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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归故土 ...

  •   在三月微风的吹拂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回到这座北方的小城。阳光一如当年的温暖,小城一如往年的热闹,广场上那些白色的和平鸽还是那样肆无忌惮地觅食在游人的脚下。多年之后的今天,当我再次踏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禁不住会想,对于这座小有名气的旅游城市来说,我到底算什么,是一个重归故土的游子,还是一个漫无目的的游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座熟悉的楼前,不由自主地摁动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深深的褶纹里印满憔悴与疲倦,她疑惑地问我找谁,我告诉她我是城空后,她笑了,继而责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来看她。她问我在哪住下了,我告诉她住在旅馆了,她怪我为什么不到家里来住,我说这次回来住不常,几天就回去了,所以就不想麻烦了,她听了就没在说什么。我问她言若应该嫁人了吧!她难过而生气地告诉我言若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没留电话,没留地址,是生是死一概不知。吃过饭后我就回到了旅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往事就铺天卷地般袭来,我承认,纵然很多年过去了,但她依旧在我心里安逸的停留,修炼成挥之不去的痛。
      上世纪末全国各地都在大张旗鼓搞发展,为了响应国家号召领先致富,小城被上面定义为旅游城市,以旅游带动经济促进发展。所以那些古代留下来的建筑什么的全部给圈了起来,政府出资修补破损的建筑,并号召市民讲文明懂礼貌全心全意为游客服务,因此小城的旅游被搞的小有成绩。言午常说我们这一代见证了小城游客由少集多的过程。我说也许是游客们见证了我们这一代的成长。
      我们常常坐在小楼上,叼着烟打量来往的人群,见到漂亮女生,就装着痞子一样怪叫,而那些女生的反应基本有两种,一种是低着头跑掉,另一种是回头大骂一通,而言若是个例外。认识言若是在六月烈日炎炎的下午,那天在遇到言若之前,我们遇到的都是回头相骂的女生,所以当她回头时我们以为又要挨骂了,可是她却看着我们一直笑,笑的花枝乱颤,娇艳欲滴,万木逢春,笑的我们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我对言午说:“哥们,大事不好,今儿个碰见高手了,咱们撤吧!”
      言午说:“撤个屁,她是我妹。”然后我们一起起哄起来,我笑说:“原来张飞的妹子是貂蝉”话音刚落,言午的臭脚已经踢到了我身上,他说:“没跟你们开玩笑,她真是我妹妹,龙凤胎,比我小七分钟。”
      言若上楼来和我们打招呼,江寒阴着调子说:“呵,感情这张飞的妹子还真是貂蝉啊,张这么漂亮还让不让人活啦!言午,这肥水可不留外人田啊!赶紧给哥们介绍介绍”
      我立马接着说:“江寒,滚蛋吧你!平常好事都给你抢了,怎么就一沟肥水你还要抢,小时候你妈没给你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大的要让给哥哥,所以这个大的归我。”
      言午说:“就数你丫最不要脸。”
      我回道:“咱哥们谁跟谁啊!你妹那不就是咱妹嘛”我看着言若坏笑着说“来妹妹站到哥哥这来”言若也打趣这说:“你就是城空吧!常听我哥说他有一哥们叫城空,一张脸特像王喜。”我问她王喜是谁,她兄妹俩齐声说是他们隔壁一傻子。
      那天之后,言若就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们照旧,放学后爬到小楼上,朝过路女生怪叫。有时言若会和那些骂我们的女生对着骂,有时她又会怜悯那些低头跑掉的女生们,转身骂我们是流氓。那些日子里我们仿佛都练就了双重性格,在学校里是老老实实的三好学生,在小楼上是地地道道的失足青年。而言若成为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名副其实的女王,因为她在学校里比我们更乖,成绩更好,在小楼里又比我们更坏,更盛气凌人。我,言午,江寒,朱然,雷悦,杨楠,马元彬,皆臣服在她的*威之下。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到大陆母亲的怀抱,全国普天同庆,我们当然也附庸趋势,买了很多烟酒来小楼闹。酒喝到一半,小楼已经遍地狼藉了。朱然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我爸要是知道我们在小楼这样胡闹的话非杀了我不可。”我就调侃道:“你爸要是杀你,那他就是杀人凶手要偿命的,你妈看你爸杀你,她要是拦的话,会被你爸一并杀了,要是不拦的话那就是同谋,要被判刑的,那么你这一家就完了,你爸是个聪明人,怎么不会算这笔账呢”朱然回道:“你丫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咱去你家闹去,回来让你爸杀你,你这一家玩完。”我脸色顿时暗了下来,言午看到后,用肘撞了朱然一下说:“朱然你丫喝多了吧,这话你也能说”我父母早就不在了,这他们都知道,那时我才七岁,叔叔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来,然后跟我说了很多话,大多是要我学会坚强,要听话之类的。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叔叔和婶子的谈话才知道他们的死因,父亲在广东经商赔了,配的再也无法翻身了,于是就轻生了,而母亲是在运父亲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朱然跟我说了对不起,说他不是故意的,我说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我现在活的很好,很乐观。然后我们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挥霍青春。

      快要结束的时候,江寒借着酒劲跟言若表白,被言若一脚踹到了桌子下面,然后言若过来抢我嘴上的烟,我争执不过就给了她,她吸了一口又塞到了我嘴上,然后杨楠他们就开始起哄,言若把嘴里的烟雾吐到他们身上,起身追打他们。这样闹了一会儿才发现地上一片血迹,原来江寒倒下时头撞在了桌子角上。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十二点多了,雷悦指着江寒被纱布包裹着的脑袋笑的前仰后合,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马元彬说江寒像是埃及的木乃伊,现在卖了能值大价钱,言若低着头不说话显出少有的文静,我拍拍言若的头说:“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啦!当时下手时可真利索啊,那叫一个快准狠,感情谁要跟你表白就是跟你有仇似的。”言若顿时还击:“滚你的,我又不知道他会撞到桌子上,我当时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这么不经踹。”江寒好像酒醒了些,笑着说:“也就我醉的时候你能把我给踹倒,搁现在你试试,我万里长城永不倒。”话音刚落,言若一脚踹上来,丫的又倒了。

      暑假很快就来了,到小城来旅游的人骤然增多,马元彬家的旅馆暴满,朱然杨楠家的饭店往来不息,雷悦家的商店自然也人来人往,而我和言午,江寒自然的成了他们各家的免费勤杂工。每天奔波于各家,忙前忙后,不亦乐乎。言若有时会来探班,为我们跑腿买烟买水。丫的在大人面前装的特文静,小姑娘即漂亮嘴又甜,哄得各家家长视其为预备儿媳,不用干活,受到的待遇却比我们好。那天我们正在杨楠家帮忙,言若来探班,刚进门我就对杨母说:“得,你未来儿媳又来了。”杨母顿时眉开眼笑喜上眉梢说:“言若来啦,快来风扇这凉快凉快。”言若特文静开朗的说:“阿姨,我不热”我正好端着客人的菜路过,便学着她的腔调说:“阿姨,我热。”杨母说:“去,这孩子,没个正经。”而言若却急忙说:“我给你们买水去。”“哪敢啊”我说:“别把女皇陛下给累着了,那罪过就大啦!”“爱喝不喝,我给我哥和江寒买去”言若说着就出去了。
      言若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漂亮女孩,俩人手牵手显得特亲切。我大声喊道:“杨楠,快出来,你家来了贵宾。”杨楠不知从哪忽然冒了出来,嚷嚷道:“哪呢,哪呢?”言若把水仍给我,然后特鄙视的说:“就这点出自。”我不理她,对那女孩说:“张这么漂亮还让不让我们活啦!敢问在哪高就啊!”那女孩特腼腆的笑了,她说:“你就是杨城空吧!老听言若提起你!”我贫道:“她是不是跟你说我张的特像王喜。”那女孩说:“谁是王喜。”江寒正路过那女孩身边,于是一字一句的说:“言若家隔壁一傻子。”那女孩顿时大笑起来。言若说:“不跟你们说了,我们还有事呢!”她说着就拉着女孩要走,江寒说:“言若你也忒不地道了,这么漂亮的女孩也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啊!”话没说完,俩人已经走到了门外,然后我们只能目送两个美丽的背影渐渐远去。
      暑假因为忙,故而过得有些快,人们常说,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言若还是会时不时的来探班,有时也会带上那天见到的那个女孩,言若说那是她同学,叫林静,俩人关系特好。林静话不太多,我们和言若开玩笑时,她只是笑,却不多说一句话。每当言若被我惹生气对我大打出手时,我就会对她说:“同样是女生,你和林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你看人家多淑女。”林静就会大义凌然的维护言若,边动手边说:“那是因为你太坏了。”
      暑假里江寒对言若的爱意骤增,每次言若来,他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躲在洗手间里精心打扮一番。然后特殷勤的在言若身边转悠,我和言午忙不过来时,便会义愤填膺的对他拳脚相向。言午说自己的哥们追自己的妹妹他并不介意,只是江寒追言若肯定没戏。我对此表示赞同,因为言若对他越来越客气了。看丫的在言若身边忙前忙后的,我就觉得惋惜,我对他说,言若好像不习惯别人对她太好,叫他还像以前那样对她就行。他特沮丧的看着我然后点头表示赞同。暑假就在我们的忙碌和打闹中过去了,游客渐渐少了,小城也在秋风中渐渐的安静下来,它需要休息一下,然后迎接下一个旅游狂潮--十月一日国庆。开学后我们一如往常那样,在小楼里瞎闹,和往常不同的是,我们又多了一个新会员林静,经过一个暑假的熏染,林静几乎可以和言若媲美了,只是,她不像言若那样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她话依旧很少,不过句句精练,一针见血,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在心里组装好以后才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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