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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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发现自己太乐观了，原本以为只脱皮这么一次就足够了，寰却说经脉中有历经多年的尘垢不是那么容易清除的。
为了摆脱成为一块需要清洗的抹布的窘境，苏苒不需要寰的催促，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到了修炼中。
黑色污垢一次一次积累，大约万事开头难，过了最难的开头之后，事情变得很顺利，每一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从最初的几个月到后来的几天，只是让苏苒比较苦恼的是汗毛长出需要的时间也比较短，所以时不时就能听到苏苒房间里发出阵阵惨嚎，大家都习以为常。
苏苒原本简陋的计划经过苏谨和沈君清的补充和推敲，逐渐丰满充实，在苏苒努力修炼的同时，沈君清开始奔波在各个城市之间，为计划的最终启动做准备。
寰终于宣布苏苒的经脉已经无一丝污垢的时候，苏苒简直感动地要流泪了，他每次惨叫之后见到沈君清，都能看到他意味深长的微笑，让苏苒无比后悔，不该将自己的无毛小象给他看，只恨当时实在是慌了手脚。
“这么说，很快就可以实施我的计划了？”苏苒惊喜。
寰摇摇头，说道：“还差一步。”
“哈？”心情从云头猛地跌到谷底。
“如今你只学会了将灵气积累于体内，还需修习如何将灵气由体内均匀散发于空间内。”寰说话眉头紧皱，因为没有与人类修士接触过，不要说修行的秘笈，就是见都没见过人类修行的方式，所以，摸着石头过河的修行，苏苒吃的苦头有些大。
“哦，那咱们抓紧时间吧。”苏苒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还一个劲儿地催促，沈君清的准备已经告一段落了，申请到了地盘，得到了自主应用能量罩的权力，设备购买也得到了批准，甚至设备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支付贡献点就可以，可谓万事俱备只欠苏苒了。
寰面露愁色，他所知道的不外是各种精怪的修行方法，可是但凡修成精怪，无一不是有些奇遇，或是本身就是灵物，或是生活在某种灵气充足的环境里，或是伴生于某种先天灵根，不管有何种奇遇，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运气。
能够得到这种奇遇便是运，而在人类修士对精怪无不是赶尽杀绝的情况下能够顺利修成也是运，更不要说其他譬如走火入魔、各种天灾等等，可以说那些顺利修成并且进到小界的精怪，每一个都是极其有“运”。
这一次，苏苒有没有“运”？或者说，小界有没有“运”？寰迟迟不敢决定，这是小界最后的机会，也是宙最后的机会，为了确保苏苒的修炼顺利，维持小界内生灵最后形态的灵气也被动用，勉强维持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如果在最后关头失败，崩塌无疑是最后的结果，小界内无数生灵，宙，自己，将烟消灵灭。
寰看着自己身边，以往宙总是站在这里，“宙，我该怎么办？”
右手中指轻轻跳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寰却灵敏地捕捉到了，这根中指有经络直通向心脏，而宙，灵气全消后被寰安置在那里。
寰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中指，微微一笑，你也同意放手一搏，是不是？
“好，抓紧时间罢。”寰抬头对苏苒说道：“你且入定，我为你注入一道灵气，你可将己身灵气沿着我的灵气轨迹循环散放。”
苏苒翻着小白眼儿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灵气散发过程极为痛苦，然，身体之痛不过是小处，因你体内灵力消散，会有心魔应运而生，展现它以为的你心中最惧怕之事，你务必要内心清明坚定，不为心魔所惑。”
苏苒听寰的口气十分郑重，不由心里也开始紧张，问道：“心魔是怎么产生的？要是惑了会怎么样？”
“心魔往往在修炼途中有大变动时出现，或是灵气大量消散，或是修炼进阶，如果神智失守，唯有入魔一途，神智全失，嗜杀成性，到那时，小界内就是浩劫。”
苏苒低头沉思。
寰见他心中似乎有些迟疑，又说道：“你若是心中不定，也可退出，做或不做，全由汝心。”
苏苒轻轻摇头，说道：“你对我太没信心了。我是觉得既然这么危险，我得先去给爸爸妈妈留封信，免得他们记挂。”
寰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只是一点我需得言明，你既已下定决心，就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切记不可内心游移。”
苏苒说道：“嗯，我知道。那我先出去一下，写完信就回来。”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了。
寰静静等待在原地，身形一动不动，他在等，等待命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没有了宙的掌控，小界内的时间流逝同母界相同，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寰轻轻抬起手，犹豫要不要再次封印小界，眼前一闪，苏苒又出现了，寰将手放下。
“我来了。”苏苒擦了擦眼睛他的眼睛发红微肿，一看就知道刚哭过，一边道歉：“让你久等了，一不小心把信写长了。”虽然有思维阅读器可以将脑中出现的想法直接输入智脑，可是苏苒还是用纸和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可能是对爸爸妈妈说的最后的话。
死亡对于苏苒来说并不让人惧怕，他从小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各种为了死亡而奋斗的故事，他担心的是爸爸妈妈的不舍，当然他也舍不得他们，所以特地写了长长的信安慰，也有沈君清的一份，然后将自己的记忆复制一份留在智脑里，如果自己真死了，可以用保留的脐血复制一个人，将记忆刻在复制人的脑子里，虽然不再是自己，但是可以作为一个安慰。
苏苒所作的一切只是以防万一，在他心里，事情没有到那种地步，不同于寰的悲观，苏苒生来就是天生的乐观派，或许因为他从小到大的顺风顺水，在他心里没有什么真正做不到的事情，做不到只是因为还不够努力。
苏谨也教导他，做事情第一要言而有信，第二要有始有终，现在，正是他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的好时候。
苏苒平复一下不舍的情绪，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一定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这一次的入定比平时多费了一番功夫，过了很久苏苒才内心空明。
一股灵气顺着头顶的百会穴进入苏苒体内，沿着经络在苏苒体内循环一周后散到体表的小经络里，到此为止还都是苏苒自己修炼时灵气所经的道路，经脉同血管一样，也是封闭的通路，灵气由主经络分散到小经络再收集到主经络，这是将灵气归为己有时流转通路，然而这股外来灵力在小经络处停留片刻后开始撞击通道壁，一次两次三次……最终终于将薄却坚韧的壁击破，顺着体表散逸到了周围。
在灵气散逸的一刹那，苏苒感觉到了针刺般的疼痛，在常人来感觉，这可能只是一阵麻痒，对于痛敏感的苏苒而言，就像牛毛针深扎入体内的感觉，痛、麻、痒兼具，虽然不好受，但可以坚持住。
那股灵气消散后苏苒马上调动经脉内自己的灵气顺着轨迹流转，灵气在体表每一寸肌肤内的小经络里撞击散逸，全身像被牛毛针扎一样，各种麻痒痛，而且不同部位皮肤的神经灵敏度也不同，苏苒差点心神动摇。
寰看着苏苒体表有微朦的灵气散逸，而且柔和静谧，即使是最微小的灵物也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灵气，微微一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就看能否过得了心魔这一关。
此时苏苒随着体内灵气的减少，渐渐陷入幻境中，开始是见到自己七孔流血，形状凄惨，苏苒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得不说，模拟得还怪真实的，脸上那种痛苦的神色都惟妙惟肖，苏苒的感想是自己以后坚决不能露出这种表情，实在太丑了，同时对所谓心魔的智商有些疑问，怎么会以为自己惧怕这种情形？以苏苒的见识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病是不能治疗的，更不要说居然要拖到这种时候还不治疗，傻帽么？
随着苏苒的不为所动，幻境一变，七窍流血的苏苒脸色发青双眼外凸，死了，看得苏苒差点儿笑出来，他是还没有活够，可是也从没有畏惧过死亡。
幻境变换只在一念之间，随即场景变为苏谨、林秋和沈君清三个人身上伤痕累累，几处伤口深可见骨，遍地是三个人流出的血液，苏苒心神一动，不再像之前那么无动于衷，他向前一步，又迟疑地停住脚步，此时他的心神已经沉入到了幻境之中，但心中仍有一丝疑惑，三人见苏苒停步不前，都伸出血糊糊的手，惨声道：“苒苒，救我！”苏苒顿时收住了脚步，心神大定，从幻境中挣脱，这绝对不是自己父母和口袋哥哥。
之后不管出现什么情形，苏苒心神都没有再动摇。
灵气缓慢地散发出去，直到体内的灵气全部消散，苏苒才慢慢睁开眼睛。
十米开外的植物一片浓翠，十米之内到自己坐着的地方却是渐渐变得枯黄，苏苒不解地看向寰。
寰的脸上仍是淡淡的，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喜意，说道：“无妨，只是灵气控制不够精细，多多练习即可。”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苏苒的神色轻松自然，完全不像是经历了幻境中各种磨难的样子，人类，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生物？
听到要多练习，苏苒的神色一僵，那种不会让人过于痛苦但是绝对不好受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真够折磨人的，可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僵着脸点头。
“心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苏苒十分不解地问道，他感觉这个心魔好像比较弱智的样子，既然是想要吓唬人，怎么着也得在别人在乎的人或物上下功夫吧，而且幻境里的景象可真够假的。
寰想了想说道：“心魔生处无踪迹，灭时了无痕，擅通人心，往往借由人心最看重的事物引人入幻境。”
苏苒对寰描述了一番自己幻境中的样子，不解道：“这些我可都不怕呀，既然它很了解我的内心，应该知道我最害怕什么才对，怎么这么抓不住重点？”
“呃……”寰难得说不出话来。
苏苒抬头望天，想了半晌后突然说道：“是不是因为心魔这东西在大战后就没了踪迹，所以根本不了解现状？”
寰无语，这话未必没有道理，心魔最是精通人内心的贪欲，往往借由人生八苦的幻境攻击意志，可是社会变化了，这东西竟然没有与时俱进，因为知识落伍导致失败，够悲催。
“经验主义害死人，没有知识的心魔也够笨的。”苏苒最后总结，又问道：“我这个要练习到什么样的程度？”
寰看着苏苒脚底下的枯黄的草，说道：“这片草是转化灵气所需的最为弱小的生灵，只要你释放的灵气能够被它们容纳就可以了。”
苏苒低头看着脚下毛绒绒微微摇曳的小草，“好吧，等我休息一下，咱们再来一次。”
“此事不急于一时，你先将消散的灵气不足。”
“好吧！”苏苒积极性被打击，不甘不愿地盘坐下，忍不住嘀咕道：“吃了吐，吐了吃，反反复复，唉！”
或许苏苒是个极有运气的人，也或许是小界和地球都命不该绝，此后的练习也十分顺利，每一次灵气消散时苏苒都会经历一次心魔的侵袭，不过都顺利通过，弄到最后苏苒都有些驾轻就熟了。
几天后，寰宣布苏苒自身的修炼已经全部完成，现在才是真正的万事具备。
苏苒向寰报备之后就出了小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这几天总看见爸爸妈妈和口袋哥哥的惨状，虽然知道不是真的，也还是要面对面看一看才能消除一下那些凄惨的印象。
寰看着苏苒消失的身影，左手点一点自己右手的中指，微笑道：“你是对的，你总是对的。或许，不到百年我们便可以再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