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倾天下》赖薇

2、第二章 荷花池下毒记（中）

　　小辰子见我终于记起，咧嘴笑道：“娘娘终于记起奴才了！奴才日日夜夜为娘娘祈祷，总盼着能再见娘娘一面。没想到，阴错阳差娘娘如今已经贵为皇上的妃子！奴才真是谢天谢地，上天能够让奴才再见到娘娘！”我浅浅一笑，吩咐杜飞双奉茶。

　　昔日我曾救他一命，没想到他倒是一个知恩不忘报的人。过了七年这么久竟还牢牢记在心上，我倒也十分感动。“不知道今日辰公公来我惜月阁所为何事？”

　　他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激动后的颤栗。“还记得昔日娘娘曾对奴才说过，为自己好好的活着，才能活得像个人！奴才只是个太监，从来就没有人关心过奴才，对奴才好过！唯独娘娘，是娘娘你救了奴才一命。给了奴才在这深宫里活下去的希望。”我听他娓娓道来，会心的笑着点点头。

　　“七年前奴才家中突生急变，父母双亡。奴才被迫被债主送进宫来做了太监，时时刻刻都想要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去见泉下的父母。那日也是一时疏忽被尹德妃娘娘抓住惩治，奴才本想尹德妃心狠手辣奴才一定是活不过了。可是没想到竟会被娘娘你所救下，还好心的给了奴才金创药。告诉奴才为自己好好的活着，才能活的像个人。娘娘的恩惠，奴才一生一世永不相忘。”话音未落他便跪在地上向我磕头谢恩。

　　我连忙吩咐杜飞双扶他起来坐着，听完他这一席话，我也十分感慨。当初自己无意间救下的一个人，竟会改变了他的一生。如今能见到他活得这么好，我便也宽心许多。“不必感谢我，我只是做我自己应该做的。”

　　小辰子泪流不止，“娘娘，若是娘娘不嫌弃小辰子出身卑微，就将小辰子留在身边侍奉。奴才一定会好好的侍奉娘娘，以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我浅浅一笑，苦心摇头。“你如今已是太监总管，岂能因为本宫而被困在这小小的两仪殿内。”

　　小辰子摇摇头，“奴才只想留在娘娘身边帮娘娘在后宫之中出谋划策，至于什么太监总管的位子。奴才一点都不稀罕。”我见他一脸真诚，倒似没有说假话。微微点头，“那好吧，你若愿意便收拾东西来我这里吧。”

　　不论怎样，他总算是个熟脸。比起这些个跟我只相处了数月的宫女奴才要熟稔得多，他既如今真心实意想要留在我身边，我岂有赶他走的道理。

　　“娘娘，您心眼真好。”小辰子走后，杜飞双在身跟前奉茶。身侧两个小宫女跪在地毯上为我轻轻的捶腿。我抿一口最爱的菊花茶，抿唇微笑。“这世上的可怜人这么多，若遇见了理应出手相见。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必都会同我一般这么做的。”

　　“娘娘，酆王殿下求见。”小灵子进来通传，李元亨？他来我这里做什么？心中充满疑问，却还是好好的收拾一番。在杜飞双搀扶下出了房间，一进正厅，便看见李元亨一身素衣站在厅中等我。俊朗的面上似乎有解不开的愁结。

　　“不知王爷到访所为何事？”我浅笑着问他，他见了我也不似之前那般亲热的唤我表姐，极为正式的向我俯身行礼，沉声道：“臣弟给杨妃娘娘请安。”我心中冷却半晌，果然是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面色却无丝毫异常。

　　春日里的落红都还未化作春泥，葡萄树却冒出了新枝。接踵而来的是销声匿迹许久未曾耳闻的蝉鸣之声，只提醒着我们一个讯息，那便是夏日来临。

　　我掐着指尖的凤尾花，眼角微眯。这午后真是乏得很，昨夜也没有好好休息。以至于一个下午不断打着哈欠。却碍着李元亨在此无法离开休憩。可是他在我这两仪殿已经逗留一下午了，品茶谈诗。却好像还没有进入正题，看他的脸色，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对我说，我指尖一渍，将凤尾的残迹扔在地上。转首笑看李元亨：“酆王在本宫这里也呆了许久了，难道还未准备好要告诉本宫的话麽？”

　　李元亨诧异，神色未泯。“娘娘如何知道元亨心中所想？”我轻勾唇角，仿若看透一切的姿态。“说吧。”

　　“其实，其实我是来求你饶了我娘！”李元亨下跪，我上前扶起，眼神中微微蕴意。“你让我饶了尹德妃？此话怎讲？”虽然我昔日的确与尹德妃有些许过节，可是那早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况且我也不是那欢喜秋后算帐的小人，如今他这么说，倒让我些许不理解。

　　“其实荷花池中的毒是我娘下的！”李元亨悲愤且低泣，摇着头却不敢正视我的目光。我了然一笑，吩咐杜飞双出去换一壶茶。浅浅起身，挪步。行至案几百合花前，回头娆笑道：“酆王如何知道？”难不成这事他也有参与？

　　他看出我眼中的疑惑，绕手道：“并非！并非如表姐所想！我只是偶然碰见我娘吩咐绿婉的话，当时我也惊骇不已。想要来宫中给表姐提醒，哪知我还未曾来，宫里便查出了荷花池中有毒的事！元亨此次来，只是想求表姐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娘吧！”

　　我埋首沉思，原来尹德妃对我的厌恶还是如此之深。不惜犯险也要下毒害我。可是元亨的这一声表姐让我着实心疼，在这个繁华如是的长安。我本就没有亲人，黄伶茹就似我的嫡亲表妹一般，而李元亨既唤我一声表姐，我自是不能推诿了去，直叫他伤心。遂执了苏绣凤凰朝天帕子轻轻替他拭泪。嘴上轻语道：“好了好了，你既然叫我一声表姐。我自然会顾念旧情。只是请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尹德妃，告诉她得饶人处且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