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傻瓜的故事》花锦生

11、第十一章

　　陈行云倒下了。
　　一个身体很好，长期无病无痛的人，突然倒下必定是大病来临。
　　陈行云这个病说不上是哪儿不好，但他就是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没有力气。
　　连兰在旁边抹眼泪：“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心里哪儿不顺的就给妈说！”
　　陈行云撇过头去，不想看到母亲这个样子。
　　连兰哭得更厉害：“你倒是说话呀！”
　　“…妈……”陈行云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费劲全力才叫出一声来。
　　“欸！儿子你好好休息几天，什么事儿都不要担心。”连兰从来没见过儿子这么虚弱，她给他按按被角。等陈行云再次迷迷糊糊的睡着后，她才走了出去。
　　陈行云听到关门的声音，又半睁开眼。许铭，你到底在哪儿。
　　是不是他死了，就能再见到许铭，才能当面向他忏悔。
　　陈行云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大多时候是连兰来照顾他。简宁来过几次，连兰见陈行云不高兴简宁来，就不让简宁再来了。陈系——陈行云的父亲，也常来，他现在不仅要管着家族的老企业，还要帮着陈行云处理公司的事。
　　家里其他的亲戚都走马观灯似的来看过他，难得的像过年一样整齐。
　　甚至连兰还找了人给他驱邪，但是陈行云就那么昏昏沉沉的躺着。有很短的时间会清醒，连兰会乘着这个时间让他吃点东西。短短半个月，陈行云就脱了形。
　　就在大家以为他快不行了的时候，陈行云突然很清醒，他说他要和爸妈单独说说话。
　　连兰很害怕，陈行云的样子太像回光返照。陈系安慰的拍拍她的肩，两人并坐在沙发上，陈行云则端正的坐在对面。
　　陈行云轻轻的开口：“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应该对你们坦白，我现在才发现我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
　　他吐出一口气，接着说：“我十年前，就有了很亲密的恋人，我很爱他，他是男人。”
　　连兰愣了愣，眼睛湿润了：“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喜欢…男人……”
　　陈系也一副要发作的样子。
　　陈行云苦笑的扯扯嘴角：“呵呵，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妈，你知道我多在乎你，从小爸就忙，是你一手把我带大，我一直想我要孝顺我不能逆你的意。我从来没想过牵着他的手到你们面前，甚至在你的催促下，我结婚，甚至打算想办法要一个孩子……
　　“多不公平，多荒唐，他和家里闹得很僵，让他的家人接受我。我都干了什么……”
　　“他……”连兰想问什么，又停住。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陈行云呆呆的说。
　　“行云，你不要吓妈。”连兰哭着拉住陈行云的手。
　　“你看你这个儿子，都是你娇惯的，这么颓废就为了一个男人！”陈系再也受不了两人这么哭闹。
　　“陈系！你给我滚出去！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些事儿，我不和你计较！这是我儿子，他的死活你是不关心我关心！”连兰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雍容淑女的样子，指着陈系的鼻子骂。
　　陈系见连兰这样，哼了一声讪讪的走了。
　　“儿子呀，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连兰抱着陈行云痛哭。
　　“妈，许铭真的很好，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以前我们两个人就住在这里，家里都是他打理的，他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我喝了酒难受，他就整晚整晚的照顾我。他会开着灯，等我回家。他得了肝癌，我还和他闹别扭，和他吵架，但每次吵架都是他来哄我。
　　“我还记得他说，让我过半年再结婚，我说不可以，他说我难道半年都嫌长……半年是他最后的时间吧，要是早知道…怎么会长，一辈子都嫌短……”
　　“早知道…早知道……要是知道你会这么痛苦，我怎么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这么痛苦，分手的时候，我想分手也没什么……”
　　陈行云的痛苦连兰看在眼里，连兰聪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反对他们。再则一个不在的人，也不会对他的儿子有更长远的影响。
　　连兰无所谓陈行云是不是会有孩子，她只是怕在这个社会生活，陈行云与众不同会被人排挤被人侮辱。
　　“许铭要是还在，也不想你这个样子。你要好好的，许铭放心，在你爸面前也争口气。”
　　“嗯。”
　　陈行云身体好了，他接下来的日子是过的好得不能再好。
　　每天按时上班，努力工作，按时下班，然后回家，做两个人的饭菜，吃掉自己的份，另一份倒掉。
　　本来开始连兰不放心他，还来看过几次，见他精神还不错，日子过得也很平稳，也就放心了。
　　陈行云这种平稳是一种平静如死水的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