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
栖凤庄在一日之间，从满府的张灯结彩，变换成了披丧挂孝，令原本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都不免尴尬，难以将心绪调适过来。
栖凤庄老庄主米炎曾是宫中太医院的御医，家中亦经营药材生意，可说是薄有家产，在本地也算是一方乡绅。几年前米老庄主仙逝，如今主事的乃是大少爷米健风，这一日原本是他的长子满月之喜，庄中正摆着酒席大宴宾客。可尚未等客人将椅凳坐热，竟从后房传来大少奶奶被毒死于房中的噩耗。谁都想不到，好好的一桩喜事，竟转眼成了悲剧。
从玄关一路走来，丫鬟仆佣们正匆忙地将红绸收起，换挂白色素帘，宾客们滞留在前厅，虽有些微嘀咕揣测，却也不见大声喧闹者，只是整个庄园被莫名紧张且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叫身处其中之人，都轻松不起来。
展昭看一眼自己身穿的绛红官衣，在这种场合，倒是显得分外的扎眼，无奈叹了一声。
“让兄弟们谨言慎行，询问完将所有宾客姓名住址留下笔录，与庄中管事确认后放行，切莫卤莽惊吓到客人。”吩咐过马汉后，展昭转身走入中庭的花厅，此刻一脸哀伤落寞的主人——米健风，正孤单地坐在那里，“米庄主，在下开封府展昭……”
“久仰展护卫大名。”米健风是个三十不到的儒雅男子，生得斯文俊秀，与死去的乔氏也是坊间公认和睦美满的一对佳人。突遭不幸，令这本该享受着初为人父喜悦的男子，郁结起了满目的悲伤与创痍，他起身行礼，神情肃穆，“拙荆……的尸体，据说已经检验完了？”
展昭一点头，递上尸检格录：“房内没有搏斗痕迹，尊夫人亦无外伤，死因是中毒，在夫人房内的茶碗里，我们验出了含有砒霜，于是……”
展昭待米健风将尸检格录过目完后，收入袖中，顿了一下，接着道：“近日来，尊夫人是否与人结过怨？而平时又是哪些人伺候夫人饮食起居，庄主是否可详细与展某叙说，也好早日将尊夫人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拙荆生性谦和，且不常出门，不曾……不曾与人结缘啊！”米健风想了想，又摇头，“伺候她的丫鬟皆是她娘家陪嫁过来的贴身丫头，拙荆待人宽和，下人们都十分敬重她，在下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想要致她于死地。”
展昭微一蹙眉，心知这番例行的询问也无甚收获，便想转去下房，继续询问庄内下人，却瞥见米健风欲言又止的神色：“庄主是否还有什么想对展某说？”
“不……只是……”米健风拱手道，“只是……庄内多有女眷，家母又年事已高，望展护卫能体谅，盘查时莫惊到她们。”
“这是自然，庄主请放心。”
展昭绕到后厢，雅致的庭院，像是一幅幅画般跃入眼帘，米家的庄园颇大，而布局装点亦看得出巧妙心思，并非一般富贾尽是会彰现财力的俗气手法。
“展大人。”迎面而来一身庄内丫鬟打扮的女子，欠身施礼，“我家老夫人和二夫人在前面等待多时，命我前来，请展大人前去。”
二夫人？
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展昭就是在听到这三个字时愣了一下，才想重迈脚步，头顶飘来个促狭的声音，令他再次止步。
“像你这么不紧不慢的，开封府得堆积多少案子啊？”噌地一下，一个白花花的身影从房顶窜下，吓坏了一旁的小丫鬟，他倒嬉皮笑脸地，“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只是看这位展大人磨磨蹭蹭的，实在太没效率，所以下来帮他一把而已。”
“你来干吗？”示意丫鬟前头带路，展昭脚下生风地继续前往后院，只是边上那白花花的人，没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官府在办事，你最好速速离开。”
来人白衣白靴，剑眉星目，忒得是个干净飘逸的公子哥，步履轻盈、呼吸和缓，看来亦是内外修为与展昭这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不分上下的高手。
“米家有两位少夫人，大夫人就是已经过世的乔氏，乃是三年前大少爷迎娶的原配正室夫人，二夫人是隔了两年，也就是才进门一年的新夫人。”来人不紧不慢地念叨着，声音不大，恰恰够传到展昭耳朵里，“原本似米府这等人家，娶个几房太太也不足为奇，二夫人又是大夫人的亲表妹，照理来说比陌生人要容易相处，不过听说……闹得不可开交。”
“听起来，你不是‘碰巧路过’那么简单。”远远地，看到前面亭子里坐着两位身着锦衣的贵妇人，环绕着几名丫鬟，展昭减缓行进的速度，侧目身边的人，“白大侠，有话不妨言明。”
“好说好说。”白玉堂凑到展昭耳畔低声道，“上月，邻县的清远镖局走失了一趟镖，物主来头不小，刘老镖头亲自拜托我大哥让帮着追查，大哥有事自然小弟服其劳，我一路追过来，然而线索到这栖凤庄，却断了。”
果然事出有因，他白玉堂从来也没闲到没事帮着展昭做查案助手的地步。
“与大夫人的死有关？”
“我可没那么说。”白玉堂唰一声打开折扇，“只不过这看似平静祥和的庄园，并不是你我眼见得那么寻常，我想之后展大人还是有用得上白某的地方，不如暂且合作，您意下如何？”
确实，原本要查明乔氏的死因也需要收集更多的线索，如今又添上与失盗之物有关，瞧白玉堂言辞语态皆大异于往日，想来内中必有缘故，或许他手握某些要紧线索也未可知，展昭于是决定暂且不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合作可以，但你并非官差，侦案时你只能在旁看，不能插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