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传说》阡斯箜

5、Chapter.5 最后的龙

　　公元五世纪的饭菜非常难以下咽，单就看那卖相就令人反胃，粘稠的浓汤，熬制的看不出原料活像一窝面糊。面包又大又硬食之无味，主食是油腻腻的香肠火腿，偶尔放两片青菜叶子，副食是两颗红润的番茄。

　　半生不熟，我只有一个感慨，冷热不忌还与蔬果搭配，吃坏肚子的可能率飙升。

　　“昨晚睡得还好吗妮摩薇，今天工作少，我能提前回来带你去集市逛逛。”坐在我对面的格温薇尔满脸笑意，眼睛里也闪着柔和的光，一句话说的细心温柔又体贴。

　　“我睡得很好，多谢款待。”一晚上没睡，早上回来前特意用魔法消去了黑眼圈，索然无味的用完早餐便坐在原位打量这位未来皇后。

　　历史上亚瑟王的皇后不是来自英格兰的公主么？有着一头阳光般灿烂的弯曲长发，一双大海般迷人深蓝的眸子，白皙若雪花一样吹弹可破的肌肤，优雅崇高足以匹配亚瑟王的身份。

　　去他梅林的！这货不是皇后，什么时候铁匠的女儿也能当皇后了，好吧我不应该势利阶级，就拿这审美来说吧，亚瑟果然是眼瞎了。

　　有一种被骗了的出奇郁闷与愤怒交织冲击着我的胸腔，没有天生的圣人，自然没有绝对公正的评价，我心里存着的那点偏见，在面对格温薇尔时无限放大。

　　当然，只是我自个闷在心里吐吐槽，这姑娘没啥错，爱咋咋的不关我事。

　　格温薇尔的父亲一早就去了铁匠作坊工作，饭后自觉洗了盘子刀叉，格温薇尔闲聊几句后便也去工作了。我一个人待了一会，不想去找盖尤斯絮叨，他还是自己纠结我的来意去吧，或许能遇见梅林瞧瞧他的境况。

　　怀着一颗散漫的心走在街市上，远远的听到梅林的声音，没走几步就见梅林被几个高大的青年围在中央。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微笑，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谈话，加快速度走了过去。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啊，我抿唇而笑，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后，心安理得地看着梅林被他新认识的朋友左欺负右欺负。

　　时间：某天上午。
　　地点：下城某街市。
　　事件：善良的梅林见一恶霸在欺负人，正义感上涌上前阻止，不料次恶霸太过嚣张，好心阻止变成言语相激，最终演变成决斗惨案，哦，梅林那小身子板受得起名叫亚瑟的金发青年一拳头么？
　　人物：梅林，亚瑟，路人甲背景N只。

　　梅林斜眼睨着亚瑟，明显挑衅之：我可没有你这么混账的朋友。
　　亚瑟坏笑着看梅林，欠扁缓声道：我也没有你这么蠢的朋友。

　　矮油，片刻功夫就这么亲密的以为友相称了？

　　意料之中，梅林的挑衅被武力镇压，这货打不过亚瑟，一个反手就被对方制住不得翻身，看得我连连摇头直道梅林身子骨真弱。

　　“我要把你扔进监狱。”由于是梅林先出手，亚瑟得瑟的找到了个不着调的理由算计梅林。

　　我动动手指，刚巧路过的大妈脚下一滑朝亚瑟摔去，高亢的女声尖叫着，此等突发情况惊得亚瑟不得不放开梅林。英雄救美，金发青年的确是个养眼的也配的上这名号的英雄，这是这美人嘛，如果一个肥胖大妈算的上的话……

　　“哦，谢谢，王子~”大妈竟然娇羞地捂了脸。

　　“噗——”梅林不厚道的嗤笑一声。

　　“不……不用谢。”亚瑟的脸色很不好看，铁青着。

　　“我的王子~”大妈还没回过神，像做着公主梦的怀|春少女般将头缩进亚瑟怀中。

　　“咳咳……这位夫人……”亚瑟慌了，大妈在手比不上美人怀，光是这重量都够他折腰了。

　　“王子，我的王子，亚瑟王子~，您是如此的英姿勃发，如此的耀眼，堪比星辰，我的整颗心都为你颤动不已，王子~”

　　“……”一脸菜色的亚瑟，秉着良好的骑士风范，骂也不是推也不是左右为难。

　　“哈哈！”这回得瑟的是梅林，他好整以暇地拖着下巴观赏王子的窘迫，眉眼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我也忍不住闷笑，没想到一个迷情咒这么管用，也不枉我花费半年时间，魔法带来的效果真的能给生活润色。

　　“放开我妻子！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你这个……亚瑟王子！”从人群里钻出一个同样铁青着脸的男子，四五十岁的年纪，煞是彪悍的扛着一把锄头。

　　本来还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在看清亚瑟面貌后，变为目瞪口呆，这下亚瑟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娶了个那么独特的皇后，他这辈子注定也就这品味了。

　　再次动动手指，看向愈发得瑟的梅林，我不怀好意地眯起眼。

　　围观的一个商人将一圈麻绳扔在了地上，使用魔法让那麻绳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到亚瑟脚下，趁着他手忙脚乱放开大妈制造了一片混乱时，麻绳拉直，悄无声息地绊倒了亚瑟，而且精准地往梅林身上倒去。

　　看着两个扭在一起的青年，我圆满了，巨龙啊，你说的命中注定果然如此激情。

　　“放开我，混账！”这是被亚瑟压在身下面目扭曲的梅林，麻绳一不小心缠住了亚瑟和梅林的胳膊，梅林误以为是亚瑟在按着他。

　　“离我远一点，蠢货！”亚瑟不甘示弱，越挣扎越紧密，他满头大汗地看着缠住他和梅林的麻绳，眼里几乎要冒火。

　　其实，他们一样笨，纠缠了几分钟后，看不下去的骑士终于上前分开了两人，麻绳还在最后依依不舍地挂在了梅林身上。

　　我捧腹大笑，快步离开走到隐秘的地方进入皇宫隧道，在充满霉味的黑暗中匍匐潜行了半小时后，来到卡默洛特的地基处。

　　“你说的对，吉加布尔！梅林和亚瑟……梅林和亚瑟果真注定一对，那契合度高的令人发指，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摔的那么准，缠的那么有水平。”顾不得拍去身上的泥土，我走到气温比较高的一处岩石边，昨晚见到的巨龙正在打瞌睡。

　　“哦，妮摩薇，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巨龙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随即站起身张开翅膀抖抖身体，一改之前的昏沉模样。

　　我走过去摸了摸他饱满的肚子，捡了一块较为柔软的部位当做依靠，缓了缓语气慢慢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是世界上最后的一只龙，吉加布尔，稀有高贵的魔法生物。我昨晚受到它的召唤浑浑噩噩的赶过来，起初有点茫然，之后顿悟这是老朋友来叙旧了。我是古老宗教的女祭司，而吉加布尔则出生在古老宗教，一辈辈算起来，它还是古老宗教发明的魔法生物，与我是本宗。

　　轻轻抚摸龙麟，它也温顺地低头碰了碰我的脸，炙热的龙息铺在身上却是一片温暖，正好缓解了这阴冷环境带来的冰寒。想起最初看到它，那种洋溢于内心的亲切感，让我坚信了彼此的联系，是同一国的。

　　妮摩薇的书上有记载，一只叫吉加布尔的巨龙，是她曾经见过的最强大的生物，同出一门，关系非比寻常。

　　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这大概是妮摩薇留给我的真正有意义的遗产，魔法只是让我融入这个世界，而吉加布尔能让我找到归属感。

　　“你就是这样理解我说的话？梅林和亚瑟的确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但我不是指这方面。”巨龙安静地听我叙述，说到最后它默了一会，随后抬起一边翅膀遮住脸闷笑几声，有点挤兑我也有点嘲笑那两只。

　　“哦，是啊，他们是硬币的两面。”都说男人就像硬币，前面是1后面是菊花，可攻可受，鬼畜又方便。

　　“哦，你脸上的笑容真邪恶，妮摩薇。”巨龙用翅膀捂住眼睛，这动作做的格外滑稽，还有点卖萌的嫌疑。

　　“这说明我把你当自己人啊，别人我还不会露出这表情呢。”懒洋洋地眯起眼，昨晚与它絮叨了一整夜，即将天明才离开。

　　这感觉，很像最初梅林知道我也会魔法时那种狂热，如同找到知己般的不由自主靠近。这只最后的龙，在我面前感慨它高贵的一族只剩它一个，我也不免低落，古老宗教传承到现在，何尝不是只剩我一个纯正女祭司。

　　尽管席拉说我收养过一个女婴，并将她培养成了实力不俗的女祭司，可惜徒弟心术不正没有领会古老宗教尊重自然平衡的真理，以后必然走上歪路，算不得宗教正式的女祭司。仔细想想，那女孩应该就是日后会出现的莫高斯，莫甘娜的亲姐姐。哑然咂舌，我到底多大年纪了？盖尤斯那老先生都得尊称我一声小姐，还经历过大清洗时代……这年龄，抽了抽嘴角，半路闯进来的没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坚持认定我只有二十岁，嗯，只有二十岁，和穿越前的年龄同步。

　　“这么多年过去了，妮摩薇你一点都没变……”人老了就喜欢唠叨，同理可证，龙老了也喜欢唠叨！就算它还能活个上千年，但其沧桑的心不容忽视，要不然怎么连说话都带着睿智，好吧。都被它用来忽悠梅林那愣头青了，反正吉加布尔也没和几个人接触过。

　　“也没几年，我们都还年轻的很，吉加布尔，别瞎嚎寂寞空虚冷。”要是赞同它的话就等同于承认自己老了，都说狐狸是狡猾的，其实龙才是最狡猾的。

　　被关起来寂寞了，就尽可能的资源无限再利用，谁来找它谁都会被忽悠。正说的起劲，有人来了，吉加布尔蹭了蹭我的头就飞到上方的座椅上，就是一巨大岩石，正对着出口。来者是盖尤斯，没别的事就是来请教睿智的巨龙，我的来意。我躲岩石后直想笑，看来是我表态不明显，愣是把盖尤斯给整心理阴影了，或许下回我可以一次把话说完。

　　“人老了就爱瞎操心，我倒觉得她是来逛逛的，否则早出事了不是么？再说，有伟大的预言之子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和我同一国的巨龙眼睛眨也不眨的朝盖尤斯挤眉弄眼，暗示他愈发清闲导致没事找事，不冷不热的话说的不咸不淡，标准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逛逛？我不认为她大老远的跑来卡默洛特是为了在下城走一圈逛逛，更让我忧心的是她同梅林一起来，还关系很要好的样子，梅林也挺关心她。”盖尤斯忧心忡忡，各种猜测，满头白发十分应景。

　　我捂住嘴，这话说的，怎么有点酸？

　　她和梅林一起来，关系很要好，梅林挺关心她。心里瞬间涌起不满，我有这么脆弱么？还是看起来就是需要保护的类型，盖尤斯描述的我好像是梅林的妹妹，时刻都要看护。

　　“哈哈，盖尤斯你老了人也变迟钝了，说不定我们的梅林是恋爱了。妮摩薇长的可真漂亮，当年多少巫师垂涎，还有大把的骑士不远万里只为亲吻一下她的手背。”某只龙开始忽悠了，尾巴一甩一甩的，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应该不会吧。”一向精明的盖尤斯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手里的火把差点掉地上。

　　“你说呢，许多年前就炙手可热，没道理现在失去魅力。”

　　“……也是。”姜还是老的辣，盖尤斯明显段数不够，忽悠几句就点头了，最后恍惚地拾起火把，晃晃悠悠地走了。

　　巨龙飞下来停在我面前，面上带笑模样诡异，我也温柔的笑笑，握紧拳头走上前直接砸在它的肚子上。

　　“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年龄是禁忌，被你越说越老，有时候面对现实会哭的。“垂涎这词用的，好像我是脱光了站在人前等着被猥琐啊？”小小的嘲笑，这龙定是在记仇，一开始我笑话它被关起来真可怜。“你真的是寂寞了，空虚了，冷了，羡慕嫉妒恨了，无聊的开这种玩笑，也只有盖尤斯那老花眼相信。”说着说着不解气，抬手念起咒语，准备用实际行动表达一下我个人不喜被八卦。

　　不争气，这就是我以前的队友，现在的盟友，虽不是猪，敌人也不是神，可拆自己人台也太无耻了！

　　“妮摩薇，我是最后一只龙了。”吉加布尔忒真诚地看着我，金黄色的眼睛专注非常，迷人心神。

　　“哼，你差点就变成书上的最后一只龙了。”我冷笑着散去手上聚集的魔力，它说的可怜，我看着可恨。

　　最后一只龙，这话我听着闹心，便将这事揭了去。

　　孤独的感觉不好受，又被囚禁在地底深处不见天日，所以使点坏心眼开个玩笑闹个娱乐，随它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