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未央小居

3、火星思维

　　凌沣走出门的时候，NPC正在对着电脑打游戏。打游戏本身是没有出奇的，出奇的是，NPC居然闭着眼睛打游戏。
　　“你可以闭着眼睛打游戏？”凌沣站到NPC身后，看着她练级，闭着眼睛就把系统里的怪给横扫了。
　　“闭着眼睛感知危险接近是我们工作最基本的要求。”NPC在飞速点着鼠标。
　　“怎么练？”凌沣看着NPC的游戏级别，目瞪口呆。
　　“你现在出去逛一圈，靠你的记忆，跑到城里去，再跑回来，记得，靠记忆，不准用直觉，跑一圈，我看看你用多长时间。”
　　过了三个小时，NPC笑了笑，拨了凌沣电话。
　　“在哪？”
　　“……我迷路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路怎么走？”凌沣挠了挠头，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迷到哪儿去了。
　　“那你凭直觉，想想你刚刚见到那面镜子时的感受，再找回来。”
　　说完NPC就挂了电话。
　　15分钟凌沣就走了回来。
　　“知道镜子怎么用了？”NPC继续闭着眼睛练级。
　　“头能把你叫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有这种天赋。”
　　“直觉？”
　　“没错。像我们这种人，对路的识别度很低，因为平时总是依赖直觉来行事。正如我们记得家的感觉，凭着对家的感觉‘回家’。而不是靠记忆，所以你每次去到一个地方，只要不是长时间逗留或者不曾给你任何深刻的感觉的地方，你找不回去。”
　　NPC睁开眼睛，长年没有日晒的皮肤在电脑的光亮里显得有些奇异。
　　“可是我们这种人也有很大的毛病，有时凭直觉做事，太肯定，在别人看来就很自负。毕竟没有谁能相信一个老是跟你说‘相信我’，却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来支撑自己观点的人。还有，因为总是用直觉行事，所以……”NPC指了指自己脑袋：“我们的记性很差。”
　　NPC继续在游戏界面了闭着眼睛横行无忌。
　　“那我们的工作是什么吗？”凌沣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凭直觉行事的动物，他开始有点好奇这个部门的工作。
　　“以后你就知道啦。”NPC撇了撇嘴角，“老大会告诉你的。”
　　凌沣想起那张死人脸，摇了摇头：“他……人怎么样？”
　　NPC一脸花痴的睁开眼睛：“超帅的，就是火星了点。”
　　“火星？”凌沣一脸诧异。
　　“你待会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宁宇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NPC，还有，那个新人，吃饭。”宁宇脸色发白地把头探进门，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他一天是不是得睡23个小时？”凌沣用肘子轻轻戳了戳NPC。
　　“老大他用脑太多。”NPC拍了拍凌沣肩膀：“走吧。”
　　凌沣对在工作场合吃饭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好奇，不过晚上将近10点才吃饭，而且桌面的菜也实在太太太古怪了，他想不觉得奇怪也很难。
　　他咽了咽口水问NPC：“这都是什么菜？”
　　NPC压低声线：“没见着么，黄瓜凉瓜炒西瓜，红豆绿豆黄豆汤，还有猪肉鸡肉炖鱼肉。慢慢你就习惯了。”
　　凌沣终于明白NPC所说的“火星”是什么。
　　宁宇脸色还是一片白，睫毛长得像把刷子，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一声不吭地扒着饭。
　　凌沣无奈地夹起片西瓜，觉得有点好笑。
　　“嗯，多吃点水果好。”宁宇揉了揉眼睛，对凌沣点了点头。
　　NPC“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宁宇幽灵般的眼神瞟向NPC。
　　“没事没事，老大你的菜营养很均衡，我太喜欢了。”
　　“嗯，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吧。“宁宇又像幽灵一样飘回办公室。
　　凌沣看着桌上的菜，随便扒了几口饭，就算了。心里还庆幸饭是用米煮的。
　　“他又回办公室干嘛了？”
　　“睡觉。”
　　“他不是刚刚才起床么？”
　　“他说这是火星的作息时间，每天醒着的事件应该比睡着的时间少。”
　　“………………”凌沣一天经历了太多次无语的时刻，他想他肯定很快就习惯了。
　　凌沣随便吃了几片肉，味道怪得很，就搁下筷子跑到NPC电脑前玩游戏。
　　“NPC，借你电脑我练练级。”
　　“嗯……”NPC含着满口菜应付了一句。
　　他登录了自己的小号，闭上眼睛就开始横扫。场面相当壮观，他直接跳下了悬崖，武器全部被缴。
　　“擦，你妹的。”凌沣突然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太不发达。
　　他又重新开始，这次他聪明了些，开挂，起码死得不那么悲壮。
　　可是他还是没办法闭上眼睛打，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阵急躁，就想睁开眼睛。
　　“别睁开眼睛。”声音在凌沣耳边响起，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握住鼠标的手上：“静下心来，想象一下你闭上眼睛前的场景。”
　　一开始是那只手在带着凌沣的手移动，因为闭上了眼睛，所以触觉很灵敏，那只手很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可是也很柔软，掌心放在凌沣手背上很有一种温柔的意味。
　　慢慢地，凌沣开始觉得有种下意识的本能在促使他移动。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那只手从他手背上撤开，凌沣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自己走到了游戏界面的角落，远离了战斗的中心。
　　“你现在具备了闭着眼睛也能感知危险的能力。慢慢再练练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宁宇已经站在他身边，身上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
　　“走吧。”宁宇在椅子捞起凌沣的外套扔给他。
　　“去哪。”凌沣下意识地接住。
　　“出去走走。”
　　凌沣这才认真地看清了宁宇，棱角分明的脸，五官很立体，眼睛深邃，可是眉目里却有男子特有的锐利和英气。常年没有日晒的皮肤精致得有些陶瓷娃娃，睫毛长得有些失真，白衬衫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合适。凌沣不禁想起那些时装店里的模特。
　　“怎么？”宁宇感觉到凌沣的打量。
　　“没事。”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走到大街上，已经将近凌晨12点，街上有些清冷，可是七彩的霓虹灯依旧在凌沣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俩人都没有怎么说话，突然看到马路对面一位伛偻着身子推着水果准备收摊回家的老太太，兴许是走得有点慢，两个刚好经过她身边的混子推倒在地。
　　“死老太婆，别挡大爷的道。”
　　老人的水果散落一地，她叹了口气，一个一个开始慢慢地收拾。
　　凌沣气急，就想上前教训那两个混混，却被宁宇一手抓住。
　　“我来。”宁宇敏捷地跳过栏杆，穿过马路，截住了两个混混。
　　“两位先生，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麻烦你们将这两千块钱交给那位老太太。我是她儿子，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我不想她见到我伤心。”宁宇说着就把钱交给了两个混子。
　　两个混子相视一笑，其中一个拿了钱就往马路跑，凌沣正想上去追的时候，一家货车猛地将其中一个混子撞倒在地。另一个经过了老人身边，恶作剧地再把老人推倒一次的混子，刚走过老太太的身边就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中。
　　宁宇走到被车撞倒，在地上大叫的混子身边，把钱拿了回来，便走到目瞪口呆的老人身边，把钱塞给了老人：“你的水果。我全要了。”
　　凌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上次奔驰撞死人事件又在他脑袋里重演，虽然这一次比上次要轻得多，也没出人命，可是也还是巧合得很诡异，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不过来帮忙？”宁宇拿了太多水果，往还在原地傻眼的凌沣招呼了一声。
　　凌沣跳过栏杆，跑到马路对面，帮宁宇拿了好几大袋水果。
　　老人点头哈腰，不停地道谢。
　　“要不要叫救护车把他们送到医院？”凌沣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倒在街上的混混。
　　“不用，待会会有警车经过。走吧。”宁宇跟老人挥挥手，就走了。
　　凌沣提了好几袋水果，想问宁宇刚刚戏剧性的一幕。宁宇就自己说出来了：“想问我怎么做到？”
　　“嗯。”
　　“这不过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组合罢了，就好像我们平时赌钱那样。”宁宇提了提手里过重的水果。
　　“我刚刚已经发觉了楼上那个花盆快跌下来，准备去叫老太太避开，如果那两个混子没把老太太推倒。老太太走到那里的时候应该就是花盆跌下来的时候。可是那两个人把她推倒了，她捡完水果走到那里，估计花盆早就已经跌了下来。”
　　“至于那辆货车，在我们走过来的经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那个司机在打瞌睡。我看了看红绿灯还有多少时间，而且看到了他开来的路是单行的，大概测算了一下车到那条路口要用多久。”
　　“可是里面还是有很多偶然性。我也给了那两个混子机会，如果他们乖乖地把钱给了老太太，而不是拿了钱跑，那他们也不会受伤，不过这里面也还是有很多不确定性，例如司机也有可能开快一点，没有撞上混子，也有可能开慢一点，那个花盆也有可能早跌下来一点，晚跌下来一点，这就只能凭运气了。”宁宇耸了耸肩：“不过我有直觉那个时间点出去截住他们会成功，就算不成功，你也会追上去。万无一失。”宁宇神色里有种孩子气的自得，凌沣突然就有种想揉揉他头发的冲动。
　　“所以上一次……”
　　“奔驰那件事是有人请我做的，他给了我奔驰经过的时间地点，我只要掌控好时间，还有……你，就行了。”宁宇站定脚步，指了指凌沣。
　　“还有，那个混子欠的命，也应该要还了。这也是那个人请我做的。”宁愿平静的声线和表情，让凌沣感觉死的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蟑螂或者老鼠。
　　“我们的世界总需要一点相对的平衡，例如那个混子，他捅了不少人，可是他只有一条命，他赔不了，那个官二代，他撞了那么多人，也只有一条命，更赔不了，所以官二代撞死了那个混子，混子用他的命换来了官二代20年的牢和一些赔偿，赔給了那些被他捅了的人，虽然说不上绝对的平等，可是对于官二代来说那20年的牢，比让他死十次都要命。”宁宇的神色里还是一片清冷，仿佛叙述着一件与他一点都不相干的事。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凌沣有点钦佩地看着宁宇。
　　“不是，这只是我的一点兴趣爱好。”宁宇扯了扯嘴角：“虽然很费脑筋，有空玩一下，还是不错的。”
　　“那个请你做这些事的人是？”凌沣有些奇怪，什么人可以那么清楚明确地知道奔驰经过的时间点，也可以那么清楚凌沣一定会去追那个混子，那个混子看见凌沣就跑？
　　“以后你会知道的，说不来，反正他是我们的大客户。”不知不觉俩人已经走回了办公室。外面的天有些泛亮。
　　凌沣看着镜子还是有些诡异的感觉，宁宇指了指那面镜子：“这镜子就是那个人送的，他送我的小礼物，里面能看到你身为人的一些执着。”
　　凌沣突然很想知道，宁宇会在镜子里看见什么。
　　还没等凌沣开口，宁宇就陶醉地摸着镜子，简直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如果我真有那么多钱就好了。”
　　凌沣一头汗。
　　“回去睡一会儿吧，明天有大客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