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魔》源墨蝶声

4、六、七

　　六
　　刀魔浑身是伤的回来了。
　　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全身，左手腕上的肉被削去了一片。不过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从他左胸穿透而过的一道剑伤。
　　苏慕情从没见过、更从没想过刀魔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她蹲下身，纤细的手指从刀魔胸口的伤口抚过——
　　“是谁？”
　　“她……自称锦娘。”刀魔呼出一口气，鲜血从她的口中流出。
　　“她很强吗？”
　　“不，只是我中了陷阱，”刀魔苦笑，“还有……毒。”
　　苏慕情指尖一颤，没有说话。

　　刀魔捉住她的手，将一封沾满鲜血的信和一个铁牌塞进她手中，“慕情，我知道我命不久矣，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请求。请你……到……洛阳去，将这封信交给……王……王爷。你从……王府后门进，把铁牌给……门房……他们会……让你进……”
　　“我知道了，”苏慕情打断他，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你不要再说话了。”
　　刀魔笑了，那笑容虽然虚弱，但却十分灿烂，就像是夜晚夜明珠的光芒，温柔而又凄凉。他抓住苏慕情的手，一握，又是一握。

　　“慕情，与你相遇这两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曾以为我永远不会这么快乐。除了王爷，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可惜……”

　　刀魔的语速突然变得正常，不再断断续续。可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我们约好每月十五见，可我总是爽约，真难为你一直包容我了……”

　　“不难为。”苏慕情低低地说，抓起刀魔的手放在颊边。

　　“我走了，你也不用伤心……我这条命本就是王爷给的，现在为他而死，也是报了恩了……”

　　“呵……我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也一直做好了准备。可谁知这天真的到来时，我却这么舍不得……”刀魔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苏慕情闭上眼，胸口有一种酸酸涨涨，却又十分疼痛的感觉。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她听见刀魔的呢喃，充满了不舍与不甘。

　　七
　　刀魔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可苏慕情仍然一动不动地抱着他。被他握住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反握住他的手，手指细细地描绘着他手中每一个纹路。

　　苏慕情觉得很疼。心脏的部分仿佛被人拿锥子凿开了一个洞，情感与温度都从那个洞里流了出来，身体冷得不像话。心里也只觉得空虚，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苏慕情回忆起过去种种。刀魔对她，是真真正正的好。他会在她受伤的时候照顾她，会指导她内功心法，会教他武功招式，会默默地听她倾诉……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话很少，但她总是陪着她，让她感到温暖和幸福。
　　而今天，这个可以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死了。而她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给她温馨而宁静的感觉。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苏慕情将头埋进埋进刀魔冰冷的怀里。

　　这里再也不会有温度了，他也再不会用那有力的手臂揽他入怀，紧紧地拥抱她了。
　　她伸手摸摸眼角，那里干燥如常，没有一滴眼泪。
　　不是说，生离死别是人间最最悲的痛吗？可为什么她的心明明那么痛，却仍然哭不出来呢？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在刀魔的眼里，她就永远都是个坚强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