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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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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或者离开我。”娉忆说,“选一个。”
宇智波鼬双目猩红地看着她:“你答应过送我回去。”
她厌倦地叹口气:“回去又能如何?你看了斑的例子还不懂吗?已经死掉的人就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算回去,那世界也不再有你的位置。”
“那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出来!!”鼬低吼。
她露出悲伤的神色:“对不起。”
……听别人向自己道歉,原来是这种心情啊……
鼬忽然想到佐助,一直听着自己说对不起对不起无数次对不起的佐助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听别人说一次对不起都很刺疼,他却让佐助疼了那么多次。
“我不会原谅你的,”宇智波鼬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恢复了平静的黝黑“送我回去。”
他必须补偿佐助。
“送我回去,然后我会如你所愿。”他说。
这是一份奇特的协议:她送他回去,他会杀死她。
“为什么是我?!”鼬曾经愤怒地质问过,“为什么非要是我?!”
“别人太弱了。”她平淡无波地答。
这女人一如既往地嚣张恶劣。
虽然与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娉忆却并未表现得与之前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不爱搭理人了。而被利用了的失去贞洁的宇智波鼬出于愤怒打算从今以后都不跟她说话。
等她把他送回去就杀死她,他努力说服自己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
这也就代表着在此之前他得保证她会好好地活着。
在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宇智波鼬整天介只为了两件事而忙碌:跟踪她和偷钱。
这女人出乎意料地挥霍,就像是她跟钱有仇,或者纯粹是想让他气得提前动手?她整天在城里城外东游西荡东买西买,见什么买什么也不管有没有用——反正她买完了直接转手就送人。
她绝对是故意的,在她一掷千金地买下一条船后对撑船的船夫允诺只要他撑着船带她在江中游览一天就把船送他之后,宇智波鼬咬牙切齿地想。
这女人根本以同他对着干为乐。
慢慢在江面上行走,鼬的目光一直停在那艘船上。娉忆正伏在船头,一只手探在水中拨水玩。
江水混着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偌大一条江面上居然只有这么一艘船,这显然很不正常。
宇智波鼬已经渐渐开始了解那个女人的可怕智商,她不见得会白费功夫跑来这里喝西北风,之前在城内的招摇作风看起来也不像吃饱撑的。
唯一的答案是:这女人又在找死了。
当江面蹿出几条小船向她的船靠拢过去的时候,鼬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当城里传说有那么一个冤大头的女人整天花钱买东西送人的时候,城内的盗匪集团沸腾了。
当然了,人家是盗匪,不是要饭的,人家才不稀罕嗟来之食。
要干,就干大的,他们决定绑架这个女人,榨干她的全部财产。
手持利刃,盗匪们把小船团团围住,脸上挂着劫财顺便劫个色的狰狞笑容。
娉忆颇为配合地叫了一声:“大王饶命!”
“把钱交出来就饶了你。”
“人家刚刚把最后的钱都买了船送人了……”戴着小红帽的大灰狼胆怯地说。
劫匪们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向船夫瞄过去,船夫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各位好汉刀下留人——”
娉忆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恶劣的女人!宇智波鼬终于知道斑平时装疯卖傻的坏毛病是跟谁学来的了。
鼬挡在她身前,一时愤怒把不理她的誓言给忘了:“你答应过的!”
这人已经被涮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会相信她的承诺?娉忆翻眼看着天空,小声骂了一句“白痴”。
被刺激得暴走的宇智波鼬瞬间把周围的所有人全部踢下江去,连同那个船夫,最后站在她面前。
娉忆别开了目光。
她果然还是在乎的吧,就算只有一点点,人毕竟不是机器。
鼬走到船尾,弯下腰捡起船橹,慢慢地摇。
其实活着挺好的,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任务没有目的简单单纯地活着。
她静静地坐在船头,江面被小船划开层层细浪,船橹的旧木料吱吱呀呀地叫。
如此平静,如此安详,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
长达二十一年的岁月中,这还是宇智波鼬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某件东西。
虽然她随时会逝去。
才在想,船底突然传出敲凿声,随着船身剧烈的摇晃,船舱里有水流冒出来。紧接着,船舷两边的水底各有一把飞刀飞来,一把对着他,一把对着她。
看来这群盗匪是职业的水手出身啊……鼬格开一把飞刀转头说:“小心水下——”声音在见到她左肩上的血迹的时候停住。
她是真的执意要去死,执着到连区区这种程度的飞刀都懒得挡。
“你这女人!!”宇智波鼬真的动怒了,一而再再而三,她挑战着他忍耐的极限。
娉忆随手拔出肩头的飞刀:“真吵啊你。”
血色瞬间染红了她的肩膀,也染红了宇智波鼬的双眼。
“天照!”他抓住她的手腕冰冷地说,黑色的火焰在江面上熊熊燃烧,惨叫声此起彼伏。
任他抓着,娉忆别开目光。
鼬的火气稍微降下去一点,可是如果再这么下去有一天他怕自己真的会失手捏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受伤以后,娉忆老实了好几天,她不想老实也不行,一个月内左肩连续两次重伤,伤后不好好休养还硬撑着赶路酗酒还纵欲!白胡子的老中医坐在床前把他们俩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后狠狠地勒索了一票出诊费。
就算是面瘫的宇智波鼬,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不疼老婆虐待弱女子真是人中败类禽兽之最,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忍啊忍的生生地把个小白脸憋红了。
娉忆的头扭在床里面,装死。
清清嗓子,宇智波鼬说:“没几天了,你消停点成不。”
“我没不消停。”
“撒谎!到处撒钱吸引盗匪的注意力;再自动钻入他们的陷阱,你还想怎么不消停!”鼬疲倦地说。
“其实,”娉忆忽然把头转过来看着他,“我看不出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是为了回去,大可取走我的血,何必这么麻烦。”
鼬皱眉:“一个月还没到。”
她看着他的眼神暗了暗,不再说话。
一个月到了,你就能杀了她么?宇智波鼬?
这个问题,他站在床边一次次地问自己,却总是说不出答案。
身为忍者,对于执意求死之人,没有挽留的必要。
这是对他人最后的尊重。
然而……她不一样。
一个月期满那天,娉忆因为伤口愈合缓慢发炎正在发高烧。但是她强撑起身子说要送他回去:“早去早解脱。”
那种想捏死她的感觉又出现了,宇智波鼬板着脸端着药站在床边:“吃药。”
“你白痴么?我送你回去之后马上就要死了,吃哪门子药?我看需要吃药的是你啊,多吃点补脑子的药。”她说,“人家都说你弟是佐二缺,我看你才是鼬大缺!”
鼬懒得跟她废话捏住她下巴就往里灌。
她紧紧地闭着嘴,他说你不喝我就喂你,目光看似无意地在她嘴唇上扫过;她愣了下,愤怒地把药喝了。
宇智波鼬拿着空碗一时间非常有成就感。
“不急,”他是真的不急,都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也实在不在乎再多等几个月,“等你伤好了再说吧,不然万一真的偏离轨道就糟了。”
“我没那么弱。”
“随便被小毛贼放倒的人没资格这么说。”
他等着她反唇相讥,却迟迟听不到她开口。
“睡着了?”明明她眼睛睁着。
娉忆看着天花板:“虽然我明知你是怎样的一个烂好人,可万万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如果我是所谓的烂好人,我会杀了你。”他淡淡地说。
除了冠冕堂皇之外,他也有私心。在晓卧底那么多年,手上早已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好人的,坏人的,多杀一个对他来说其实并无分别。
不想再失去,哪怕只是如此微弱的联系,哪怕是性格如此恶劣的她。
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宇智波鼬一直是非常放纵自己的。例如甜丸子,例如她。
“真的那么寂寞?寂寞到连我这样的人都不肯放手?”
他干脆来个默认。都已经上当那么多次再傻的人也会长记性了,何况是他。
娉忆无非是想激得他动手,只要他不动手,这女人就无计可施。
而且她还不能自杀,鼬有点儿高兴地想,只要自己盯紧点,她就没办法。
娉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事实证明,对于这个女人,仅仅盯紧点是毫无意义的。
第二天开始,宇智波鼬发现城内的戒备加强了,他出去“劫富济贫”的时候差点儿被人发现。
稍微想了想,他皱着眉找那个老妖怪算账去。
“你故意的吧?!那么挥霍,除了吸引盗匪还可以惊动官府,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是吧?!”
娉忆抿了抿嘴唇:“基本上是吧。”
看着她那藏着笑意的嘴角,鼬眯了眯眼睛。不对,她这种表情,事情没这么简单。
偷钱、惊动盗匪的同时惊动了官府。盗匪已经被自己收拾了,官府的话藏起来暂时不出去应该可以躲过……
不对!
他鼻子都快气歪了:“你之前故意那么醒目是不是唯恐官府不知道是你干的?!”
她给他一个“你终于明白了”的眼神。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恐怖的人种?!心机之深谋略之缜密简直惊世骇俗。偏偏这女人费了那么大力气唯一的目的只是:寻死。
惊动了官府,就算他不想杀她,要在陌生的地头带着病人躲避官兵的追捕显然是很困难的,尤其这个病人一定会找机会拖他后腿,而自己完全没信心能够一一识破。
只能回去了,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给他别的路走。
手一摊,娉忆说:“苦无给我。”
不给她的话她也不会消停的吧……鼬想了想,给她了。
她接过苦无勉强下床,在地板上画好图案,割伤手指,冲他勾了勾;拽过他的手狠狠地就是一刀。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鲜血滴落在图案中央,娉忆把苦无递给鼬:“你来。”
“我?”他不置信地瞪着她。
“别想再背后给我一刀然后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又拖延一个月。”她疲倦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就行,一定要把苦无按紧。”
她的伤势已经无力再控制方向。
被看穿了啊……他眯了眯眼睛,只得将苦无插入图案正中。
即便如此,一切也并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的,娉忆。
天照的黑色烈焰中,图案飞速旋转着带他们飞往宇智波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