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岔口[重生]》莫对月

39、番外二 （季遥）

　　季遥的生活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在学校里是好学生，在家里是好孩子，老师夸奖，父母骄傲。尤其是季遥的爷爷，老爷子在众多孙子的子女中最喜欢这个大孙子，学习好，耐操练，是同辈的兄弟姐妹中的表率。没有一次不是完美完成了老爷子布置下的任务。让老爷子在一群老战友，老同事之间呢倍儿有面子。可遇上别人对他说：“老季啊！你们家可算是后继有人了！”还偏偏会一本正经地回到：“哪里哪里，那臭小子还要好好磨练磨练。”

　　季遥就这么在饱受赞美之中平顺地升上了高中。那些还记得季遥小时候那段被拐卖经历的人们，都纷纷后怕于季遥被人贩子盯上的事情，又都在为他的机敏、勇敢而喝彩。季遥的母亲一直为自己年轻时的粗心，没有看好季遥而自责不已，对季遥又怀着一种愧疚。平时在日常生活中总是对季遥加倍的好，从态度上而言都可以称得上是讨好。虽然季遥并不需要母亲的讨好，但他很喜欢母亲溺爱他的感觉。

　　所有人都认为季遥小时候所遇到的拐卖事件只不过是凑巧，而小季遥比较倒霉而已；没有人知道那次是季遥不成功的离家出走。

　　正因为如此，当季遥提出想知道当年帮助过他的祖孙三人过得怎么样时，家里人都积极地帮忙。虽然当时季遥爸爸曾经要给萧然爷爷一笔钱，但老人家没有要，季家总是欠着萧家一份情。没多久，一叠调查报告就摆在了季遥家的书桌上，厚厚的调查报告详细地记录着萧然祖孙三人在季遥离开之后的生活。

　　对于萧然，年纪大一点的可能会感叹地说上一句，这孩子真命苦；老爷子则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要说季遥的感觉那就是没感觉。可能是太过顺利，也有可能是太过聪慧，季遥就是这样认为每个人的生活都与旁人无关，只是自己的事情而已。

　　但是季遥羡慕萧然，他知道萧然的生活环境与自己截然不同，那是自己无法体会的生活，即使小时候有过一个星期的经历，但那不是自己的生活。季遥向往那样的生活。老爷子自从他上了初中之后就不怎么给他下达训练任务了，只要求他保证每天的晨练就可以了。可是可能是小时候的印象太深，季遥总是认为自己不适合现在的生活，总是想着改变，即使不付诸于行动，也会心心念念地计划。季遥发现这是一个机会。

　　在一天晚饭过后，季遥提出想去看看萧然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是不是需要帮助，最好可以转学到那里读上一年书，深入了解一下萧然的生活。虽然大家都反对，但季遥的母亲答应了。这位溺爱孩子的母亲难得的在这个家大声了一回，磨着老爷子答应了季遥的要求，而老爷子一答应，家里也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季遥在高二的时候转学到了省三中，此时学校早已分班，而季遥也选择了自己的强项理科。虽然因为地域的关系省三中的课程与自己老家有些不一样，但是季遥没有任何困难地投入了学习当中，很快就取得了老师的信任，也交上了一些朋友。

　　新的生活时新奇的，这里没有起床号和熄灯号，没有季遥所熟悉的从小看到大的景色，但这是一个迷人的城市，这里也有着不同的人。这里没有熟知季遥的人，在这了季遥可以放纵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不用担心如果这事让爷爷知道了，爷爷又会想出什么样的点子来操练自己。新的生活让季遥有些流连忘返了，也让他想不起自己当时的借口，去关心关心萧然。

　　而在这所学校里季遥更是认识了司婕妤，一个如同白莲花一般的女孩。每个青春期的少年心中都会有自己的女神，她们纯洁，她们善良，她们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质，而她们的好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季遥就是这样迷恋着司婕妤，确实只能用迷恋来形容当时的他，即使之后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但季遥当时确实是陷了下去。

　　学生追求女孩子的方法朴实，但又浪漫。季遥几乎是把他所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假装偶遇，故意在她的班级门前晃悠，买通她的一个好友每天帮自己送情书。是的，情书，几乎只有学生才会有这样的情调来写情书，即使这情书用词幼稚，内容在多年后想来可能有些可笑。进入社会之后总会认为情书是小孩家家的东西，成人的世界有成人世界的规则。

　　季遥的情书是每天一封，而且内容并不肤浅，每天都是一首诗，有关爱情的诗，不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效果很好，司婕妤被季遥感动了，他们开始约会，有时候是一起看场电影，有时候是相约一起去公园玩，更有时候是一起到图书馆自习，传传小纸条什么的。生活很平静，季遥也很满意，有时候牵牵小手都让季遥可以乐上半天。

　　季遥也去见过萧然，毕竟萧然和司婕妤是同班，但和萧然并不熟，唯有的交谈也只是三句话就结束了。但是季遥并不为萧然担心，他不是生活的还不错？有吃有住，有学上，不是应该算是幸福了吧！

　　读读书，谈谈恋爱，季遥的生活过得很逍遥，但是这只是理想。事实告诉我们莲花确实很美，但它是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植物。季遥感觉很累，恋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甜美，司婕妤一直缠着他，好吧，女朋友黏人一些总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司婕妤总是想要知道季遥的点点滴滴，让季遥没有一丝一毫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即使有时和朋友打个篮球都有可能面临司婕妤的询问？季遥真是不胜其烦。

　　季遥想过和她分手，但是司婕妤是自己追求的，虽然老师可能不知道，但全校学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自己就这么甩了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好？何况对她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也许到了高中毕业他们就可能会自然分手吧。

　　时间并没有过多久，可能是司婕妤过于关注季遥而导致自己的学习成绩明显下降的原因，老师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恋情。谈心、讲道理、训导接踵而来。最后一步也是请家长吧。那一天季遥的母亲从首都赶来和司婕妤的父母以及两个班级的班主任一起见面，商量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具体过程季遥并不怎么知道，只记得他和司婕妤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被教育了很久很久。季遥沉默不语，司婕妤总是哭泣，就这样僵持着……

　　后来可能司家父母对司婕妤提了要求，季遥和司婕妤也只能偶尔在学校碰碰面，约会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毕竟虽然是同校，班级还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高二结束的时候母亲帮季遥办理了转学，季遥回到了首都。季遥回家到没有挨上什么批评教育，老爷子还开玩笑说，现在比不上他当年了！他在季遥这年纪的时候家里早就给安排了相亲，媳妇都快过门了！

　　在之后的事情季遥就不知道了，后来听省三中的朋友告诉他司婕妤也转学了，还听说她又发病什么的事。季遥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终究他觉得自己对司婕妤还是有些愧疚，如果当时他果断分手，也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了吧？

　　季遥依旧过着平顺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被高考打破了。季遥要高中毕业了，那段时间家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讨论，中心问题只有一个，季遥的高考志愿应该怎么填？老爷子想让季遥上军校；季遥的父母列举了各名牌大学的优秀专业，想着让季遥进名牌大学，但是又不好跟老爷子呛声，只能从各个方面敲边鼓，想说动老爷子；季遥的奶奶倒是没什么要求，就想着学校最好是离家近一些，大孙子回家也方便。

　　至于季遥自己？他想留学。是的，季遥想留学，并且也已经做了一些准备，该考的也都考过了，申请学校什么的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家里人并不阻止季遥考些雅思、托福或者SAT之类的考试，而网上申请学校也很方便，虽然网络有时候并不怎么好。

　　当拿到M国G大的通知书时，季遥才跟家人说了自己的想法，讲了自己这样选择的理由，让家人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父母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欣慰，老爷子嘴上骂着不肖子孙，但还是由衷地为孙子感到自豪；也只有奶奶有些舍不得。但不论如何季遥踏上了前往M国的飞机。

　　国外的生活也不是怎么便利，语言的不同，风俗习惯的不同，总是让季遥有种乡音难觅的感觉，即使也有一些C国的留学生。而且虽然可以打工，但是留学的费用总是很高，季遥也并不想一直向家里要钱。季遥一年也只回家一次。

　　一读七年，当研究生毕业回国时，季遥没有想过去年还精神可嘉的爷爷竟然去了，脑溢血。爷爷年轻时候带着的习惯，没事喜欢喝上两杯，而且并不是一天一回，他老人家是按一日三餐外加宵夜来喝酒的。全家虽然都知道这样不怎么好，可挡不住老爷子喜欢。可惜……

　　匆匆多年过去，三十多岁的季遥已经是社会成功人士。爷爷的死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痛，如果他没有出国留学，是不是就可以多陪陪老爷子？如果没有不读研究生，是不是还可以送上老爷子一程？他甚至想着，如果当初按着老爷子的安排读军校，老爷子是不是就不会去了？奶奶也走了，老爷子去了之后第五年，走得时候很安详。

　　三十多岁的季遥还没有成家，本身是世界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读的是计算机专业，研究人工智能，回国创建的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人也长得不错；母亲为他的婚事急白了头发，可是他自己愣是一点都不着急。

　　拖着。烦着，有一天季遥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想到了那个和自己过着不一样生活的萧然，可惜他也死了。站在萧然的墓前，季遥也没有话好说，只是想来见见他罢了。
　　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想要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