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十顷疏梅

31、轮回

　　叮铃——！叮铃——！
　　琉璃风铃在风中轻摆，发出轻响，一只小花猫趴在风铃下睡觉，因响声时不时的动动三角小耳朵，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白色的肚皮朝上，四只小脚大展大开，暖暖的阳光照在它小肚子上似乎很是舒服，睡梦中时不时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只手，一只纤细的手伸来，手指尖轻轻的戳了戳它的小肚子，它翻了个身，那只手轻抚着它的耳朵，它鼻子蹭了蹭那手指，接着睡的香甜。
　　“呵呵，真可爱。”苏冰雪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调戏着小花猫，看着小花猫在她手下翻来滚去的，真是太可爱了！
　　“二姐！”小冰清吧哒吧哒的跑来，扑到她的身边。
　　“小冰清来啦！”苏冰雪用调戏小花猫的那只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腮帮子，嗯，好软！
　　“二姐，外面有好多人来，你不去么？”小家伙歪着头看她。
　　“来了很多人？”苏冰雪眨眨眼，“都是什么人？”
　　“不知道呀！说什么死人了，要爹给他们讨公道，还有个人要爹还他爹的性命之类的，好乱的。”小家伙前言不搭后语到也让苏冰雪听了个七七八八。
　　“走咱去看热闹！”苏冰雪一开口小家伙就高兴的点头，“茉莉，你先带三小姐过去。”叫茉莉的丫环称是。
　　“二姐呢？”小家伙歪头看她。
　　“我呀，去做些点心，给你当零食，免得无聊。”她伸手捏捏小家伙的鼻子。
　　“嗯，嗯，嗯！二姐可快点呀！”小冰清跟着丫环先出去了。
　　芍药提着个食盒走进来，“小姐好了。”
　　“嗯，来的除了苦主还有谁？”苏冰雪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林回。”芍药跟在她身边，轻声说：“吕商的儿子。”
　　“他还有儿子？不过怎么姓林不姓吕呢？”苏冰雪一声冷笑。
　　“怕被追杀，跟了母姓。”芍药答。
　　“杀界消亡时他不敢出来，如今重出江湖他却跑出来了，他想干什么？”苏冰雪不悦，最讨厌的事，别人打杀界的主意！要害她家人的人都是该死！
　　“小姐恐怕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种人，”杜仲随她出门，同芍药跟在她身边，“叫搅屎棍，不添乱不自在。”
　　苏冰雪眉皱紧，“杀了他。”
　　“是。”杜仲淡笑，他们的大事怎么能让个小人添乱！
　　内堡大门，楼台高处，矮桌一张放在护拦台边，台边很宽，可以坐人，矮桌放在上面正合适，人也可以倚坐在栏边，小冰清就坐在那上面伸着脖子看下面。
　　“看什么呢？小心掉下去。”苏冰雪笑言走来。
　　“二姐你看下面那个人很好看。”小冰清手一指下面，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没二姐好看。”
　　苏冰雪顺着她的手指放向往下看，就见众多江湖豪杰之中，有一人格格不入，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好似不属于这个混乱的江湖，却也说不上世外仙人的感觉，要怎么说呢，就好像一群武将之中混入了个穷酸书生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姐，他就是林回。”芍药借着摆放茶点功夫轻声告诉苏冰雪。
　　苏冰雪听到微微一愣，她可能有些太主观了，认为林回应该是个獐头鼠目，很猥琐的人，至少不是长成这样的人，想起自家老哥的话，长的好看的不一定就是好人。她点点头，所谓蔫坏蔫坏可能就是指林回这种人吧。
　　“长的跟豆芽菜似的，比我几个师兄差远了。”苏冰雪摇摇头，让人升上红泥小火炉温茶，她自是凉茶热茶都喝得，可小冰清胃寒尽量少食少饮生冷之物。
　　“我也觉得他没哥哥好看。”小冰清双手支在矮桌上托着下巴，小脚翘呀翘。
　　“冰清这小嘴呀，真甜。”苏彼俊笑着走进来。
　　小冰清立马扑了过去，“哥哥抱！”他抱起小丫头捏了捏她的鼻子，而后看向矮桌边，苏冰雪只是微微一侧目，淡淡的叫了声，“大哥。”就接着忙她手中的事，不冷不淡，不温不火，有些生疏。
　　他看着苏冰雪在红泥小火炉中添炭，那是去了仁的橄榄壳制成的炭，可以说是炭中的极品，用来泡功夫茶是最合适的，而她却仅仅是用来温茶，好似有些浪费，他看她添过炭后，叫芍药将一小篮炭收好，竹编的小篮只有小沙锅的大小，上面封顶的同样是个竹编的盖子。
　　“橄榄炭，还真是少见。”苏彼俊看着红泥小火泥中燃烧的橄榄炭。
　　“无事时和师姐们弄着玩的。”她淡言，放上青瓷小锅，放上三分一的水，将一盏紫沙六棱壶放到水中，水温茶。
　　“这是什么茶要用水温？”他有点不解。
　　“药茶，对女孩子好，大哥喝别的吧。”她说是药茶，却能闻到淡淡的花香，他笑了笑没多言，喝着下人送上的龙井，小冰清一手拿着块茉莉酥，一手拿着加了糖的药茶，边吃边喝边看楼下。
　　楼下的林回夸夸其谈，说的都是大言不惭之话，听让人反感。
　　“先生当真高才。”苏忱适这话一出，楼上的三人全都喷了茶。
　　“咳咳咳咳！大哥，爹脑袋被驴踢了？”小冰清也不知和谁学的这句话。
　　“咳！别乱说。”苏彼俊义正言辞。
　　“还别说，他真是被‘驴’踢了。”苏冰雪冷言。
　　苏彼俊觉得苏冰雪似乎还在恨着父亲，本想训斥她的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楼下。
　　“好说。”林回拱手。
　　“先生，死者已矣，请节哀，有什么能帮到的尽管开口。”苏忱适一副大家风范。
　　“这样呀，我要求也不高，只想做苏家的门客。”林回话一出，楼上苏冰雪与杜仲对看一眼，小子算计的够好的，我说怎么这时候找上苏家来了，原来是找靠山来了！
　　“如此甚好。”苏忱适也觉得这小子心眼活，有能用得着的地方，说不定还知道些杀界的机密。
　　就在林回正要得意时，忽听楼上一声传来，“我苏家堡不养无用之人，这位公子何得何能入得了堡？”苏彼俊话一出林回一愣，苏忱适眉一皱，听他接着说：“父亲，当心中了小人的计混入了细作。”苏忱适转念一样儿子说的不无道理。
　　林回敏锐发现，苏家的少爷小姐们似乎不喜欢他，他轻笑，压低声音对苏忱适说：“苏堡主，我可知道无湮城的事，里面有多少机关多少暗道我都是最清楚的。”苏忱适微愣，顿时喜上心头。
　　芍药下意识的看向苏冰雪——小姐怎么办？
　　苏冰雪对她眨了下眼——无事，他不过虚张声势。
　　芍药放下心来，想了想也是，这无湮城最清楚的是小姐他们，别说林回了就算吕商也不见得有多了解，而且城中的构造不同往日。
　　苏冰雪侧着头正看下面，苏忱适还没回答时，林回正好抬头看楼上，看到了苏冰雪的刹那愣了一下，脱口赞了句：“好个美人。”
　　他话一出，小冰清就窜到椅子上面，小手指着下面就吼：“你个臭流氓！敢调戏我二姐！”
　　“原来是苏家二小姐，失敬失敬。”林回拱拱手，眼睛一转问道：“不知二小姐订亲没有，小生还没订呢。”江湖人有人调笑，有人起哄。
　　“我订没订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订亲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冰雪冷言冷语。
　　“小姐些话差也，我未娶你未嫁，正好凑成一对。”林回很是不要脸的说，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姑娘早就脸红的气跑了，只可惜苏冰雪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那也要看你配得上配不上。”苏冰雪话未落人已经飞身下去，手指五指张开对着他的头顶就扣出，林回就是平凡人，不会武功本想调侃苏冰雪两话，没想到人真动了气，这一招下来非要了他的命不可，本想躲可腿不听使唤一个劲的抖。
　　苏忱适适时的手一挥，苏冰雪在空中翻了个身，平稳落地，他看了二女儿一眼，“不得无礼。”苏冰雪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看到没？”
　　“看到了，二小姐那招叫彼岸花开，又称龙爪索命。”
　　“散花式就算是残卷也了不得。”
　　“霖庄到底是人才辈出。”
　　“这小子要真入了苏家堡，就今儿他对二小姐不敬，早晚让人给弄死。”
　　“小子没武功，色心到不小。”
　　“就是就是！”
　　江湖人你一言我一话，听的林回直汗，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散花式一共三卷，分指法、拳法、掌法，如今只有遗世的指法卷，称天女散花手，全部功力靠的是手腕手指的灵活，苏冰雪年纪不大，功夫却炉火纯青，指法运用自如，让人羡慕到妒嫉。
　　“二姐真厉害！教我教我！”小冰清满眼都是帅帅的二姐。
　　苏冰雪坐下笑了笑，“要是真厉害哪还容得他在这放屁。”
　　“咳！”苏彼俊咳嗽下觉得她的话有些粗俗。
　　她看了他一眼，“等娘过完生辰我就回霖庄。”
　　“不多住几日？”苏彼俊轻问。
　　她摇摇，“庄内还有事要忙，而且我在这不自在。”
　　“二姐……”小冰清可怜的看着她。
　　“乖，每年娘生辰我都会回来的，二姐还要学武，你不想二姐被人欺负吧？”她话一出，小冰清扁扁嘴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在她身上蹭了又蹭。
　　林回那家伙到底是入了苏家堡了，而且很小心的绕开苏家的公子小姐们生怕被报复。
　　苏忱适引他去了吕商死去的那个屋子，林回站在屋前眼睛瞪的老大，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有些懵了，木讷的回头看向苏忱适，手颤抖的指着里面，“这是织绫阵，是很强的守阵，能入阵杀人的人几乎没有！除非……”他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苏忱适追问。
　　“除非杀人的不是人，或是自杀。”林回觉得自杀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你是说有鬼？”苏忱适眉头一紧，他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人。
　　“我不知道。”林回摇头，“我娘不是杀界的人，但我也听过江湖上的一些传闻。”他将屋门关，“杀界要是想让一人消失，那个人就真的会消失，想要杀一人，那个人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
　　“你了解杀界么？”苏忱适问道。
　　“不了解。”他实话实说，“我知道的杀界也许和你们不同，我了解的吕商也与你不同，但我只知道，真的来了。”
　　“什么来了？”苏忱适再问。
　　“千年前的亡魂回来了，轮回再渡开启，周而复始又是一个千年。”林回的母亲是个占星师，也就是所谓的算命师，她说过，每隔千年命运会重叠，有些人在轮回道之内，有些人在轮回道之外，而有些人的命运是注定在轮回盘上的，欧家就是这样的家族，每个千年都会历史重演，从繁盛到衰败，毁灭、重生，开始新的繁盛，一直到下一个千年再渡重新开始，他们是在轮回内又在轮回外的一族。
　　林回的母亲死前对他说，去苏家，也许死的不会那么快，不去的话一定会很快的死，那天见到用一只青铜鲲长命锁的人时，就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她手中，那是他唯一的破解，而那个人会出现在苏家，苏夫人的生辰上，他只有三天的机会，错过了就将要面对死亡。
　　所以，他来了苏家，死皮赖脸的要进入苏家，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扭转命运！这一切的一切苏忱适是全然不知的。
　　一个陷井已经开始布置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