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廑公子外传》廑公子

17、番外——卡卡

　　我和李廑是一起长大的，他很优秀，从小到大，围在我俩身边的女孩子有很多，他温柔而谦逊，不像我似的有些莽撞，永远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几乎每天都有女孩给他送情书，却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孩有好感，我们几个兄弟都在揣测，到底什么样的女孩才能留住我们李大少的心。
　　六年级暑假没有见到他，听说他回老家了。也不知道在老家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每天自己坐在那都能笑出声来。问他他的也不说，只是对着自己的右手发呆，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开学升入初一，我们依旧是同班同学，那日我正在做数学作业，他突然走过来敲我的桌子：“卡卡，你知道咱这有什么还吃的店没？推荐几个。”我诧异极了，李廑妈妈把李廑照顾的很好，从来没见他在路边吃过饭，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随手写下几个常去的店，他郑重的把它放到口袋，好似拿到什么宝贝似地，我笑他：“怎么？这是要和女孩约会啊”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差不多。”
　　乖乖，万年光棍这是要约会么？这消息迅速传播与我们几个兄弟之间，老大拽着我的领子让我把原先列的纸条拿回来，然后我们几个讨论了两天才确定了十个在我们看来相当有水准的地方。李廑也不阻拦我们，就在旁边看着，有的店比较偏僻，老四还画了个方位图给他。就这么准备齐全之后，我们几个商定要在这几家店附近制造偶遇，以此察看能收服我们李廑的是哪路神仙。
　　那天阳光正好，我们几个蹲在第十家饭店门口。据连日来的观察，李廑带着那女孩已经去了前九家，就剩这一家没有来了，就在我们感叹那小子不给力的时候，老五一阵惊呼：”你们看，那不是李廑么？”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李廑牵着个女孩漫步在阳光下，女孩手里拿着块糕点，估计是不喜欢吃，嘟着嘴不说话，李廑侧头，顺着她的手将糕点解决，然后用手帕帮女孩擦手，细致而温柔。我们几个当时就呆了，虽然知道李廑温柔，但此时他眼里的宠溺是从来没有过的。还是老大最先反应过来，挥着手朝那一对人儿跑了过去：“哎哟，这不是李廑吗？真是巧啊，怎么，这是弟妹呀？好可爱的女孩子啊。”那女孩看到老大的时候愣了下，旋即笑开了：“李廑，他是谁啊，比你还帅，你说你认识这么帅的人怎么都不介绍给我的呢，你金屋藏娇啊。”李廑的脸第一次黑了。我们几个跟上去，都觉得有些无奈，这丫头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怎么可以这么夸另一个男人呢。
　　“李廑这是谁啊？你太不够意思了，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大家好，我叫李默，是李廑的………..姑姑，你们可以叫我默默，当然你们要叫我姑姑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姑姑？这丫头是他姑姑？笑死了，李廑他竟然有个那么小的姑姑。及至跟前，我才细细打量着这姑娘，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只有可爱了，脸圆圆的，让人有捏一把的冲动，算不上漂亮，只是看起来比较舒服罢了，和李廑长的一点也不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么？
　　中午饭是大家一起解决的，这姑娘一点都不怕生，和我们一桌子的大男生也聊的开，她说话很有意思，不经意间就会冒出两句让你忍俊不禁的话，我不得不好奇，她的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她和李廑斗嘴，真觉得就是小两口在过家家，看着她气鼓鼓的瞪着李廑，我心里感觉一阵温暖，这就是传说中温馨的感觉么？如果在他旁边的是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拥有这一份感觉？既然李廑和她不可能，那么，就由我来照顾这个小姑娘吧。
　　那天吃饭，老四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说她喜欢个子高高的，白白的，戴眼镜的，而且身材要好，像玉一般温润的男子，老大打趣他：“姑娘，你是以李廑为参照找的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说的是李廑呢，要说比他更符合这几个词的男人我还真没见到过了。哈哈哈……”她脸红了：“大哥你太会开玩笑了，以后我肯定会找一个比李廑同志更好的，让他感到差距才会有动力继续进步不是？李廑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好姑父的。”李廑笑笑，拍拍她的头说：“好，我等着。”
　　原来默默你喜欢这样的男子，那就让我成为你心中的那个人吧，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便能让你为我驻足。要了李默的手机号，有事没事就给她发短息，告诉她在这遇到的趣事，她有时候也跟我说她的事情，聊的多了，彼此间也热络起来，有时候还会给她打个电话，我心中觉得一片光明，觉得成功近在眼前。
　　初一下学期的一天，我呆在李廑家蹭晚饭。我在桌旁翻阅着最新一期的篮球杂志，李廑在一旁接电话，我听到他叫了一声默默，我的注意力便迁到了电话上，他问：“默默，你怎么了？”那边传来她的哭泣声，声音之大，我和他之间隔着两人的距离依旧可以听到。我的心揪了起来，什么事情让她那么伤心？李廑一直在安慰她，我也渐渐听出了头绪，小丫头因为成绩和母亲闹翻了，这才给李廑打电话诉苦的，我失笑，默默，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在受了委屈之后想到的是我呢？
　　过了很长时间，李廑才挂了电话，我装作不经意间问：”怎么，是你的小姑姑？被小男生欺负了，让你这大侄子给他报仇？”
　　“没有，和她妈妈吵架了，这丫头就是倔，哎……..”
　　“李廑，你不会喜欢她吧。”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沉默，“你想太多了”留下这句，他转身去了客厅。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没过多久李廑就谈了个女朋友，之前我们几个猜想的关于他喜欢他姑姑的事就这么不攻自破，我也觉得我成功的几率更大了一点。
　　可当我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之前的设想是对的了，眼前这个被称作李廑女友的女孩，和默默是一个类型的，开朗，活泼，却不似默默一般给人亲切感，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疏离，从第一眼，我就不喜欢这个女孩，虽然她在笑，却让人感受不到她的真心。看来李廑是喜欢默默的，但那又怎样，他们注定不会在一起的不是吗？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她的心。
　　李廑的女友是在他回老家的前一天出了车祸。下午的时候他和女孩吵了一架，女孩跑了出去，却被一辆卡车撞了。晚上的时候，李廑拉着我们几个出来喝酒，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就自己在那一杯接着一杯的灌，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老大夺下他手中的酒瓶骂他：“李廑，你在干什么，清醒点，这事不是你的错，你想喝死自己么？”他也不恼，只是盯着手机看，蓦然起身，说是去打个电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过了许久，他回来，神情有了缓和，我们能感受到他发泄过了，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拉去了理发店，看着他将自己打理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说他下午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不想让她担心，我心里暗笑：我们都知道你下午回老家，你要见的这个人，当然是李默了。原来李默对你，是那么的重要。
　　我们再次见面是在开学典礼上，看着他嘴角隐隐的笑意，我惊慌：难道他和李默发生了什么么？看着他每天对着手机失笑，我都在想为什么跟默默发短信的不是我，有时候听着他们俩打电话，我都会嫉妒，默默，你什么时候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呢？
　　初二一年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流逝，依旧每天和她发短信，偶然间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再没有来过N城，寒暑假都是李廑回老家的。从那次见面以后，我有一年没有见到她了，真想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样子，看着李廑手机里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很想上前抱住她，然后问她：“默默，想我了没有？”
　　就这么到了初三，听说默默在学校并不是很快乐，想问李廑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在我还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李家出事了。李廑的妈妈跟别人跑了，卷走了大部分财产。他爸当时就垮了，整天将自己泡在酒坛子里借酒浇愁，李廑也没有了笑容，曾经那个温柔而又宁静的少年，一夜之间在他身上销声匿迹。那天夜里，李廑来敲我家的门，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他爸爸，他拜托我爸妈帮忙听着点他家的动静，如果他爸回来了就打他电话，而他自己则跑出去找他爸，我妈不放心，让我跟着他，我和他沿着1912至他家的路上狂奔，在半道上看到他爸抱着酒瓶坐在马路边上，李廑的眼里满是心疼，却也有着深深的痛。他试图将他爸抱起来，我上前帮他，毕竟这马路上太凉，可是他爸根本不配合我们，自顾自的往下滑，任我们俩怎么拉扯都不愿意起来，依旧抱着酒瓶往嘴里灌。李廑急了，扑通给他爸跪了下来：“爸我求求你别再喝了，爸我求求你了，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无助，曾经那么优秀的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有着自己的掌控力，现在，他的父亲，却让这个少年，承受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悲伤。我爸这时候也赶了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把他爸抬回了家。那晚我便宿在了李廑家，许是累及了，他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我睡不着，这几天李家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我在想如果是发生在我身上我该怎么办，默默呢，她现在又在想什么？李廑出那么大的事她肯定知道的，那她现在又是什么心情呢？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李廑在梦里不停的叫着默默，那一声声的呼唤让我的心痛的不得了，李廑，你究竟有多喜欢她，让你在梦里梦到的都是她。那她呢，也想你一样么不，你给不了她幸福，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这个寒假李廑他们没有回老家，但默默也没有来，李廑一直在帮他爸爸处理财产的事情，总算从她妈妈那里拿到了他的抚养费。眼看中考在即，老师们都为李廑担心，这孩子是好苗子，学校一心把他往重点高中培养，可不想看着他这样荒废掉了。班主任找到他爸，和他说了很多，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他爸爸也不似刚开始那般，现在平静了不少，至少，李廑算是安心的参加了中考。
　　一出考场，李廑就飞奔去了火车站，我当然知道他是去哪，我只是想告诉他，代我向默默问好。
　　这一暑假他是怎么过的，我不知道。在他回来后不久，便听说他要出国的消息。那天晚上他拉着我出来喝酒，他说卡卡，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不语。他继续说道，卡卡，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喜欢他，可是对不起，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他喝了很多酒，情绪也有点失控，他交给我一封信，他说卡卡，你要努力啊，默默那丫头就交给你了，这封信帮我交给她，不是现在，以后吧，到她结婚再给她吧。卡卡，我走了，以后默默就交给你了。
　　那天我们俩都喝醉了，一个星期后我再一次见到了默默，这次是在机场。看着她送李廑上飞机，我想，就算你喜欢的是他，我也会站在这等你，等你回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我没想过和李廑的这一别，竟成了永别。五月份的时候，传来的是他在美国车祸的消息。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默默.....我带着李廑的信，买了当天的车票去了X市，我找到了默默，把李廑的信给他，他在看完信后当场就哭了，我突然间好恨自己，为什么要来惹她伤心，我想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拥住她，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也许现在不是时候，那么默默，我等你。
　　再一次见到她是从S市回来的时候，她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我要去法国了，不想就这么带着遗憾走，我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他会把我当做李廑，从那次她说她的理想型以后，我就是照着那样发展的，现在就算和李廑比，我也是有信心的，我甚至想，哪怕你只是把我当影子，只要让我在你身边，我也愿意的。所以我像她表白，也遭到了想象之中的拒绝。后来我从老大他们那知道，那次见面之前，医院就给出了鉴定：那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
　　我不知道我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但是默默，我永远都会记得，我依然是那么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