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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往事 ...

  •   唐瑄端着药碗,推开锦年的房门。

      锦年一身素色,发难得的拢了起来,罕见的清俊利落。

      窗外的阳光,依旧被常年悬挂的窗帘拦挡在外,蒙蒙的日光里,屋内轻尘飞扬。

      咣当一声,唐瑄将药碗置在锦年面前的桌上。

      抽出绢子,男子将溅在唐瑄手上的汁液擦了。

      唐瑄低头看着,默默出神。

      “为什么,为什么不抓住姐姐的手?”唐瑄抬起脸来,眼里的泪水晕了一片。

      “对不起。”锦年应着,伸出手去,将唐瑄揽进怀里。

      出乎意料的,唐瑄回抱了锦年。

      十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天,那日似乎比今天更加炙热。本就畏暑的唐瑄,躺在自己的小床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终是按捺不住,蹑手蹑脚的起身,躲过外间打盹儿的丫头,颠颠儿的跑进唐琳的屋子。

      门突然被推开,唐琳慌乱的松开锦年的手。

      她的锦年哥哥已出落的标致非常,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爽,正一脸窘迫的看着自己。

      十一岁的唐瑄,还看不懂姐姐眼里的爱慕,更看不懂少年的局促。

      现在的她已清清楚楚的明白,那时的姐姐是爱着锦年的,可那时的她只当作是二人嬉闹,不以为意。

      唐瑄只顾缠闹着二人,让他们带自己去河边消暑。唐琳被她烦的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遂了愿的唐瑄,光着脚丫,在岸边玩儿的欢快,唐琳则一脸心事的坐在一旁的石块,带着期盼的眼神,注视着身旁的少年。

      锦年只低着头,不说话。

      一声尖叫,猝不及防。

      上游囤水的围挡年久失修,好巧不巧,开始崩塌,小唐瑄只顾着尖叫了一声就被水冲的失去了平衡,唐琳冲过去,也顾不得湍急的水流,扑棱棱的就要去抓唐瑄。

      “小心!”锦年也早就失了往日的沉静,看着上游水势越来越大,唐琳却怎么也追不上被水冲走的妹妹。

      锦年沿着河岸急急的跑,慌乱的不成样子,他在河的转弯处跳进水里,堪堪的扑住呛水的小女孩。

      尽力调整好姿态,锦年拖着唐瑄切断水流向岸边游,唐琳跟着锦年,三人奋力在水里挣扎。

      唐琳水性不好,见妹妹落水,只本能的往河里冲,此刻锦年拖着唐瑄,照看不了唐琳。

      水一波一波的往下涌,堤坝就快被冲垮,唐琳在水中使不上力,被水冲的越来越偏。

      “小姐!”锦年慌乱的大叫,一手拖着唐瑄,一手去抓唐琳。

      力气一乱,三人失了方向,顺着河流向下游飘的毫无反手之力。

      “松手,松手……”姐姐在叫“这样下去都得死,放开我,救瑄儿……”

      连呛带吓的唐瑄,只记得那天姐姐被水冲走的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的她这辈子,都无法触及。

      姐姐那天穿了件淡粉色的单衣,她喜欢牵着姐姐的衣角,却在那天,伸手抓了个空。

      “为什么不救姐姐,为什么不放开我?”唐瑄死死揪着少年的衣袖,哭的满脸泪痕,仰着脸,问锦年。

      错的是自己,该死的也是自己,可为什么,活下来的,偏偏还是自己。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抓牢她,是我,害死她的人是我。”锦年哭着,跪在唐瑄双亲面前,颤抖又无助。

      唐府上下,素车白马。

      十一年间,她把所有的悔恨毫不保留的发泄在这个男子身上,可她唐瑄清清楚楚的知道,锦年,何其无辜。

      她把锦年藏起来,局促的不敢让外人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害死姐姐的人是她,恶意折磨锦年的是她,不敢面对现实的,还是她。

      锦年对她,从来只会纵着,担的下的,担不下的,他锦年何曾对她说过半个不字?

      她对锦年,就真的半点怜意也无。

      不敢想,不能想。

      姐姐爱着那时的少年,那少年,却在面对生死的时候,给了姐姐答案。

      真实的太过残忍,连悲伤都来不及感受。

      唐瑄哭,抱着锦年,像十一年前一样,哭的泣不成声。

      锦年轻扶着唐瑄,将她安顿到床上,轻声安慰。

      唐瑄这边刚刚安稳,以沫那边却出了件大事。

      大事,能有多大?

      宁三公子亲自提着嫁妆去苏府上门提亲,这事,算大吗?

      可能是挺大,不然,一向遇事冷静,以淡然自持为优良品德的苏以沫,怎么慌乱的连鞋都没提就冲了出去。

      “宁公子,来者是客,可您这礼是不是重了些。”苏芩伸手,礼貌的招呼宁裳落座。

      宁裳向旁略侧半步,低头示弱“晚辈此来,是有事相商。”

      “哦?我与先母私交甚好,不料她。”苏芩说着,咽了半句,退回主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定当全力以赴。”

      自古以来,女子娶,男子嫁,订婚之时女方下聘礼,大喜之日男方带嫁妆。

      今日这宁三公子倒是新鲜,大张旗鼓的到女方家里,这算是求娶,还是下聘?

      这个以沫,真不让自己省心。

      “您言重了。”宁裳还是站在原位“您是家母的朋友,也请您原谅宁裳任性这次。”

      “生意上的事情,都好商量。”苏芩打断他“可是,家事,还请公子自重。”

      “宁裳这次,不想谈生意。”略略抬了头,宁裳没有退让。

      从宁裳带着大红嫁妆招摇过市的来到苏府,苏芩就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

      以沫和这宁裳有了几次来往,怕这公子是对以沫动了心思。

      别说以沫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怀暖身上,就算是二人两情相悦,凭着宁裳的过往,她也不会同意。

      他自己的名声自己不清楚么,就是寻常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正经公子,也没有能这么大张旗鼓丢自己人的。

      “孩子,你要想好。”苏芩口气软了下来,再次提醒。

      宁裳这一开口,被拒绝是一定的事情,他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来?

      以沫也诧异,听哥哥说宁裳公子带了嫁妆来,她惊得下巴就快掉了,可自己哥哥竟然不以为意,只淡淡说了句宁公子眼光不错。

      以沫气喘嘘嘘的跑到厅堂来,正听到宁裳开口“晚辈今日前来,自知不该,可我……”

      “等会儿!”苏以沫打断宁裳。

      宁裳背对她,脊背僵了一僵,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不管公子今天是为什么来,都请回吧,生意上的事改天我去找你谈,至于私事,我不认为我和公子,有需要谈的私事。”苏以沫瞟着桌上的大红礼盒,心里诽谤,嫁妆盒子好俗。

      宁裳连头都没抬,却是难得见到的柔软姿态“苏小姐,听都不想听吗?”

      “是不想误了公子的未来。”以沫出口,还是拒绝。

      没有再坚持,甚至没有难堪的神情,宁裳抬起头,眼神微垂,落在以沫唇角“小姐说不听,就不听。”

      一句话,却让以沫狠不起来,明明是你做错的事,说出来,怎么倒像是纵容我?

      忍下这种弱势的不适感,以沫下令送客。

      没等宁裳从苏府出来,宁家三公子厚颜无耻求亲被拒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还连带着苏以沫,倒是了,怎么就你净招惹些不干不净货色。

      宁裳离开苏府,以沫急忙向母亲表态,自己从未招惹宁裳,还是一心惦念怀暖,当然,总是免不了又让苏芩一顿数落。

      这宁裳,到底是怎么想的,莫不是真想离开宁府,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可他也不问自己乐不乐意,就这么不给自己留后路,真是的,跟自己是推他进地狱的刽子手一样。

      次日一早,以沫就按捺不住,去找唐瑄。

      这一路走来,都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以前跟怀暖,也不是没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过,可今天这般,怎么这么被动。

      “看,这就是苏家二小姐,宁家那个,喏,昨天自己送上门去了。”

      “自己不干不净的,还妄想着人家小姐能要他,真是不知廉耻。”

      “可不是,人家苏小姐宁肯娶个妓子也不要他。”

      “真是给男人家丢人……”

      以沫抓抓头发,自己成了别人议论的正面人物,怎么还有点不习惯。

      唐瑄的酒劲儿还没过,正睡的昏昏沉沉,就有小童好死不死的来报,说苏二小姐急着见她。

      她不说,可这丫头知道,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默契的消失几天,可今儿怕是把这都给忘了。

      唐瑄扶着额头叹息,为了个男人,以沫折腾起她来也真叫丧心病狂。

      “宁裳?挺好的。”唐瑄还没出门,自然不知道宁裳的“不知廉耻”已被传的沸沸扬扬。

      “姐,你说我冤不冤,明明是他自找的,偏偏弄的我心里内疚,这算怎么回事啊?”苏以沫觉得头大。

      “明摆着的么,人家就是让你内疚,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装傻?”

      “装傻呗。”苏以沫剜了唐瑄一眼“我觉得你就够狠的了,没想到这裳公子对自己更狠。所以来向您老请教请教,有什么办法别让我心里难受。”

      “有。”

      “嗯?”

      “找怀暖,上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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