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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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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中午的日头正火辣辣的晒着。
安府后花园。
桂花树随处可见,微风抚来的时候,花儿簌簌的落下,满满铺了一地,浓郁的花香有些呛人。间隔数棵的不远的树下放着贵妃椅,茶几上有几盘高点。
安伯气喘吁吁的跑光了外面所有能找的地方,终于在自家府里桂花树下看见贵妃椅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少爷。椅上的人将折扇撑开挡住脸,墨色的袍子已经皱的羞于见人了。
“少爷,少爷,老爷回府了,叫您去书房见他。”安伯轻轻的唤了几声。等了片刻,没反应。
“少爷,老爷回府了,要见您。”慢慢的向前移动几步,没反应。
“少爷,老爷回府了。”弯着老腰,靠近耳朵叫,没反应。
“少爷•••少爷••••”安伯几次想要掀开扇子。
“安伯,你同父亲说,我吃了晚膳再去见他。”扇下的人朦朦的说道,即使还未睡醒,也带着难言的清明。翻了一个身,背着安伯又今夕不知是何夕的睡了过去了。
现在才响午,离吃晚膳还远着,老爷可又要生气了。老爷虽是最疼小少爷,可是今天老爷脸色好像不大好。安伯也只能去复命。
安松柏年方十六时,已经随明德皇帝征战南北,立下无数显赫战功,双十又五之年便得了定远大将军之名。但是此人有点食古不化,最见不得散漫纨绔之辈。开口是忠义仁德之言,闭口是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死而无憾。当然这话都是安小少爷私低下说的。在外人眼里,安丞相是西僚的顶梁柱,为国为民为君都是没的说的,用安松柏大人的话,嗯,鞠躬尽瘁之心日月可鉴。
“随他去吧。晚些再叫他来。”安丞相难得开明,“你且退下吧。”摆摆手。
“是,老爷。”
真是荒唐,今日早朝皇上居然带着后宫美人上朝。一国之座,岂是女人可坐的。商议朝政的大明殿,就连皇太后也不得随便进入。不听百官进朝,不看奏章,整日沉迷后宫。太上皇啊,老臣愧对您啊,您将西僚交与我手,我只能见它日渐衰弱,却素手无策。安丞相拿着当年同皇上并肩而战的铠甲,不自觉潸然泪下。
明月当头,照着安府院内一片清明,偶有巡逻的人经过,也是不出声响,更显的府内静怡。远去假山,不远的地方是一间空立着的阁子,那是安丞相的书房,上有安丞相安松柏的亲手提笔的横匾“空”。
“安儿,你可知道现今昏君当政,十年之期将过,西僚危矣啊。”安丞相坐在书房内,忧心忡忡的说道。
房内四周两面立着同墙大小的书架,书册少说也有上千本。安松柏虽是个武夫,肚子里的笔墨可是不少。
“父亲,可是今日早朝上的折子陛下又折回了。”
坐在右手下方的少年,穿着是件墨色的袍子隐约绣着金底的边,半张脸隐在暗处看的不清,只见火光微晃时,少年有着如月色般的肌肤时隐时现,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
“嗯。为父几次上谏,皇上都不为所动。整日沉迷女色这可是如何是好啊,现在魏富安这□□逆贼子更是无法无天,天天哄的皇上不理朝政,今日这李美人明日又是刘贵人的。一半势力几乎全落在他们的手里,要不是为父手里有太上皇钦赐的金牌,只怕是不能免杨尚书和张尚书之后啊。你可听那皇上怎么说,说什么:这天下大事有爱卿们便好。唉•••罢了,天要亡我西僚啊。”安松柏痛心疾首,自己是三国元老太上皇在世时,随他鞍前马后,打江山平西乱。如今太上皇驾崩七年了,先皇即位却不到一年不知所踪,西僚几次内乱都是几位太上皇的旧属镇压下,太上皇再世因与皇后伉俪情深后宫散尽,皇后所出只有姬澈太子一人,也就是先皇。如今的西僚皇帝是太上皇的弟弟,当政六年却是昏庸不堪沉迷女色,糜烂后宫。
“父亲,无需忧心,天若是真要亡我西僚,你这般也是无用的,尽人事听天意吧。”少年灵空清明的嗓子带着些许的不以为然。
伸出白皙的手轻轻的端起茶杯尝了口。味道不如从前了,只怕是内务府的又是有人变着法子扣下贡品了,连皇上赏的茶也不如自家的香。
“安儿,为父当朝为官数十年,为的不就是百姓安家乐业,国泰明安吗?”安松柏有些责怪。
“孩儿明白,父亲忠心耿直一心报国,如今十年之期将过,对西僚虎视眈眈的姜国只怕是要下手了。”
少年渡到窗户边,负手站在那神色莫名。
“你可知道八年前,为何各国突然停战。”
微风吹入房内,烛火晃了晃,带着花落进房内,隐约的花香,清晰逼人。
“嗯。”少年轻轻的应了声。
“八年前,天下第一神算菩提子在崀山隐居,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忽观星象,随后不知去向。半月之后各国探子来报,菩提子连访各国的国主,包括我们西僚当时健在的明德太上皇,随后各国国主达成盟约十年不犯。这就是长达十三年的岂荒之乱的结束。”安松柏长长叹了口气,岂荒之乱开始的莫名结束的也莫名,这天下受难的百姓何其无辜。
“父亲今日为何提起此事?”少年弯身关上窗户,摇曳的烛火啪啦的响动几声后,又稳稳的燃着。
时间静默,过了许久安松柏从椅上站起身来。走到书架上,从第二列的第五格的架子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少年。拿着盒子许久,少年并没有打开盒子,只是看着眼前的安松柏。早上的朝服还未换下,忧虑的脸上都是疲色,因为先早随着太上皇征战留下的旧伤,说话时微微带着力不从心的喘息。这个为国为民数十载的安丞相,也不过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罢了。
“如今,我把东西交还给你,请你务必答应我一件事。”安松柏面色严肃,还带着一丝乞求的意思。
“父亲,你放心,安儿一定尽自己所能完成。报答你的养育之恩。”说完,少年双膝跪地。安松柏快步上前想要扶起,少年却是避开磕了三个响头。安松柏只能受了他三个响头,,又是长长的叹了声气。他欠这孩子的,今生恐怕是要还不清了。只愿他来世,来世能生在平常快活的寻常百姓人家。
“安儿,你随我进密室,我同你细说原由。”
只听咔擦一声,屋内的两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剩烛火摇晃,映的屋内明晃晃一片,和那桌上成堆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