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一片深情》黑白棋子儿

8、发泄

　　“安向云？”我的语气中带着很多点不确定，“为什么要谈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向晴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安向云，是你给我打电话取消约会的原因，也是你跟陵陌吵架的原因。我需要知道，对于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向晴的语气中有着不容辩解的强硬，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在向晴面前我也不用逃避或者隐瞒什么。
　　“谈他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正式。”我有些不自在的挪动着身体，说实话我很不习惯跟向晴这样面对面的正经的谈论某些事情，这样我觉得我们在谈判，而不是倾诉。
　　“那。”向晴的眼珠快速的转了一圈，显露出少有的俏皮。“还是老地方？”
　　“恩！”我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提醒向晴。“诶！还要拿几罐啤酒。”却已经看到向晴手里拿着一个塑胶袋，笑盈盈的站在桌边看着我。
　　“倾听诉说，必备良伴。”向晴扬了扬手中的塑胶袋，半开玩笑的调侃，我也忍不住的笑出来。这便是向晴了，永远最懂我最了解我的人，知道在我迷茫的时候最需要的是她的陪伴，知道在倾听我诉说的时候必不可少的是一罐啤酒。
　　我们两个人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上天台，坐在天台上的突起的石台上。入夜了，天空已经开始暗下来。尽管这片地方住宅区云集，可是万家灯火下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星辰一闪一闪的嵌在夜空中，十分动人。
　　“你这人有时候还真的挺浪漫的。”向晴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我，又看看头顶上那片夜空。
　　“其实只是因为这里空间很宽阔，想要做什么都很放得开。”我接过那罐啤酒，喝了一口。“啊！真爽啊！”
　　“呵，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啤酒好喝。”向晴打开另一罐啤酒，也喝了一口，不出我意外的皱皱眉头，撇撇嘴。“意料之中的难喝。”
　　我看看向晴撇嘴的样子笑出来，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啤酒，我总觉得啤酒既苦又涩，每喝一口都会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抿起嘴。可是偏偏在这种想要对别人倾诉什么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身边有那么几罐啤酒，好像喝过之后心情就能够舒畅，倾诉起来也会更流畅。
　　“谢谢你，向晴，一直陪着我。”我靠在身侧的栏杆上，有些感慨地说。“你知道么，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孤单，又觉得自己很可怜。每天带着一张莫名其妙的面具穿梭在人群中，跟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打交道，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还在我身边，我几乎以为自己快要被毁灭了。”
　　向晴并没有马上回应我的话，她知道我想要说给她听，于是她便听着。
　　“安向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今天下午，他对我表白。”我灌了一口啤酒，因为那份苦涩的味道而眯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我继续说：“我拒绝了。可是，我当时在想，如果安向云先于陵陌出现，那么我的选择说不定就会不一样。”
　　“忆晚，你已经动摇了。”向晴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她也没再碰那罐啤酒。她抬起头看着天空，那份专注的模样，让我几乎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也许安向云让你动心，但是更多的，你已经对你和陵陌的感情动摇了。”
　　我不懂向晴的话，向晴像是没有发现我不解的盯着她的眼神，她向后躺在石台上，将双臂交叉枕在脑后，一副悠哉的模样。
　　“还没懂么？让你动摇的并不一定是安向云这个人本身，也许是你的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跟陵陌的相处有些疲惫了。”向晴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丝毫没有她的话已经让我的心起了波澜的自觉，向晴的话一针见血到让我无法快速反驳。“怎么？被我说中了吗？”向晴语气中带着笑，像是看到了我此时的窘迫。
　　我伸出手揉乱了头发，有些破碎的辩解着：“不是的，我爱陵陌。我们俩在一起三年了，虽然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可是以后我们还是会结婚的。我不答应安向云是因为我不能失去陵陌。”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让我自己都觉得一阵心焦，如果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我怎么还能去说服向晴，她是那么了解我。
　　“忆晚，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像一阵风。”向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不禁回过头看向她，黑暗中，我并不能看清向晴的表情，但是从语气听来，向晴现在的心情很愉快。我没有搭腔，而是沉默的等着向晴接下来的话。“我看着你孑然一身，甚至在猜测你是不是因为高中那次告白的失败而从此十年怕井绳。”向晴轻轻的笑起来，她调整了个姿势，并没有起身。
　　“我一直注视着你，直到你和陵陌在一起。在陵陌面前，尽管你还是独立，可是你俩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你就越不快乐，越疲惫。”向晴的声音沉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这种情绪一闪而过，因为很快向晴就用很愉快的语调继续说：“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很累了，还是要坚持跟陵陌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身体却因为夜风的关系开始颤抖。向晴像是注意到了我在发抖，她坐起身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她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说：“后来，我终于知道了。”我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向晴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眼睛在夜里面尤其的晶亮。
　　“你爱陵陌，可是那种爱更像是一种寄托。你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你就越能发觉不对。所以你才会潜意识中拒绝去陵陌公司帮忙，并且逃避他各种结婚的暗示。”向晴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有些担忧地说，“我知道你爸妈都很喜欢陵陌，确实，陵陌作为女婿来说会让你的父母在别人面前很骄傲。可是，忆晚，人生就这么长，为自己活一次，不好吗？”
　　我低下头，伸出手将双膝环抱，把头埋在双膝中。我知道向晴说的都对，可是越发现她说的对，越觉得自己不堪。我根本没有别人以为和自己以为的那么勇敢无畏，那么随性，我甚至看不清我自己。我知道，向晴她的话虽然残忍，却说中了我的内心。我根本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反驳她的分析，我觉得自己好糟。
　　“向晴。”我轻轻的叫她，声音中有种无法言说的悲哀。“我永远做不到像你那样自我，光是父母的期待就已经……”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更多的力量去正视自己的心，“我没去念研究生已经让他们很失望了，如果我……我……”我再说不下去了，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活的自我呢？
　　向晴伸出手将我搂在她的怀里，温柔的拍着我的背，像是想以此给我更多勇气。
　　“忆晚你可以的，多点勇气，你可以的。”我在向晴的怀抱中摇着头，我根本做不到，那些所谓的责任压着我，为了成为父母眼里优秀的女儿，我做着那些努力。要我突然什么都不管不顾……我做不到……
　　“向晴，我很糟糕对不对？”眼睛里的眼泪夺眶而出，我闷闷的哭泣。我紧紧抱着向晴也不管这样眼泪会沾湿向晴的衣服。
　　向晴收紧她抱着我的手臂，轻轻的说，“不对，忆晚是最好的姑娘，你太善良，不想让在乎你的人失望，所以选择委屈自己。忆晚，你真的很棒。”
　　向晴轻柔的声音让我哭的更厉害，也只有向晴不管我什么样子都会一直在我身边，安慰我，欣赏我，称赞我。
　　“向晴，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软软的靠在向晴的怀里不想离开，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只有这个拥抱可以给我温暖。
　　向晴伸出手揉乱了我本来就不太整齐的头发，轻轻的叹了口气。“忆晚，如果我问你后不后悔选择放弃读研，你怎么回答？”
　　“我不后悔。我本来就对念书不在行，与其强迫自己坐在教室里或者研究所学习，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由自在的。”几乎是听完向晴问话的同时，我就快速的给出了答案。
　　“那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向晴轻柔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那种轻柔带了一种魔力，安抚人心的魔力。
　　这时候，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在略略思考过后，我平心静气的回答：“虽然我同时做几份兼职工作，但所幸都是我拿手的，所以还算轻松。这几份工作所得的薪水除了支撑我每个月的生活外，还能多出来一些寄回家。至于陵陌，我不否认你说的，我开始疲惫。但是我想，我还是爱他的，虽然确实感觉到疲惫过，但是两个人的相处本身就有所谓的瓶颈期。”
　　我没有骗向晴，更没有骗自己。陵陌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否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父母的期待，但是更多的是陵陌的陪伴让我觉得甜蜜心安。我愿意就那样跟陵陌走下去，如果……他能更信任我。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你已经足够自我了，不是吗？”向晴扶起我的肩膀，直视着我的眼睛，慢慢的说。看到我眼睛里流露出的几丝不解，向晴放开扶住我肩膀的双手，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依靠着天台四周的栏杆看着远方。
　　“向晴。”我忍不住出声叫她。
　　“忆晚，你看，从这里向远看真的很美对不对？”向晴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喜悦的心情，我听到向晴的话也忍不住站起身站在向晴身边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真的很美。”这里虽然不是城市最高点，但从这里往下看去，依然觉得美得让人窒息。在地面上走动时从来不曾停下来观察周围，也许就算那时候观察了也发现不了如同现在的美景。“我以前还曾经埋怨过这座城市节奏太快，坏境不好。可是现在换个角度，竟然这么让人惊喜。”这句话脱口而出，却吓了我自己一跳。转过头去看向晴，发现向晴笑容更大。
　　原来，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向晴。
　　换个角度，原来就全然不同。我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感觉到浑身突然像充满了力气，郁结的心情瞬间都消失不见了，豁然开朗。
　　明天，去安向云公司开完会之后，我就要去找陵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