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可怜东风、不知惜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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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后，唐婉自然要去翊坤宫和宜妃说私房话。两人先给惠妃并着良贵人请了安，最后往翊坤宫去。宜妃笑道：“好呀，这会子才来我这儿。”待唐婉和胤禩给宜妃行过礼后，胤禩陪笑道：“是儿臣想着最后来娘娘这儿，瑶儿也能多和娘娘说会儿话。”宜妃本也是玩笑之语，如今见胤禩行动间对唐婉甚为回护，笑容更胜道：“好孩子，难为你们的这份儿心。”唐婉见场面话说完了，变猴儿上来道：“娘娘，我那日见了董鄂氏的女儿，果然有些意思。”宜妃正为胤禟的婚事犯愁，只恨自己在深宫中，不能把这世上的清白女儿一一相看过，如今听唐婉这样讲，忙道：“且说来听听。”唐婉道：“我冷眼看着，心思却是有的，只是性子柔中带刚，很有些意思。”宜妃知道她性子最傲，如今肯说一句有趣已是十分难得，便笑道：“你看过不算，待过些日子我招来看看才好定夺。”唐婉也知道胤禟的婚事乃是翊坤宫头等大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又放了些日子，宜妃果然寻了个由头把七十福晋宣进翊坤宫来，又亲自相看了一番。虽不如自己看大的唐婉般伶俐，也算是个好的，又仔细观察了她的品德，果然没有辜负她阿妈额娘的一番教养。宜妃想着胤禟这几年愈大性子愈阴晴不定，除了康熙自己和胤禩唐婉，竟没人能降服他。近来又听闻他有两三宗事办得不和康熙心意，想来也是这个牛性子的缘故。因此宜妃想着要选一位德言容功皆出众的来才好降服他，二则海露乃是唐婉相看过的，胤禟若使起性子来，也要顾及一二。这样算来海露竟是挑不出的合适人选。宜妃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找了个合适时候，便向康熙说了此事，康熙对她的话从来肯听上三分，何况又是她亲生儿子的婚事？自然没有不允的，于是数月间便风风火火的把海露娶进了门。胤禟和胤禩最要好，出宫开府也要选在胤禩旁边。胤禩府邸与胤禛相邻，在没有多余地方建府，康熙又给他指了铁狮子胡同恭亲王常宁的一半。胤禟为此好生懊恼，只恨自己年纪小没早些开府。唐婉听了怕他性子上来冲撞康熙，便让胤禩托话道：“不过相距二里不到，何必再闹个人仰马翻？”胤禟这才作罢。
待海露进门，天儿也一日日冷下来了。这日明珠往贝勒府来，唐婉在仪门迎她，只见她面容憔悴不堪，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明珠强笑道：“不过是时气不好罢了。”唐婉携了她往屋里来，一进门便是一股扑面的暖意。明珠不禁道：“哎呦，好暖和。你倒是会享受，才这会儿就用起炭火了。”夏实一边帮唐婉褪去披风，一边道：“回格格的话，贝勒爷说福晋素来畏寒，早早命人笼上炭了。”唐婉瞪了她一眼道：“少胡说，快去把前儿新得的好茶给姨姨倒一碗来。”夏实答应着，带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只留下明珠心腹之人与唐婉的冬雪在这屋子里。
一会儿功夫又让小丫头打了帘子，自己亲自送茶进来。唐婉见她眼色，知道那等闲杂人等都已清除干净了，忙对明珠道：“如今没有外人，可不许再瞒我。”明珠见状反而端了茶盏道：“先待我喝口热茶再说。”唐婉皱眉道：“什么好东西你没尝过？”明珠知道她年轻心热，也不多吊着道：“刚过完年，她就给额驸生了个儿子。”唐婉见她面有愁容，显然也是和额驸感情笃定的，只得拉着她慢慢劝道：“我知道你的心——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你若是愿意，就把他抱到跟前养活，要是不愿意，就远远打发了他们母子两个。”明珠黯然道：“这些话我如何不知？我只告诉你，我刚成亲没多久也有过一个孩子，可惜没多久就掉了。当时那大夫便说，要是不好好调养，恐以后难再有孕。”唐婉道：“那便好生保重，人参鹿茸咱们又不是吃不起。”明珠道：“你这样伶俐的一个人，怎么糊涂起来？这大夫从来说话留三分，既这么说了，我看我八成是好不了了。”唐婉见她说的这样灰心，只得强持道：“这就是胡说了。你不过是如今身子尚未大好，不免人也灰心起来。”明珠自出生以来一帆风顺，这次自己失了孩子，反而让妾侍占了先机产下长子，不免气结于心。唐婉见她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定然不能回转过来，又道：“太医院刘声芳刘院使素来好脉细，当年经希舅舅伤寒久治不愈，也是他一调理就好了。且他和咱们府上又有亲，你让舅舅下个帖子请他走一趟，岂不好？”明珠听了忙道：“果然很好，我这就往府里去了。”说完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去了。
夏实一边收着杯碟，一边道：“格格还是这副脾气，说刮风便要下雨。”唐婉看着明珠如今的处境，也勾起了满腹的忧虑，此刻也不答话，只呆坐着直到胤禩回来还不知。胤禩见她这样，笑道：“呆子，怎么不理人？”唐婉回过神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胤禩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道：“这人可是傻了，我散了朝便回来了。听说明珠格格来了？”唐婉接过夏实端的茶碗道：“不过是来闲话几句，我倒是要问你，你可有得用的大夫给姨姨荐去一两个。”胤禩想了想，道：“这倒是要去问九弟，我不过是识得那几个太医。”唐婉听了心里已有主意，便不提此事。胤禩不过进来略看一看她，又往前院忙去了。
待过了几日，唐婉和海露谈起要请几个知根知底的大夫调理身子，海露回去说与胤禟。胤禟见是唐婉的事，自然亲自会过几个大夫，给她荐了来。唐婉让赵嬷嬷亲自去挑选一番，又精选出一位带着往明珠府上去了。明珠又派人千恩万谢一番不提。
唐婉本以为明珠身子素来强健，就算是小月后略失保养，经过这么些高明大夫的调养，也要渐渐好转起来。谁知到了十一月间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明珠忽然殁了。唐婉听了只是不信，忙要车套马，要往明珠府上去。胤禩在宫里得了消息，忙让张桂林出来传话。张桂林见唐婉已然行至院中，忙跪下道：“贝勒爷让奴才来传话，说是福晋虽然伤心，但也要顾及王府诸人。还请福晋先往安王府走一趟，和老王妃并着几位舅舅商议了。”唐婉耐着性子听完了，方道：“还是贝勒爷思虑周全，是我糊涂了。这就回王府去。”又对张桂林道：“你回去告诉贝勒爷，说让他别挂心我。天冷路滑，也不要急着催马。”张桂林答应着，唐婉便带着人往安王府去了。
彼时王府早就得了消息，有念她素日爽朗明快的，有念她年纪轻轻便去了的，上下无不悲恸。唐婉赶到的时候，几个小丫头还在廊下偷偷抹眼泪，夏实提声道：“八福晋来了。”几个才胡乱抹了把脸，站起来给她打帘子，又往里报道：“八福晋来了。”屋里面果然站了满满一地的人，又有马尔浑等人在上面宽慰赫舍里氏。赫舍里氏正坐在上首，唐婉忙跪下道：“瑶儿见过郭罗玛玛，见过诸位舅舅舅母。”赫舍里氏忙让富察氏扶起她道：“好孩子，你也来了。”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富察氏拉着唐婉上前宽慰几句，赫舍里氏道：“明珠那孩子，素日和你走的最近，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唐婉不敢欺瞒，只道：“从前姨姨只说是小月后失于调养，恐怕自己不能生育，我便让九阿哥荐了几个大夫来。赵嬷嬷也是相看过的，都是妥当的人才敢给送到姨姨府上。如今人也带来了，只在外面候着呢。”赫舍里氏听了忙道：“快请进来。”自然有人去请那个大夫，众女眷皆回避到屏风后，唐婉道：“我方才着急问他，也没避讳，如今更不用了。”也就在赫舍里氏下首坐了。
只见进来的是个长胡子老大夫，先颤悠悠的给赫舍里氏等人行了礼，赫舍里氏道：“敢问我那小女儿到底如何？”老大夫道：“令千金的确是产后失调，兼年轻不知保养，因此落下病根来。”说完又略顾忌的四周看看，赫舍里氏道：“不用忌讳着，这屋里的都是我们王府的人。”那老大夫才道：“还有一事，就是上月令千金或是服了求孕的方子也未可知。只是这小月后的虚亏尚未调理好，又用了很重的分量，不到一月便……”
众人此时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无不哀叹，赫舍里氏哭道：“这个糊涂孩子！待到身子好了，多少孩子要不得？”早有人领着那大夫下去了，唐婉听了也是跟着哭了一场。后富察氏带着她去后面梳洗一番，唐婉独红着眼镜掉泪珠，富察氏虽然难过也劝解她一番。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可怜东风、不知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