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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   皇妃韩氏被人误伤!

      先不提伤势和她是迄今为止,皇上身边品级最高的女眷,就是她身为皇上唯一子嗣的娘亲这一点来说,这消息就足够让人惶恐不安了。

      殿外已经乱得不成了样子,碧桃也意识到不能再回避了,于是问过了主子的意思之后,出了大殿去做一个最高尚宫该做的事儿。

      先让人去传太医,然后让随侍们将韩氏扶进了偏殿,简单查看了伤处,发现那一刀是划过了右肩膀,并未伤及到锁骨处的经脉,虽然血已经浸透了衣衫,可应该只是皮外伤,碧桃的心这才放回到了原处。

      太医赶到后,碧桃退出了殿外,来到了萎靡的马逍面前,扫了一眼他身后已经哆嗦不止的禁军们,不由地扯了下唇角,略带着几分嘲意说道:“马大人,藐视了太后娘娘还不够,难道连当今皇上的后宫都不放在眼里吗?”

      “你……”马逍一时气极,没能接上话。

      随着眼光收回落到马逍还在紧握刀的手上,碧桃的笑意慢慢敛起,语气也不像先前的含有情绪,而是变得很轻,几乎出了她的唇,就能入得他的耳,旁人再无所悉……“马大人这能在瞬息将人置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能耐,还真让碧桃受教了……”

      之后又加大了声量,似是对马逍又似是对所有人说:“皇上的后宫在此间休养,难道你们不该避嫌吗?”

      煎熬在皇命与礼法中的禁军们,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远远地退开了,今天这一出本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再落个窥伺宫妃的罪名,还能有命吗?

      这群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皇家禁卫们,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地耷了头,不再多发一语,整个宣安殿中,除了偏殿里偶尔会有人进进出出入,静得只剩下风摆枝条的声响了。

      一直到入了夜,碧桃才蹑手蹑脚地回到了主子的寝殿,虽然知道主子肯定不会睡,可在看到主子没拆发髻亦没换下宫装,只是愣坐在桌案前,还是怔了一下。

      “小姐,一有消息奴婢不都让人带信儿给您了吗?怎么还没歇着?”

      初音眨眨很长时间忘记转动的眼珠,一时酸涩涌来,在视线内隔起了一层水雾,等碧桃走近才不答反问道:“人都散了?”

      “恩……”碧桃挽起袖筒,用手探了探搁在碳火边铜盆中的水,感觉温度还好,就浸了帕子,边拧边继续说道:“知道您惦记,奴婢特意让人去看着韩妃娘娘歇下了……这会除了有些发热,没有别的症状,太医说这是受了外伤后的正常反应,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总归是在宣安殿里伤着的,怎么能不担心呢?再说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被利器砍伤,也够让人唏嘘的了。

      初音接过了帕子擦手净面,又问:“长安殿有可什么信儿?”

      碧桃静寞了一会,就动手将主子头上的银簪抽出,立时满头泛着盈泽的长发倾泄了下来,碧桃手执一柄桃木梳,缓缓地顺着发丝的纹理梳着,“皇上没说什么……只是让太医留守着以防出现反复,”顿了下,碧桃又颇为不解地说:“您说……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呢?出了这样的事,也没拿几个人问罪,明儿早朝时怎么跟大臣们交待啊?”

      初音拿帕子的手一紧,心说这个碧桃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碧桃也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轻吸了口气,懦懦地叫了声,“小姐……”

      “无碍……”知道自己这个女官一向知礼守度,这一时嘴快应该是想提醒下皇上会另有主意吧……初音将罗帕搁到桌角,散下了刚刚撩起来广袖,“明天一早赶着开城门,你拿着我的令牌陪言众走一趟别院……尽量别让今儿的事由别人那传到世子爷的耳朵里。”

      “是……”

      以大哥那性子,势必会认为这是言众的失职吧,若等他追究起来,怕是一顿责罚就免不了了,还不如来个先发制人,让言众自行请罪,有碧桃在,相信大哥多少能明白些她个做妹妹的意思……而自己身边仅剩这一个可以排险避难的人了,相信大哥也不会太为难言众的。

      但愿她所做的“有我呢”的承诺会兑现,初音在心里暗暗地想。

      碧桃用一条素色丝绦将主子的发拢好,就又走到碳火前,挑捡出些碎小只带暗火的木碳放进小盂中,然后用帛布垫着,去温那已经铺开的被褥。

      看着她半弯着腰,用扁平的铜盂底将锦衾煨热,这都过了有三四遍了还没个停手的意思,初音忍不住开了口,“你快去歇着吧,这都快到子时了……”

      碧桃将手探进被桶,里面的温暖让她很满意,这才将铜盂捧了出来,“奴婢还是帮您守夜吧……”

      初音摇头拒绝,“明儿一早还有事要办,再说你都累了一天,不休息身体怎么吃得消……”

      碧桃动着唇还想再说什么,被初音给截了,“白天时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你想那些禁兵还敢混事吗?放心吧……他们肯定比任何时间都精神呢,快去,好好歇歇……”

      最后碧桃服侍着主子躺好,在床边的小几上留了一盏烛台,这才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阖上眼皮,初音却是毫无睡意。

      现在没有皇后,作为这皇宫甚至是天下的主人,皇帝当然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将一座宫殿赐给谁来住……可这绝不包括宣安殿,就像哪天皇上一抽疯,说把长安殿给哪个宠妃一样,到时一准有很多白胡子老臣到朝堂上哭东兆的列祖列宗去,没准还会出现几个当场晕倒的也说不定……

      这两座位于皇城正中比邻而建的宫宇,从动土的那天起,就深刻上了帝后的印迹,不可能再属于他人。

      而这样一个通俗的道理,承泰却想颠覆……

      初音考虑到现在没有中宫,宣安殿由太后居住的逾制没那么尖锐,所以她才想让由爹爹出面,奏请圣上早日立后,如果有了新皇后,自己这个太后就必须搬到符合身份的地方,从而承泰下的那道圣旨也就可以无视了,反正自己也没接。

      她打算的是挺好,可千算万算,唯独漏了一点,承泰会不会乖乖就范……事实证明当今圣上绝不是一个会被人左右的君王,虽然他让马逍重来宣旨的命令是冲动的,可也让初音看到了承泰坚毅的一面:被逼得实在没法,最后只能以发怒来收场的皇上,居然还不妥协……

      初音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承泰执着地想要她安于皇城的承诺,而她却是一天都不想再待在这里,怎么看都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毫无取中的办法。

      在这里熬了这么多年,有了可以走出去的契机,这让初音怎么放弃?完全不可能……

      想了再想,最后终于抵不住疲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睡半醒间,总感觉有什么在盯着自己,一直不踏实。

      毫无预警,初音睁开了眼皮,睡蒙惺忪中,有人白衣胜雪……

      没有惊呼没有凌乱的眼神,初音只是气息浅浅地看他,伸手想去触碰那张似是很久都没见过的脸庞,却发现明明在跟前,却又那么远……不禁苦笑:怎么连梦中也被他占据了……

      突地,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上了她正在无力垂下的手,初音浑身一阵,“你,为什么回来?”

      杨及带眷恋与温柔深凝着那有些懒散的容颜,用指腹不住膜拜般地勾勒着她那半月型的指甲,一遍又一遍……

      许久之后,才说:“这里,没有归人,只有过客!”

      是啊,回望历史,谁敢说会永远是这皇宫的主人呢?张家得天下张家来住,李家得天下李家来住,等哪天赵家打进来了,还不是一样要给人腾地方么,所有人都只是要借住而已,没有人能真正拥有它,不是过客是什么?

      “既然有幸逃开了这龌龊的地方,就不该再回头的……”这让还陷在其中的人情何以堪?

      杨及笑得有些自嘲,修长的指节伸展,然后与她十指交缠,掌心合实,直至其中再没有半点缝隙……“怕有人会食了言。”

      初音立时就感觉有什么在颊边燃烧,想躲却怎么也移不开与他相对的视线,那双眸子,像一潭静默的积水,饱含着如果不沉下心境,就体会不到的涌动,那么深遂那么宽广。

      灵犀一闪,初音似是突然就开了窍……他,可以谦和儒雅,亦可以快意潇洒,却都不是内心的写照,华丽的衣衫,高贵的权势,都无法掩饰内心的那一抹孤独,诚如他的恩师所言,一路诸侯也抵不上那抹打动他的温柔……如果掌心的朱痣是他的劫的话,那即将开满他心头的桃花……是否已在含苞摇曳了呢?

      坚难地以一只手肘支撑着起来,初音缓缓地将脸贴上了他的肩头,冰凉的丝绸缓和着面庞上的炽热,却在无形中滚烫着两颗年轻的心……

      短短的烛台只剩下如豆的火苗在残喘,窗纸透进来的灰白,也在诉说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初音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

      谁说她不可能生出双翅飞出皇城?她的翅膀不是已经来了嘛……想着,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腰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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