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来花弄影》树银

12、对不起

　　月娘叹了口气，语气疼惜：“墨儿，发生什么事儿？”

　　苏墨一下子跳起来，一只手捂着，一只手抱住月娘，指着西凉说：“月娘，她，她打我。”

　　西凉低下头，咬着嘴唇，眼睛干涩。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脚比我的脑袋还快，真的。可是，你会不会告诉妈妈，我又不懂事还伤了人？如果告诉了，那妈妈是不是会更加生气？

　　脸上还残留着苏墨的手指印儿，余温善存，不得不承认，很温暖。可是，第一反应就是他要伤害我，所以我……

　　西凉嘴唇颤抖，眼泪溢出。

　　月娘看着捂着小腹的苏墨，又看着抽噎着的西凉，笑了。

　　眼眸像星星在暗夜中璀璨。

　　她揪起苏墨的耳朵，“墨儿，你说你是不是先欺负人家了？人家是女孩子，你该让让人家。”又转头对西凉说，“西凉没事的，我不会告诉阁兰。”

　　西凉转了个身，心底凄凉，又不知去哪里，又转回来，低着头。她都明白么，我的感受她能明白，可是，她却是苏浪的妻子！

　　苏墨撅起嘴儿：“才不，我再也不理她了，月娘，她踢得好疼的。”

　　月娘皱起眉头，问：“哪里？我给你上上药。”

　　苏墨涨红脸，说：“给我药就好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月娘笑了，指指苏墨的小腹下，“墨儿，你害什么羞，你当初的满月澡就是我洗得呀，你当初白白嫩嫩的可可爱了。”

　　苏墨的脸却沉了下来，眼神幽深悲哀，语气苦涩：“为什么是月娘洗得，不是那个女人洗得？”

　　月娘的笑容顿时僵硬，她抱紧苏墨，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心里却疼得紧。兰姬同自己是情义金兰，她也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嚣张跋扈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外皮，为了告诉别人他不可怜，却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兰姬当初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那个孩子，同我无缘，我不能被他和苏茗牵制，你明白的对不对？”

　　月娘想起当时自己并不能明白，所以红着眼质问兰姬，“为什么不放下仇恨，为什么不守护自己的孩子？”

　　如今想来是自己的心太狭隘了，兰姬担负着的不只是仇恨，还有家族的兴衰生灭。

　　兰姬最后抱住了自己，苦笑着说：“那孩子，拜托你了。”

　　自己却摔门而出，没有留下任何承诺。

　　这孩子，虽说命苦，在苏家，又有哪个不是这么长大的。他们有着不同的悲伤，不同的冷漠，不同的嘲讽。

　　却有相同的快乐，那就是天下第一。多么可悲，人生不应该只有争斗。

　　苏墨把头埋进月娘的怀里，一行清泪透过月光闪烁。

　　而西凉的头低得更低了，地上隐隐约约有着泪痕。

　　月娘为了改变气氛，她抱起苏墨说：“药，我给你上，你别不知道乱来。”又回头对西凉说，“你先等等，我有话儿对你说。”

　　西凉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看着苏墨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有些滑稽，却笑不出来。苦涩在嘴边凝固，够了，这样子的自己真是让人厌烦。

　　不仅任性，闯祸，而且把自尊看得太重要，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明明只要说一句就可以好受一些。

　　“对不起……”西凉轻轻呢喃，像轻风一样似有若无，却沁人心田。

　　月娘的额头冒着汗，而苏墨红着脸绑好裤腰带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女色鬼，吃小孩子的女人！”

　　月娘揪起他的耳朵，气道：“哎唷，月娘可不仅吃小孩子，而且还不吐骨头呢，以后你可别哭着闹着要抱，小心我吃了你。”

　　然后又贼兮兮地笑了，“对了，墨儿你现在也不能让我吃了呀，受伤了阿你的小宝贝。”说罢，无奈地摊了摊手。

　　西凉这时轻轻地问道：“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吗？月…姨…”虽然不顺口，但是会习惯的。

　　月娘有些欣慰地笑了笑，到底是改变了点呢，笑道：“西凉，墨儿的小宝贝受伤了，要是以后他的夜间娱乐活动不行，你可能得负责，挽回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西凉的脸顿时僵了，负责他的尊严，咦，他有尊严么？于是西凉从头到脚地审视了苏墨一遍。未发现任何尊严在苏墨存在的痕迹。他的小宝贝是啥？

　　苏墨这时挣脱月娘抓着自己耳朵的手，涨红脸，说：“月娘你…说什么呐，你这个变态，我才无所谓，也不要她做我媳妇儿。”

　　西凉懵了，咦，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于是怒道：“我干嘛要给你做媳妇啊，不过是踢了你一下。”

　　月娘摸了摸西凉的头，笑说：“关键是，你踢了好地方，西凉，你以后会明白的。”

　　苏墨却一下子打开了月娘的手，气道：“混蛋色情老太婆，别宣传色情思想。”

　　月娘挑了眉头，混蛋色情老太婆？真有创意的骂法啊，不过，老太婆太刺耳了，月娘冷笑道：“哦？你以后可别骑在女人身上啊，老娘以后见一次就像西凉踢你一次。”

　　苏墨的脸更红了，他骂道：“才不会让你看见！你这个变态女人。”

　　“嗯，不会让我看见的，可能被踢坏了，我也不想看。”月娘打了个哈欠说道：“困死了，我们去睡觉吧西凉。苏墨你快乖乖回去让苏茗看看坏了没有。”

　　苏墨听了这话，胆儿都吓没了，一路飞奔回家。

　　月娘笑着，静静地看着西凉。

　　西凉扯着衣角，垂着头。

　　月娘笑得更欢了，她抱住西凉，西凉身子僵硬，却没有反抗，她说：“我们和好吧。”

　　西凉抬头看着她，看见看眼里的笑意，看见她没有白天那么浓艳的妆之后更加有韵味的脸，她说：“可是，你是那个男人的女人，那，我的妈妈算什么？连妾都不是。”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月娘的伤口，她苦笑，我是他的女人，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没有一样是我想要的，而你妈妈得要了完全的真心，所以，你妈妈在外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在他心目中却是想呼吸一样的存在。

　　月娘的笑变得凄凉，她说：“小家伙，说话很伤人啊。”

　　西凉推开她，瞪着她，为什么，哪里伤人了？你得到得一切，本都该是我母亲的。可是，她的笑，却不像是伪装。

　　“你妈妈拥有的，比我拥有的有价值。”

　　西凉愣住了，我不明白，什么是有价值，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有价值？

　　“孩子，你很幸运，万里挑一的那种。可是你不明白，你认为只有你是最可怜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最这个字，只有更这个字。你可以当我是苏浪身上带着的扇子之类的，除了装饰之外，还能给他扇扇风消消火。”

　　西凉低下头，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漏洞越来越多，快把自己吸进去了，大脑无法思考。苏浪的饰品么，呵，这样低贱的说法，就跟嘲笑自己像狗一样活着一样，她有所动容。

　　西凉还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她的自嘲说法。

　　“对不起，我们和好吧。”铿锵有力的。

　　月娘却拍了她的头，笑说：“我不介意啦，你要跟苏墨那孩子说，他可是小气鬼。”

　　西凉低头，嘴角荡开一丝弧度，轻轻地说：“嗯，我知道。我要跪倒天亮，明天再说。”

　　月娘又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扭着腰进屋睡觉。

　　苏茗正一脸火气地看着苏墨，看着他结结巴巴，遮遮掩掩地诉说整个过程。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苏墨灵活地躲开了，苏茗气得：“你小子腿粗了是不是？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苏墨一脸不服气，说：“老头子快看看我的那…那个有没有坏掉。”

　　“你脱下裤子，我看看。”

　　苏墨一脸别扭地脱了下来，苏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三遍放心之后，一手扣住苏墨的腰，翻过身子，对着苏墨的屁股就是好几巴掌。

　　苏墨的苏茗的怀里扑腾着双手双脚，哭得无比凄惨，嚎叫道：“坏了没有啊，坏了没有啊！”

　　苏茗紧紧地紧紧地抱住苏墨说：“孩子，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