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正文 第5章 ...
-
第五章
一路飞车，结果在出城的时候被堵在了高速出口上，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翻滚的心情又浮上来占据我的身心。刚才见到张起灵的场景在我脑子里一遍一遍重放，他从三叔的正门出来，先是头，然后是肩膀，脊背，然后整个人都和我沐浴在同样的太阳的下，最后从我面前走过。汉白玉雕像般的脸庞，点漆如墨的眼眸，深蓝色兜帽下漏出来的柔软黑发和背上的长长布包,身姿挺拔清俊如深山里的青竹。冷漠如他，杭州的灼灼艳阳照在他的身上都没办法温暖他分毫，我从我藏身的角落走过的时候我都能感觉的他冰冷的气息。
我趴在方向盘上，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刚才被手捂回去的问题，“张起灵，你冷么？”
小爷正伤春悲秋类，后面的喇叭响成一片，叫骂声传过来。
“喂，你过不过啊，不过闪开啊。”
“前面的，给爷爷让开”……
我觉得我在过缴费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面部肌肉全抽搐的状态，具体表情看收费站的那个工作人员的办事速度和眼神就能知道。过了收费站就有一个休息的地方，我决定去那抽个烟好了，这一会儿文艺青年一会儿2b青年的，我实在没那没胖子那粗大的神经能承受得了。停好车，买了烟，就着小超市的门口的塑料小板凳开始喷云吐雾。尼古丁果然是好东西，整整干掉一包烟之后，心里那种类似凌迟的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看看天，得出发了，估计还来得及赶上奶奶家的晚饭，好久都没吃过的家里饭菜的味道。
等我停好车，到了奶奶家，刚进门就闻到极香的红烧肉的味道。循着香味往家里走，王盟的妈妈看见我就招呼道：“小老板你果然回来了！”
“果然？”
“是啊，老太太说今儿个你要回家，让我给你做好吃的，我还不信。诶呦，你真回来了，快坐下吃饭，王妈烧了红烧肉！”
王盟的爸爸妈妈一直跟着奶奶，从小在祖屋的时候都是他们带着，但是他们和王盟一直叫我“小老板”，小时候一直不习惯，这听了20多年都不觉得什么了。在院子里就着浇花的水管洗了洗手，想起奶奶一直记得我这个坏习惯，所以院子里的水龙头旁边一直都有放好的洗手液和毛巾。看到这些，心中的悲伤、郁闷、痛苦、彷徨好像都有了出口，都随着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流走，虽然那些负面情绪还在，但至少现在的我是平静的。
硕大的老式大圆饭桌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吃饭，王妈一般回家里和王爸爸一起吃饭。奶奶还是老样子，素净的唐装，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坐在饭桌前微笑着等我回来吃饭，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奶奶，我回来了~”我进屋坐下，“对了，奶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啊？”
奶奶笑笑，说：“猜的。”
“奶奶，你是在逗我玩么？”我咬着筷子问道。“三叔和二叔的嘴巴厉害都是遗传你的吧，奶奶。”
“食不言寝不语！”奶奶一筷子敲到我头上，换了双筷子，继续吃饭。文静的小口小口的，一派大家闺秀做派。
我笑笑，就这王妈专门做的红烧肉开始扒饭，真是香啊……
外面吹进来一阵小风，把圆桌上吊着的灯吹得轻轻晃动，暖黄的灯光也随之摇晃，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极其不真实。突然想起来，小的时候在奶奶家吃饭，那个时候爷爷还在世。每次吃饭都是，奶奶坐姿端正吃相斯文，爷爷像土匪一样扫荡全桌，甚至有把脚翘到凳子上的时候。但是每次奶奶一个眼风飞过去爷爷就立马收敛，跟刚出阁的大媳妇一样规规矩矩。想着想着居然笑出声来，奶奶刚好吃完，看着咬着半块红烧肉的吃吃闷笑我，无奈的问：“小邪，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想到以前，奶奶爷爷和我一起吃饭的事了。”我没心没肺的顺嘴答道。这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嘴速快于脑速是要惹事的。
奶奶沉默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慢慢地说：“是啊，以前每次你爷爷吃饭都跟抢劫似的，恨不得把桌子上的菜都当粽子收拾了。”
我看到，奶奶笑着的眉眼里留露出深深的悲伤，和我的不一样的，那是经历过时间沉淀的感情留下的烙印。如果要相比的的话，我有点害怕这样的表情和气氛，几口扒完饭，就收拾碗碟到厨房刷碗去了。水流哗哗的流过我的手和油腻的碗碟，青花瓷的老餐具渐渐被冲干净映出莹润的光泽，我听到自己叹气的声音。这是我今儿第几次叹气了？鬼知道，只是觉得今天一天把以前一个月的分量都叹完了。都怪那个闷油瓶子，我咬着牙恶狠狠的想，手里的碗碟在我的大力搓洗下发出“吱吱”的声音。
洗完了碗，我擦干净手，去找奶奶。走到后院，看到奶奶在花园里，提着爷爷专门给奶奶订制的哥窑浇花壶在浇水。说是花园，其实自从爷爷去世后，花园里的花就都换成了草本植物了，薄荷之类的，别人问起奶奶就只说是换种心情。当时，我不懂，只是有一次在课堂上学习古诗词，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读到那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那个时候还青春期的我在课堂上突然就想起原来爷爷奶奶一起在花园里浇花斗嘴的情景突然很难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正文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