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丧尸]死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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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1
空气中带着一种肉腐烂掉的味道。刺激着鼻腔里的嗅觉细胞，怎么也习惯不了。
废墟旁，采取了一动不动的坐着的姿势，背靠着残垣的男人衣衫褴褛，下巴上满是青灰色是胡茬，布满血丝的双眼无神的如同死尸。唯一能判断出来他还活着的信息，便是垂在他身侧，不知紧紧攥着什么的左手，右手边放着长长的条状物，沾满了黄色混杂着红色液体的干了以后的痕迹。
他的身上同样是令人不适的气味，不单单是很多天没洗澡的汗臭味，还有一种奇怪的血腥味，如同风中传来的味道。
一阵带着恶臭气味的风吹过，男人却仍旧毫无知觉的样子。仔细看才能发现，他原本干裂发白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仿佛在呼唤着谁的名字。
No.02
黑色的烟幕后的天空，颜色瓦蓝，那通透的感觉让男人觉得无比讽刺。
——自己的挣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笑话。
不过，挣扎——真的有过这种东西吗？
尝试着牵动嘴角，面部的肌肉却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僵硬。干裂的嘴唇因为肌肉的牵动，而再次流出鲜血。
安静而正骚动着的环境，大约正在诉说什么不好的事情。
男人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靠着半壁残垣微伏着身子，右手紧握住长棍样的东西，闪烁着警惕的目光的双眼深处仍旧空洞无神。
越来越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了一种熟悉的信号。
最初，所带来的不安到现在深切的厌恶与无法隐藏的恐惧。
No.03
男人对医院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大多数人对医院的感觉都不好。
消毒水的味道，和藏在那个味道底下的别的什么不好的东西。
尽管那是家名声不错的大医院，顺便还有一个有着许可证附带高级装备的实验室。
看着恋人一天天消瘦下去的身形和强颜欢笑的样子，男人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对医院的不信任感即使自知是无理取闹也在日益加深。
“别担心。”比那人脸色还要苍白的安慰让男人想哭，面对着那人脸上平静的笑容只能挤出一个“嗯”的鼻音。
那个让自己追逐了三年，想念了四年，始终无法自拔的笑容，现在看来是如此的令人悲伤。
――别担心？担心什么呢？
风里夹杂着令人厌恶的味道。
啊，天好蓝啊。
亮的刺眼。
No.04
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活尸走近了，被那群年轻人称作“丧尸”的东西。
说起来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这种情况下，希望到底是不是好东西呢……？”轻声的喃呢着，男人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迷茫。
总共六只的数量不算太多。最近的两只，在目测不到二十米的左前方。剩下的四只，跟在后面位置比较分散。
然后，他周身的气息便改变了。就像按像了某个开关，关掉了恐惧、慌张、焦虑――关掉了情绪。似乎是在尝试着消除自己的气息，却无比的锐利。
活尸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当然这只是就目前而言。
松了松右手，男人再次捏紧了手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长杆，在心中默数着。
长杆划开了空气，带起猎猎风声。似乎原本是打算从侧面刺穿并行丧尸的头部，但明显这种类型的串烧制作很有难度。第二个只刺破了太阳穴。
No.05
对于男人所采取的行动，如果有旁观者大概会觉得相当困惑。
毕竟，乍看之下这种攻击方式，不仅仅在实际操作上难度，能达成理想结果的概率也显得很低。
不过，先前的行动无论是有经过深思熟虑，还只是依靠本能。这些对于现在的男子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中年人样貌的丧尸的头骨卡住了近两米长的棍子。没有被解决的丧尸原本就被啃下了一块肉的脸，在刺破的太阳穴后流出来的暗红色液体的映衬下更显狰狞。
男人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然而在丧尸扑过来的那一刻略显慌乱的动作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左手紧紧攥在手心的东西紧贴着棍子，不能撒手。
情急之下，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生生折断了似乎是原本就已经有了裂缝的金属长棍。――这裂缝，大概就是他采取那奇怪的攻击方式的原因了。
No.06
折断了的棍子，增强了一定灵活性的同时也意味着与敌人――这种说法不知道是否适用于丧尸――距离的拉近。
要害攻击无效，人体正常反应也全无。因此真人对战时近身战的优势，在与丧尸搏斗的时候被无限弱化。
面对只有“吃”这一单纯欲望的人形怪物，“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这句话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丧尸的腕力很大，男人的始终不曾放松的左手与抓住了棍子另一端的人形怪物的单手拔河没有任何胜算。即使，那怪物似乎只是很顺便的，想把那碍事的棍子给扔掉而已。
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靠近掌跟的位置掐出了血痕。男人低吼一声，右手握住靠近丧尸握住的位置猛地发力！
棍子从丧尸手中滑脱，绕过泛着黑色的咬痕的手腕刺向丧尸的头部。
No.07
混杂着血肉的液体飞溅开来，男人却仿佛毫不在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右手有些颤抖地按在左手之上，显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由于刚才的动静，周围还有剩下的四匹丧尸已经一致的讲目标转向男人所在的方向。
抹去脸颊上被溅上的液体，粘稠的触感仍旧残留着。男子缓缓地向离自己最近的人形怪物移动着，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丧尸题材的东西在很多电影或者小说中都是比较常见的，分类方面好像还有人专门研究过。就目前看来，我们遇到的类型似乎主要是在听觉和嗅觉方面有特别加强，而视觉的退化极其严重。”
自称是同校学弟的少年，在自己拒绝与他们一队人同行后如此说道。
――知己知彼，对吧？
在将生前似乎是花季少女年纪的丧尸的脑袋打爆之前，并没有引起余下三匹的注意。
――那么，至少，不能是现在。
No.08
剩下的三个，原本也是打算靠着同样的方式解决的。
第一个是身高刚及腰的孩子，对男人来说多少算是一个缓冲。第二个是却是身材很精壮的中年男子，从身上的防卫性伤痕来看，似乎也是与丧尸有过一番激烈的搏斗。
最终从下颌骨刺穿它的头部的时候，最后的那一个却已经在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了。
男人握紧了棍子的下端，连着把整个人形甩到了后来者的身上。趁着它行动受阻的间隙，从衣服的夹层中摸出一把水果刀。猛地整个人扑倒了刚推开障碍物，而向自己伸出手了的丧尸。
从脖子的左侧开始猛刺，一直扎到后脑勺脑干的位置。
等到身下的人形物体不再动弹，还下意识的扎了几下，才停下动作。
No.09
有些恍惚地收回刀子，刀刃擦着水泥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微微有些变形的刀子想来大概钝了不少，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男子原本松了一半的手却是再次将刀子放回了身上。
“还有一种说法，一般丧尸是成群结队活动的。”小学弟还有这么补充道，“嘛……到底怎样谁也不知道的。毕竟在这种人口高度汇聚的一线城市，想落单也不太容易的吧。郊区的话，情况可能会不一样也说不定。”
摸着腰间的刀子，男人摇晃着身子站起身来，完全没有注意到穿过丧尸头骨有着微妙的硬度的金属棍。
只是握紧了左手手心的东西。向着某个确定的方向行进。
——还有一点点。
No.10
那个人总是笑着的。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印象。
曾经得到“不会看人脸色的二货”这种半玩笑式的评价的自己，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不知是好是坏。
虽然，自己喜欢男人这种事，倒是老早就已经知道了的。
三千多人的大学，入学第一天就遇到了。大二的学长，还不是同一个系的，能遇到的概率应该很小才对，但却是这个学校第一个认识、第一个熟悉的人。
那时候，为了那个原本以为永远不会遗忘的笑容的搭讪，现在想起来真是傻得一塌糊涂。但——却被接受了，然后成为了朋友，然后成为了恋人……
No.11
身体的高热早就已经处于非正常状态了，脑袋沉沉的感觉发晕。男人摇晃着的身体拖动着明显不稳的步子。
“还……没有到吗？”没有人能够听得见的低语，看向前方的视线显得没有焦距。
周围破败的痕迹正变得越来越少。绿色的、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小径”。
曾经多少次多少次两人一起走过的路，曾经多少次多少次希望能够再长一点的路。
——啊啊，为什么还没有到呢？
身体其实早就出于使不上力的状态了。男人像是渴望着什么的样子，向前伸出手。然后，倒下。
身体好热，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No.12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安。
因为，这始终不肯下雨的阴天吗？所以才会觉得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那个人，在医院里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吗？那个人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吗？那个人……
——为什么，连脑海里的那个人的微笑，都会让自己的心里会那么焦躁不安呢？
办公桌上白底黑字的文件映入双眼，然而却不知为何如此难以理解。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要努力去思考它所代表的意义。
“想要到那个人的身边去”不知不觉，整个人都被这样的想法占据了。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No.13
医院的感觉很奇怪，安静地很奇怪。还有气味，隐隐混着血腥味和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
打开那个人的单人病房的瞬间，映入双眼的景色，大概就是所谓世界崩坏的感觉。
不知道是那个部分的内脏被甩在石质的地板上，靠近床的墙上似乎还糊着类似于肉末的东西，天花板上溅上的血液似乎已经干了，曾经浓烈的血腥味却还没有散去。
是因为医院地处偏僻吗？明显是会引起大骚动的事件却毫无动静。哪里出了差错吗？
那个时候脑子里是装满了疑问吗？还是一片空白呢？
好热，好热啊……
No.14
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尸体，怎么认出来是那个人的呢？
左手边似乎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男人不知何时松开的左手，碰到了原本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
什么凉凉的东西……对了，——是戒指。
戴着戒指的一截断指，沾染着血迹，有些腐败的迹象却从切口处开始就保存得很完整。
凉意带来的意外的一丝清醒的神智，男人从衣服里摸出已经有些变形了的水果刀。然后狠狠地砍向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上面，戴着一只成对的戒指。
——又看见那个人的笑容了。好像到那个人身边去。
意识开始模糊了。
啊，鲜血四溅的、正在变得支离破碎的尸体。
——好饿，好想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丧尸]死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