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南区

1、《天真》

　　“李贺，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再碰我的人！”
　　“少爷……”
　　彭！章辉一脚踹倒旁置的沙发。
　　旋转楼梯的阴影下的下人伏头，现在并不适合他们出场。
　　“你不过是章家的一个管家！无论你看着几个章家人长大，你说到底只是章家的下人！”
　　“少爷。”银灰色头发的人抬起头，却是一张与发色不符的30岁左右男人的脸，表情平静如水，“少爷，您现在的呼吸过于急促，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不利于健康。来人。”
　　潜伏功夫到家的佣人训练有素，五秒内踮脚到位，两掌虚成角度紧贴裤线。
　　“带二少爷回房休息。”
　　佣人们没有作答，却默契地一人拽手一人推腰，轻柔但也不容许挣脱。
　　“你们敢！放开！李贺！”
　　“您以什么来威胁呢？二少爷？”
　　李贺仍站在原地，没有愤慨，没有得意，如同深不见底的井水，风狂暴而过而其波澜不起。如同他真是章家的一个尽职的管家，担忧着少爷的健康。
　　老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还有二少爷准备回来了，佣人们维持着低音量不失效率地预备一切，新泡的茶，洗切好上盘的应季水果，端放在门口的室内鞋，以及将自己撤下来，二少不喜看见多余的佣人。
　　李贺站在门边，等候。客厅里，章家家长章杰独坐一头的单人沙发，章家大少坐一旁较宽敞的多人沙发上毋自抿着茶，除了开始于礼问候一声许久不见的父亲便不再搭话，而章杰仅仅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开口的打算。
　　“二少。”
　　“二少。”
　　“二少。”
　　佣人一声声问好，表明今日召集惟二的章家人回老宅的章二少章辉回来了。
　　略过微低头的李贺，章辉径自换鞋进入客厅，看见默不作声的两人，无法抑制地冷笑一声。对着章杰坐在另一头的单人沙发。
　　佣人迅速端上恰好入口的茶，平稳放在章辉右手边的小桌，以比上前更快的速度倒退离开亮如白昼的客厅，尽量减少存在感。
　　“爸，大哥，你们知道吗？我很满意！这里的所有我都很满意！”章杰抬眼看向他的小儿子，动了动唇，没有说出什么。章恒仍轻柔地捧着茶杯，垂眼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看似出神。
　　章辉不在意地继续说，可是听不出他的情绪，他的心思只在刚刚那声情不自禁里才泄露了一点。“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得到的。噢有一些，恩有一些是他们一点点揣摩出来的。但这一方面可让人自得不是吗。可以用乖巧评价了……”
　　李贺站在他常站的位置，那个离着三人都很远，离得最近的算是正阴沉着脸作感性发言的章辉，但也离了三米。看起来一点都不亲近哪个章家人。
　　“大哥！你的公司，安全系统需要加强了。”章恒从进来以后第一次看向他的二弟。
　　“爸，我想分家。”章辉勾起茶杯弯弯的耳，吹开水面的暗绿的茶籽。
　　章恒惊讶地扫了章辉一眼。
　　章杰看章辉不甚在意他回答的模样，本想说的什么咽回喉咙里，低低恩出答复。
　　“这间宅子，我按市价……”
　　“你分家，这宅子就归你吧”。章杰打断章辉的话。
　　“也行。另外……”，章辉看向如同木桩的李贺，“李贺也照看这里，还有我这二少很多年了，我想……”章辉定定地看着李贺银灰色的发，似乎在期待发生什么。
　　“这……”，章杰突然不再冷静，不明的眼神转向李贺，见他听到这话却没什么反应，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太对，平复下呼吸，“好，李管家，他、李管家就留在老宅帮你吧。”
　　李贺没作声，仿佛讨论的对象不是他。
　　啧，章辉站起身，朝李贺附近的助理林立招手，“晚饭时间了，爸、大哥！一起……”
　　章杰、章恒也站起来，“不了，我……”章恒看来是一样的意思。
　　“好吧，李贺送客！”
　　林立看白头发却长得年轻的管家领着两位出门，回头随老板走进饭桌，暖胃的奶白色鱼汤冒着热气，再看老板净手后坐下盯住走来的管家，脸上阴沉消散，却有些挪逾。
　　“送个人也这么慢。李贺你不会老得腿脚不利索了吧。”
　　二少、哦不现在已经分家，是老爷了，说话很不客气，佣人继续上菜的手也没有抖，冷静得让人以为他们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李贺挺起背不再垂眼，直直迎上章辉，无悲无喜。
　　“还不过来！”
　　李贺闻声即行，站到章辉左边，执起佣人如往常习惯放置的筷子，开始布菜。夹一块油腻的排骨，便间上清香的蔬菜，舀一匙爽口的莲藕肉泥，便递去小半碗鱼汤……
　　林立明显食不知味，看看老板一脸理所当然。最后离开章宅时，林立是捂着胃走的。
　　章辉一直盯着鞍前马达后给他服务的李贺，目光有些毛骨悚然，像要吃人一样。
　　“李贺，被留在我身边，被命令来服侍我这个你曾经那么看不起的二少爷很不甘心吧？！恩？”
　　李贺卷着袖子捋过手肘，往章辉光裸精壮的身体打香皂，“李贺一直都是跟随少爷的。”
　　“哼！你当初是看好章恒的？因为我不学无术？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替我作决定？如今我这章姓比章恒还要值钱，你是不是要感谢我还留着你在老宅啊？”
　　“是的。”
　　李贺单腿跪地，一手毛巾一手莲蓬头冲洗章贺的□□，微扬的脸仍然什么也看不出来，嘴唇张闭飘出两个字。
　　“李贺。”
　　李贺抬头。
　　“我好像对你有点兴趣啊。”章辉一把捏住李贺的下巴，扯着让他嘴唇凑过来。
　　“似乎就是你擅自处理掉那个、那个谁之后，我就没再找人抒解过了啊。对么？你还真是能干啊。李贺。”
　　“”少爷。”
　　章辉的眼珠子倒映着李贺的白发，晃动的发丝犹如带了丝魅惑。
　　李贺轻而易举挣开章辉的手指，取过一旁的大浴巾为章辉擦拭水渍，一下下抹过章辉腹部的纹理，为他系紧浴袍。
　　章辉不发一语，直至李贺关上门离开。他不自在地躺着，睁着眼似乎在看天花板又在看别的什么。
　　章家老宅，清晨。
　　“李贺！”
　　卧室门无声打开，李贺衣物整齐脸色平静出现。“少爷。”
　　章辉扯开半蔽体的床被，□□着站起来，“进来。 ”
　　李贺踏入，先去衣橱取了衣衫，转身伺候章辉穿上。
　　“你倒第一次这么体贴。 ”
　　“李贺是服侍少爷的。”李贺目光不变，半蹲让章辉抬脚。
　　“李贺……”，章辉神色难辨盯着李贺的脸，开口问，“你是不是一直在整容？”
　　语气倒是肯定的。
　　“没想到你这么爱美。”
　　李贺仍是那般模样，起身就走，对章辉的话不作回应。
　　章辉没有阻止，待看着李贺的背影消失，再次躺回床上，衣衫的一丝不苟不复。
　　“李贺！ ”
　　得不到回应章辉又喊了声。
　　忽然章辉跳起来，快步踏出，只是不见自家管家的身影，寻觅但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