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台上花枝瘦（剑三同人）》祝灵

5、续

　　就在这个时候，在裴元与秦若宣僵持，而秦若宣不肯让步的时候。
　　裴元身后这个病人，这个灰白如死尸一样僵卧在床上的病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
　　两名万花的注意，瞬间贯注回到病床之上。

　　甘甜味道的线香，在四方之室内静静地袅绕。
　　僵直紧绷的躯体，微微地动了一动。裴元不理秦若宣，翻掌覆于病人腕上。
　　秦若宣却观望洛风翕动的唇形。他读出两个字。
　　“你师父早已全身而退，不好的只是你自己。”秦若宣绕到病人跟前。

　　他不知那一句话洛风听没听清，又俯下`身来，想对这个至死都只记得他师父名号的傻瓜重申几遍。
　　裴元一把推开他：“你是想叫他死吗？”
　　“不是。”秦若宣眺开目线。“我是想叫他醒。”
　　他又想起自己曾经在长安城看到的那个剑客。他若是一辈子不为别人活，不会把自己害成这样。
　　“啪”地一声，裴元合上针匣。“胡闹。你知道我把他治到能喘气，费了多少劲？”
　　秦若宣欠了欠身，抓住洛风掩在被子里的那只手。“那剩下的就交由我来吧。”

　　他的混元内劲已灌注于掌心，刺入病人心脉。
　　秦若宣摒空杂思，只有源源不断绝的罡气从丹田之中发出，走入洛风体内。
　　他轻松道：“师兄，你说我离经叛道，救不了人，我不服气。等救了这个人，你总不能说我没做过一件好事。”

　　裴元侧目看了看他，拿起药盒，递过去，少忖后，说：“你可知道不能弄伤……”
　　秦若宣没回头，扯了扯嘴角：“师兄，这还用你教我。对了，若是师兄无所谓，也不用回避，我不介怀。”
　　裴元转头带门。

　　每个习武的人，都想要登峰造极，秦若宣也不例外。而他所想象的登峰，是有一天能挣脱一切束缚，亦能在这世上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现在他闭上双眼，就能感觉二十年修为源源不绝，随他心思，倾注于洛风之身上。
　　这也不算是亏。

　　“道长已然是有救了。”
　　白术例行查看病患情况时，如此说道。
　　同一种医术，操在不同人手里，有不同的作为和领悟。
　　秦若宣并不觉得自己白修了十几年的医术，而他熬费心血在洛风一人身上，自觉比起师兄裴元不得已行事的续命，自己才是真正的进境。
　　白术及其他师弟自然不解其中之辛。

　　病人也有了些复苏的气色。柔软的关节，露出生气的皮肤。这一天，万花谷另有一名来客。
　　来者居然也为要医这名病人。

　　“我大五仙教的医术怎就不入正道了？老实说，若不是奉教主之命，老子才舍不得这条五十年的白玉冰晶蛊。见你们这万花谷的医术也不过如此，这人要让我们五仙教来延治，半个多月早就能下床打水了。”
　　来者是一名苗疆男子，打扮与中原格格不入。
　　“你五仙教什么时候能治人？治出来的毒尸倒是个个能跑能跳。纯阳与万花谷毗邻相隔，断不可让他们弟子落入你们手中实验。”

　　“——得罪了。”裴元止住弟子，走到苗疆男子面前。“我们万花虽名唤离经，实则基本以尊经习起，是以门下弟子听了贵教的传言，产生误会。贵教的蛊术裴某早想领教，既有教主玉令，请这边来看。”

　　巫淇掏出怀中冰蚕壶，轻轻揭开壶盖，脚下三尺以内的草梗便簌然结冰。
　　裴元眺了一眼，五毒的蛊并不是虚谈。他在谷中百事缠身，对于蛊术只能浅尝辄止，并无深入研究。但由于五毒教主与本谷另有渊源，所以要卖此人一个面子。
　　至于治与不治……

　　“他们说哪来了个巫医大神？”秦若宣气哼哼地跑过来。“洛风的病我眼看就要弄好，你们谁也别想给搞个功亏一篑。”
　　巫淇回过头来，烟斗一丢。“咦，怎么是你？”
　　秦若宣也定睛一看。“怎会是你？”他也是有些头晕，想了想才想起来：“你那条养了二十几年的虫子带来没有？”
　　巫淇哼了一声。“二十年还不够效用，教主请了一头五十年的。我大五仙教上下统共不过这两三头蛊王，就送你们一头，真不明白万花谷医术到底有个什么好！”

　　见此，裴元问了秦若宣几句，最后定夺，还是让巫淇请出白玉冰晶蛊。秦若宣本不愿，自言自己对医好洛风有似乎十成把握。

　　裴元不知是有一分颜色，还是不想给他半分颜色似的，淡淡盯着秦若宣，说：“所谓救人一命，又不是以命换命。你的离经之术，仍不得其里。”
　　“明明……”
　　“这边用不到你张罗，回去打坐。”
　　“师兄，实则我……”只想躺着，不过更想看看洛风。

　　秦若宣硬是贴在巫淇身旁，端端要看那白玉冰晶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