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简 乐

4、奶奶

　　每日里周而复始的重复着既定的旋律，坐在办公室上班下班又上班下班。日子着实没有生趣，我几乎看尽了我的一生是如何在这平常碌碌的琐碎和单调里结束。其实我该知足我有这样一份稳定轻松的好工作，有着固定的假期，又没有压力，只要我对自己没有高要求，我就可以活的无比自在。
　　我几乎越来越了解我爸的深谋远虑了，从我成为他的女儿开始，他只对我做过一件法西斯的事，就是没让我学医。
　　那年我受了一部叫《天使之城》的电影里一个叫玛姬的女医生酷酷的扮相所蛊惑，哭着喊着要当医生，当然被蛊惑的还有欢欢。我爸以他很多年的深刻体会告诉我，我不适合当医生。我那时就偏偏不信邪，哭、闹、撒娇、撒泼、耍赖全用上，可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了我爸是一个原则性多么强的人，一个固执的法西斯。
　　几经迂回之后，他对我采取了精神领域的攻击，就是我防御最差的领地，真是知女莫若父。
　　他严肃而且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丫头，再过十年，你就会明白爸爸是为你好，爸爸不舍得你活成一个没有自我的人。爸爸付出一生都没有所谓，我只有唯一的愿望就是我的家人平安，快乐。我愿意尽我所能，让你拥有最大的快乐，小雨，我知道我同你妈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是一种自私的行为，本来不该左右你的任何选择，可是小雨，请你体谅我一次，体谅我想给你快乐生活的心情，也请你尊重，并且听从一次我替你做的选择，小雨，报考师范大学，可以读硕士，博士，随你高兴，毕业后当一名普通的大学教师。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我想这是这辈子我唯一左右你的一件事，包括你今后的恋爱、结婚，我绝不干涉，你看怎样？”
　　我望着他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饱含深情，立刻就被一向严肃深沉的林大夫煽情至深的一席话，感动得五迷三道，结果=同意。
　　事实证明欢欢便是踏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没有满满的假期，没有放松的心情，有的是加不完的班和写不完的病历。医生们长在医院里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没有自我的快乐，只有职业的责任。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几乎没有正点下过班，相反倒是常常在节假日，甚至深夜里，不得不被突然打来的电话催着立即赶往医院，他像一个随时待命的战士，一刻也不得放松。
　　到现在我明白，爸爸当年对待我的先法西斯后煽情，只是因为他爱我。
　　我在花店选了一大束的太阳花，准备去医院给林大夫送去父亲节的惊喜。另外也买了一束百合花准备去看看欢欢的奶奶。
　　我先给欢欢打电话探探老爸的行踪，如果不凑巧我去了他又在做手术，我岂不是要傻傻的等到太阳花儿都谢了。
　　“微微微微，我正找你呢。”我总以为风风火火是医生的职业病。
　　“看来我打来的很是时候。”
　　“怎么样？手机好用不？”欢欢的声音听起来是兴奋的。
　　“好用，怎么了？”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好用就行，那是我托人从北京带来的，这款机子，菡岛根本没有货！”
　　“什么菡岛没有货？”我一头雾水。
　　“你用的不是我送你的手机？难道那天我送你的礼物，你没拆开？”欢欢开始吼上了都。
　　“我忘了打开，还在家里。你送我手机干什么？”
　　“不干什么，觉得你那手机太旧了，不是老自动关机么？”
　　我沉默。
　　“微微，过去了的就该让它过去。”
　　“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我懂她的意思，我现在的旧手机是季逸打工赚钱买给我的，只有电话和短信功能，欢欢是不想让我睹物思人。
　　“啊对，你现在有时间么，过医院来一趟，我奶奶非要非要见你不可，你知道她那个犟脾气！”
　　我跟欢欢从小就是这么有默契，我笑，“我正是要去看她，她便想我了，你告诉奶奶，我一会就到。”
　　“行，你赶紧来吧！老太太，您的孙媳妇儿跟你真是心有灵犀呀，她说正好准备来看你呢，你就想她了——”我听见欢欢的电话里，奶奶在笑，也许还有其他人。
　　“欢欢，别乱说！”
　　“好啦，你快来吧。”
　　小的时候欢欢的爸妈工作都忙，欢欢都是由奶奶接送，我爸妈没时间时，欢欢奶奶都是把我和欢欢一起接到她家里，等到我爸有时间去她家接我时，我使劲赖着不肯走，说奶奶煮的饭菜最香啦!每回爸爸都是等我睡着了才把我抱走。一直到长大了，在我的脑海里欢欢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
　　欢欢有个堂哥，她那时总是开我的玩笑，不巧被奶奶听见了，欢欢就问，“奶奶你愿不愿意森林微风小雨当你的孙媳妇儿啊？”“森林微风小雨”是欢欢六岁时用我的名字组的词，后来成了我最长的绰号，她高兴时才喜欢真么叫我。
　　奶奶眯着眼睛笑得合不拢嘴，“奶奶愿意，也得人家小雨愿意呀。”
　　孙媳妇儿的名堂就是由此而来，尽管我每次都反驳，可欢欢从不收敛，即使是现在她堂哥都快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