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Ghost/神幻拍档）鬼之子》黑色平衡

3、Kapitel.02 背道而驰的习惯

　　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尽人意。卡斯托鲁深刻体会了这句话的涵义。
　　拉古斯战争结束一周后，一直在外巡访的巴斯迪恩主教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一名少年。
　　少年的长相很叛逆，充满敌意的眼神使得他看上去相当桀纣，硬性的发质使黄色头发挺括地长在脑袋上，像极了其主人浑身带刺的性格。
　　当鲁亚和巴斯迪恩带着少年出现在卡斯托鲁面前时，卡斯托鲁仿佛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声音。
　　“为什么我要跟他住？”
　　卡斯托鲁还没开口，少年的脸上已写满了不屑，这直接导致前者操纵一个人偶挂在后者身上。
　　鲁亚汗颜：“这可不行，你应该跟室友好好相处才是。”
　　“我才不要跟这种人住。”
　　两种不同的声音一同想起，两个初次见面便水火不容的少年居然这么有默契，鲁亚和巴斯迪恩都觉得不可思议。
　　“弗拉乌，要跟卡斯托鲁好好过日子哦。”
　　“咳咳……”鲁亚一口气回来半口，他感到口水全流到气管里了。
　　反观两个小家伙，他们也被巴斯迪恩颇为豪放的言辞震到了，小脸涨成猪肝色，弗拉乌甚至忘记了与人偶的纠缠。
　　卡斯托鲁稳住身形，瞥了眼一怒之下撕碎人偶正在喘气的弗拉乌，一脸不爽地迈开步子朝屋外走去。
　　“喂，四眼，知道人偶战术不行就想溜？”弗拉乌一屁股坐在床上，左脚往右腿上一搭，右手小指剔着牙，活像个流氓。
　　“你说什么？”
　　“字面意思，听不懂么？”
　　冬末的晨光透过玻璃折射进屋内，白色笼罩下的空间温暖柔和，两位主教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两名少年视若无睹地干起了架。只是在四面八方的人偶攻势下，弗拉乌明显处于下风。
　　少年人的扭打卷落了雪白的床单，地上的灰尘在屡屡阳光中肆意飘荡，在局部区域形成光雾。修女们银铃般的嗓音传入室内，顿时整个教会仿佛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巴斯迪恩笑看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久久不作声。鲁亚瞥了眼眼同伴，看向彼此的学生，冷汗就这么沿着太阳穴滑到脸颊。
　　“再这么打下去半年后的主教考试谁也别想及格。”
　　“凭什么？”又是异口同声。
　　鲁亚挑了挑眉，装似惊讶：“考试是两人一组，难道你们不知道？”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巴斯迪恩，后者依旧笑得云淡风轻，鲁亚直接怀疑此人是不是被卡斯托鲁的人偶调包了。
　　卡斯托鲁和弗拉乌安静了，一旁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断了弦的修女人偶。

　　春风起，雪水消。
　　待天气转暖，积雪融尽时，千千万万的花草树木便陡地自荒枯的大地上生长起来。
　　空气中料峭春寒，修女们在为一年一度的春祭准备着，而接下来大事便是主教考试了，眼下已有考生陆陆续续进入教会，一来第七区的春祭相较于巴尔斯布鲁克帝国的其他地方来讲要正式得多，对于刚刚经历过战争的人们而言，教会的存在无疑成了他们心灵的支柱，能够参加这里的春祭是对身心的洗礼；二来没有什么地方会比教会的资料更丰厚，要想里主教更进一步，毫无疑问越早进教会收获越大。
　　这段时间，间或有老人出入教会，他们大都神情颓丧，目光呆滞，往往在主教极富磁性的祈祷下潸然泪下。
　　巴斯迪恩主教说他们的子女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遭到战争波及，他们现在除了自己再无可失去之物了。
　　战争本就是上位者的游戏，历来便是减少人口总量的原始的方法。
　　教会的人流量开始增加，为确保安全，卡斯托鲁的人偶躲在暗处随时待命，而他本人则是老样子流连于图书馆。
　　最让他气血上涌的是弗拉乌不务正业的行径：晚上不见踪影，白天尽看他在调戏修女。这家伙要能当上主教，拉古斯立马富国。
　　只想到这一层的卡斯托鲁却忽略了一点，弗拉乌要是跑上来笔试就不过关的话，便会直接殃及跟他同组的人。
　　平静的日子像念珠一样，一天天滑过，串成周，串成月，春祭随之逼近。墙壁两旁的鲜花盛开，像灿烂的屏风，在柔和的春日映衬下，枝叶垂落，花香袭袭，分外美丽。
　　风和日丽的景色令每个步入第七区的人们有如走进了新的世界。
　　头顶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清澈的池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扇动美丽鱼尾的人鱼便是这片水域的主人，一起一伏激起透明的水珠，在日光的照射下如同璀璨的宝石。
　　战后的春祭比往年要有意义的多，作为帝国的一项重要宗教活动，依照法律，就连军队在那天都得放下武器。不过到时候真正放下武器的仅仅是那些在和平年代佩戴枪械却不用的人，譬如元帅，譬如司令。用他们来做样子比用一支两手空空的武装队伍更有说服力。
　　先前躲入教会的两名拉古斯士兵也在帮忙，只是他们脸色始终像打了层石灰，面对他人的微笑总是一副漠然的样子。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轻易的放弃。放弃追求、放弃梦想、放弃生命……当一个悲观的人不再东想西想的时候，孽欲便有了它的机会。
　　太阳逐渐趋于地平线，教会里依旧有着小孩子嬉戏的欢笑声。这是很久以前便流传下来的游戏，有些类似于捉迷藏，可在这里它叫做“七鬼神游戏”。
　　鲁亚捧着本书慢悠悠地走在教会的廊道上，迎面走来一名木无表情的拉古斯士兵。若说他们平时总挂着一张欠多还少的脸的话，那这个人现在就是张死人脸了。
　　眼看着他的背脊开始变化，一阵空咒迅速地从鲁亚手心里窜出，霸道却不失温柔地将此人包裹住，随着玻璃碎裂般的声响后，尚未成型的骨翼在治愈系的空咒下消失殆尽。
　　解决一个使役魔，可鲁亚的神经却无法松懈，因为有些事是不言而喻的。凭借对黑暗之力的敏感，他找到了另一个拉古斯兵，而后者正向着毫无防备的孩子靠近。
　　巨大的骨翼划过天际，黑暗的魔爪伸向可爱的孩子们，恐惧的眼神更加激发了使役魔的杀戮欲望。
　　中庭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花，一年四季不间断地开放，它们的艳丽恰与此刻孩子们的惧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鲁亚并不擅长攻击，而且这个使役魔较之刚才的难缠得多，他的空咒仅能稍微缩小对方的攻击范围，对于降低攻击力度的效果反倒不怎么明显。
　　虽然是一对一的战斗，但鲁亚还要保护八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周围没有其他人，连求援都办不到，顿时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夕阳趋向沉寂，橙黄的光线斜射入地面，背光的使役魔狰狞着脸，好像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干净。
　　鲁亚气喘吁吁地与使役魔周旋，身边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修女人偶，就在半分钟前它替鲁亚挡下了一击。尽管人偶的作用只是一次性的，可它却给了鲁亚希望，因为人偶突然中断联系必定会令卡斯托鲁起疑。
　　事实正如鲁亚料想的那样，卡斯托鲁立即通知了离他最近的几位主教，可是当他们赶来时却看到了眦睚欲裂的一幕。
　　使役魔单手掐住鲁亚的脖子，举在空中，白色主教服的下摆已为鲜血染红，刺目的颜色在余晖下令人心悸。
　　孩子们哭的哭叫的叫，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手和脚有些擦伤。
　　卡斯托鲁瞪大眼看着平时温和的主教，此刻却命悬一线，他无法想象如果鲁亚主教不在的话会怎样。一旦习惯了，再去改变无疑比失去更痛苦。
　　卡斯托鲁找来的主教皆是攻击系，在他将孩子们带离现场后，主场的交战变得容易多了。待他回来，如期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仿佛沉睡，而另一个却了无生气。
　　“鲁亚主教——”
　　饱含悲戚的喊声响彻云霄，这是少年唯一能发出的声音。
　　彼岸地平线隐没了最后一缕光芒，一排小鸟飞入天空，微风过处，透明的液体迷离了双眼，刺痛了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