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掷温柔》泠然御风

32、病魂常锁、人成各自

　　刚到阿哥所门口，就见胤禩领着内侍也要往里走，两人乍一碰面都吓了一跳。胤禩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唐婉匆匆给他行了一礼，道：“听说十一阿哥不太好，我替娘娘来瞧瞧。”胤禩闻言也不多问她，一边把她往里让，一边道：“如此我也去看看，你到底是女儿家，万一有不便我在也是好的。”唐婉感念他心细体贴，点头应了，带着一班宫女内侍往里走去。
　　此时太医已经在给胤禌诊治，唐婉探身一望，见胤禌脸上微红，情况还算好，才放下心来。待太医请了脉，起身开方之际，胤禩上前询问道：“十一弟如何了？”太医道：“回八阿哥的话，十一阿哥虽是有些反复，却是余热未除的缘故。臣已经开了药，只要服下这余热自然得散。”众人听了才松了一口气下来，胤禩对唐婉道：“即使如此，你便回去和娘娘复命吧。我在这里看着，等十一弟退烧了，让人去告诉你们。”唐婉应了，又回头吩咐道：“去把五阿哥九阿哥请来。”夏实接了令，带着两个小宫女退了出去。
　　少顷，胤琪胤禟一同匆匆赶来，唐婉先给他二人行了礼，道：“听说十一阿哥反复起来，才请了两位阿哥来。”胤禟懊恼道：“我这心也忒粗了，住在一处竟没好好照料弟弟。”胤琪嘴上虽不说，神情也颇为懊悔。唐婉道：“如今两位阿哥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回禀娘娘。想来十一阿哥是无妨了。”胤禟道：“瑶姐姐我送你回宫。”唐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把胤禟定在当下，才道：“你走了谁照看十一阿哥？”胤禟回身给胤禩作揖道：“劳烦八哥受累，再替我看顾一会儿。我把瑶姐姐送回宫就来。”胤禩颔首答允了，唐婉忍笑道：“你自己的亲弟弟，却要相烦八阿哥像什么话。”胤禟道：“我的弟弟自然和八哥的弟弟是一样的。”唐婉听了也不再多言，和胤禟一起往回走。

　　半路上，唐婉轻飘飘看了秀儿一眼，秀儿自觉带着宫人略落后两步。唐婉方回头对胤禟低声道：“十一阿哥的那个默默，你看着如何？”胤禟想了想，道：“倒是没有外心，只是也忒怕事了些。”唐婉沉吟道：“没有二心自然不错，只是眼下十一阿哥病着，这身边第一得力的嬷嬷却不能担事。”胤禟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道：“即使如此，等我回去就打发了她。”唐婉道：“都说你生意做的好，怎么这般糊涂？”胤禟嘿嘿一笑，道：“我哪里做得了什么生意，不过是舅舅们帮衬着。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打发一个老嬷嬷虽然容易，却也有不便之处。”唐婉道：“正是这个道理呢，我看你这番回去，不必罚她，还要赏她护主有功。”胤禟答应了，又道：“你这两年历练的愈发妥当了。”
　　他们二人这两年彼此年纪见长，为了避嫌自然不似从前日日相见。胤禟因跟着舅家做了些生意，性子比起小时候自然收敛很多。只是骨子里还带着王族的贵气，何况他自幼相貌出众，长得极像宜妃，自然是被捧在手心里娇惯的孩子。眼下见唐婉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心下暗自佩服起来。
　　宜妃没有亲生女儿，就算庶妹生了个四公主，也是要养在格格所的。因此在胤禟心里，唐婉倒是如他亲姐姐一般。

　　待他把唐婉送回了翊坤宫，宜妃还没睡醒，也就没叫醒她。唐婉又让秀儿去吩咐小厨房熬些很软烂的粥来，灶上不许断火，怕宜妃夜里起来要饿。眉儿上前道：“格格忙了这一阵子，自己还没用膳呢。”唐婉听了她的话，才发现自己倒也真饿了，便道：“我回去自己吃些，在这里只怕吵着娘娘。”正说着，只听秀儿在内室扬声道：“娘娘醒了。”自然有宫女们捧着梳洗用具进去伺候。唐婉见这是走不了了，便让眉儿去吩咐小厨房传膳。少顷宜妃自内室出来，见到唐婉拉她坐下，略用了一盏红枣银耳汤暖了暖胃。趁着晚膳还没摆上来，宜妃道：“方才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办的很妥当。只是那嬷嬷你准备如何？”唐婉道：“眼下十一阿哥病着，倒不好添换新嬷嬷。我看她也算得上忠心，只是胆子小了些，不如将就用着。待十一阿哥病愈了，再慢慢来。”宜妃本来就是有意历练她，听了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下很是安慰，道：“原先我只想着你贪玩，如今看来却是极妥当的人。”唐婉无人之际和宜妃最亲近，此时闻言只滚到她怀里。宜妃一把搂过她，心想着到底还是爱娇的小女孩，虽在外人面前扮作成熟稳重的样子，在自己面前还是一派的天真娇憨。

　　过了半月余，十一阿哥胤禌的身子算是好了。只是这一场大病下来，人也消瘦的不成样子。后来纵是吃了多少补品进去也是没用。

　　宜妃的翊坤宫里热闹，惠妃的储秀宫也没消停。惠妃自皇长子胤褆之后只抚养了八阿哥胤禩，她素来贤良心软，对胤禩十分好。因此见胤禩一日日长大，不免对他的婚事上心。只是自己娘家并没有适龄的少女，偶然一次见王静蓉与其母进宫请安，见她姿容秀丽颇有才气，心下动了念想，便留在宫里住过一阵子。
　　王静蓉果然对胤禩有意，只是不免太过着迹了些，倒让人人侧目起来。惠妃却是看中她家世清贵，对别的皇子公主均不假辞色，唯有对胤禩一片柔情。想着胤禩自幼便要受这母子分离之苦，长大后竟也不见良贵人与之多有亲近，眼下有个知冷知热又真心爱慕他的女子为妻，自然是极好的。因此起了撮合二人的心思。
　　先前虽被留言所制，不得不送王静蓉出宫，这番又偶尔招她入宫。一来想再仔细摸摸她的脾气秉性，二来也是给二人创造机会。谁知胤禩心里已经有了唐婉。唐婉虽来过储秀宫几次，但是他二人一个虽然温和谦让一个天真无邪，却都是谨慎小心之人。若非是像四公主或宜妃之类天天处在一起的，旁人再也看不出二人之间的默契来。因此惠妃只道是翊坤宫的小格格偶尔替她家娘娘来请安，并不放在心上。
　　这日找来良贵人说话，三言两语便拐到胤禩的婚事上去。惠妃端坐上首道：“按理说你才是八阿哥的亲额娘，这事也该由你相看。”良贵人起身道：“妾身不敢。上有皇上，下有娘娘，定是不会错的。”惠妃摆摆手让她坐下，道：“你也忒谨慎了些，这些年你与本宫同住这储秀宫，也该知道本宫不是那等刁钻的人。”良贵人答应着，道：“娘娘是知道我的，素来没什么主意。若娘娘有看得上眼的，不如说给妾身长长见识。”惠妃闻言暗自叹息一阵。这良贵人样貌奇美，原本该是有一番荣宠的。虽不能与翊坤宫的宜妃比肩，但是一宫主位是稳稳收在囊中的。可惜她的性子颇有些古怪，竟白白浪费了这样一副好皮囊。惠妃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良贵人，倒是把良贵人看的局促起来。身边的老嬷嬷忍不住上前填茶提示，惠妃才收回目光笑道：“本宫哪里有什么好见识，八阿哥的婚事自有皇上定夺。只不过咱们女人家爱乱操心罢了。前几日王大人的小孙女也在这宫里住了一阵，本宫看着倒是和八阿哥说得来的样子。”
　　良贵人闻言垂首作思索状，她也是见过这位王姑娘的。前几年闹得到底不像话，虽然没人留心储秀宫一个小女子的动向，但是到底当初唐婉一句话点在哪里，良贵人从此上了心。几番冷眼看下来，虽然是个有才情的孩子，但是却是一派不知人情世故的样子。王家满门清贵固然是好，只是出来的人未免沾染了文人的孤傲之气。良贵人虽然从小也是娇养过的，只是自她家里遭难之后，便转了心性，觉得这样的女子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也是因此对唐婉并不看好的缘故。
　　只是眼下惠妃开口，她却不能明着反驳，只道：“娘娘说的是。只是妾身还有一点私心，眼看八阿哥今年都十四了，别的皇子就算没娶嫡福晋，也多半有了庶福晋。”惠妃顺着她的话一想，果然是这样，不由得道：“到底是作额娘的，事事思虑周全。也是我粗心了，只是如今也不是选秀的年份，若要大张旗鼓起来也不好。我想着不如寻两个稳妥的女孩开了脸，先放在身边伺候着。也不必给什么名分。”良贵人闻言只得说好。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才散了。
　　良贵人本意是想着王静蓉多半是心高气傲的，若是胤禩有了侧福晋在，如何肯嫁？可看眼前的情形，惠妃八成是铁了心要撮合二人的。念及如此，良贵人不由得一声长叹。
　　胤禩与唐婉之情她自然看在眼里，原以为唐婉身份太过尊贵，又被娇宠的不像才并不赞同二人。可是就算没了唐婉，还有个王静蓉。王静蓉家世虽不比唐婉，但是性子却是一般的骄矜。只怕比起唐婉日日得宜妃教导，还要自负些。

作者有话说

　　题目出自唐婉（陆游的妻子。笑）的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宜妃是有三个儿子的分别是：老五允祺、老九允禟、老十一胤禌。算是交代下为什么胤禌出现的少吧，因为他12岁的时候就死了。说了下胤禌的故事，其实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闺女长大了。
前几章可能还会出现她比较欢乐的少年时光，但是现在开始她也要学着处理一些算是内宅的事情了罢。
后半段也是给大家提个醒，很多小说误导我们，说八八只娶了一个。其实不是的，有名在册的是有五个，但是他和福晋郭络罗氏的感情的确非常的好。郭络罗氏也不是那种成天窝在后宅搞内斗的小女人。
根据九阿哥府里的管家供词，好像八八府里的一切事物都是郭络罗氏打点的。
有时候八八和别人在书房商议事情，郭络罗氏也不会特意回避，八八也不会让她回避。总之是很和谐的夫妻。虽然八八的嫡子是妾室所生，但是可能是为了应付康师傅……这一点我自动脑补了。
所以有了惠妃和良贵人的这段故事。作为传统的后宫女子，她们这么想是无可厚非的。也是出于对八八的关爱之情。
之前我一直想说的是，关于唐婉的名字，我自定义为郭络罗凌瑶。但是在文章中还是一直保持对她唐婉的称呼，是因为提醒自己也是提醒大家。她一直并不是真正的古代人，骨子里隔着千年的文明。所以在写她和别人的互动时，出现的思维差异也是需要理解的。
我想等她真正爱上八八的时候，或许会认同自己郭络罗凌瑶的名字。不过就现在来说，她还是比较有个性思维的唐婉。
至于八八，我看了很多关于他的史料（不是小说）觉得实在是一朵奇葩。弄得自己都有点相信八福晋果断是穿越女，不然怎么来解释他们夫妻之间的一系列故事……
总是感觉八八是个很有爱的男生，很贴近我们的思维。但是如何把一个封建帝王家的皇子，改造成这样的男生呢，是唐婉和我们都要思考的问题。也是我要在他们新婚之后解决的一个大问题。
告诉八爷党童鞋一个好消息，经过两个星期的“填鸭式爱情小说阅读”活动，我已经把唐婉如何确定心意爱上八八的部分编出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内流满面的好消息……请大家怀着期待的心情等着那一章的到来。虽然我没想好是放在婚前还是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