排污承包商，邓璒也就随口一说有蓝空这么个公司，邓璒把这名字和资料发给余浩洋，是余浩洋选择了蓝空。这才有了误认薛译是杜谦的闹剧，看来薛译、杜谦和邓璒都是旧识了。兜兜转转，并非这个世界太小总是碰到，而是因为朋友的朋友介绍过。
　　晓岚并没有想告诉他自己误认薛译的事情，但也明白了他们是一个朋友圈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