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五 珍藏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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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是能勾起潜藏在人心底的恐惧，因此，对感觉敏锐的孩子而言，夜晚就是噩梦的开端。
浅浅的烛光摇曳不定，一高一矮的影子打在墙上随烛光摇来摇去。小不点跪在软软的床上，两只小手死死揪着金发青年的衣角，不论父亲怎样安慰，就是不肯松开。等到金发青年转身面向自己时，小不点松开衣角，膝盖迅速向前移了几步，双手攀住父亲的手臂，抱死。
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眸，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他死死咬紧下唇，浮在眼眶的水汽似乎下一秒就会凝聚落下。可怜兮兮地瞅着父亲，小不点忽然伸手抱住他。
“爹地，我害怕！”
弯腰一遍一遍抚着儿子蓬蓬的金发，Giotto满含怜惜地把他抱进怀里，小不点一接触到熟悉的体温立即把小脑袋放在父亲肩膀上，同时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小小的身子一阵阵轻颤，Giotto改轻轻拍打儿子的后背，心底又一阵抽疼。
给不起……还是给不起，拼尽余力夺得的权力，换不来儿子渴求的一个家！
乱世浮沉，他竟然让一个不足四岁的孩子跟着他在这黑暗中，跌跌倒倒蹒跚前行。还是应该在父母怀中顽皮撒娇的年纪，却对他露出这样怯生生的表情。
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般一无所有的境地？
一把掀开被子，Giotto抱起Arlen放在床的内侧，紧跟着脱掉外衣外裤躺在儿子身边。小不点好似没反应过来父亲会如此简单妥协，先是一愣，而后缓缓眯起眼睛。双手扯着丝被滚到父亲怀里，满心欢喜地蹭着枕在脑袋下的手臂。
孩童毫无心机的举动让Giotto唇角染上一抹笑意，蓝眸的沉寂渐渐被欣喜安慰替代，俯身把下颚轻轻抵在儿子肩头，轻言问道：“Arlen，母亲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人？”
分开越久，曾经发生的每一件琐事越加清晰，他能回忆起翠丝特脸上丰富生动的表情，能回忆起她微笑时盛满光芒的紫眸……然而，越是清晰也也是迷惑，能回忆起的明明如此之多，他却感觉自己似乎在慢慢遗忘，有时对感情会迟钝到麻木……
这代表翠丝特在他心里已经不那么重要？还是，其他的什么？
Giotto不敢往下想去，每一次触动那部分记忆就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他，似要让他坠入更深、更黑、更冷的深渊……心痛的感觉无语言表，失去力量，对在刀尖上行走的他们而言，是致命伤！
怎么办……怎么可以让这个无辜的孩子跟着他受罪？
心乱如麻，来不及向下思考就感到手臂猛地一沉，小不点眯眼抱着丝被的一角打着滚儿，甜甜的笑声一下子飘满屋顶。
“妈妈很温柔很漂亮，她每天晚上都会把Arlen抱在怀里，然后亲亲Arlen的额头，给我讲爹地的事情……”眨着大大的蓝眼睛，Arlen翻身趴在Giotto肚子上，“妈妈还说她最珍贵的宝贝是Arlen，最爱的人是爹地！”
空洞的心被幸福填得满满的，Giotto放柔表情，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爹地最珍贵的宝贝也是Arlen，最爱的人是你的母亲！”
拇指轻轻摩擦无名指上做工精细的银质指环，Giotto解下脖子上的链子，一条价值不菲的银质链子引着一枚戒指跳入眼帘。
尤为考究的精湛纹理细细刻在指环上，无其他宝石装饰，简洁又不失高雅。
这是与Giotto手上相配的另一枚戒指，一直被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握着坚硬的金属，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神经。
这独一无二的指环，他原打算在翠丝特十八岁生日时赠给她。然后告诉她，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他会让她幸福，就像她曾期待的一样！
只可惜命运弄人，那一别，竟然成为了永别！
偏头望着自顾找乐的儿子，Giotto俯身将银链子连同那枚戒指一起系在他脖子上。
“这是爹地为母亲准备的，现在，爹地把它转交给你……”躺在床上，Giotto一手抱住儿子，一手用力揉乱他的金发。“一定要替母亲好好保管，总有一天爹地要亲手交给她！”
Arlen扯着链条把指环放在眼前，轻轻摇了摇，明晃晃的银白色折射出点点光芒。
思考了好一会儿，Arlen伸出食指划着自己细嫩的脸蛋，笑道：“爹地羞羞，哈哈……爹地羞羞，Arlen一定帮爹地把礼物送给妈妈！”
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鬼灵精怪的样子竟让人有几分牙痒痒的意味。明白儿子以为自己不敢把戒指送给翠丝特后，Giotto的双眉轻轻抖了几下。
伸手骚着Arlen的腋窝，小不点怕痒地满床打滚儿，笑声一声交叠着一声在空中飘起。
“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嘲笑爹地的？还乖不乖，嗯？”
“抱歉啦，爹地，哈哈哈……Arlen认、认错，Arlen认错！哈哈哈……好痒，好痒！”
站在门外的G几番伸手想敲响这扇近在眼前的门，弯曲的指关节向前伸了又伸，最终泄气般垂了下来。阔别许久的笑声那么轻松，听在耳里，却是刺耳无比。
身后交错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垂头丧气的纳克尔和雨月。红眸淡淡瞅了一眼两人，G叹气着低下头，手伸进裤兜捏住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身体放松靠在墙上，深吸一口，徐徐袅袅的烟雾款款上升，淡淡的白迷离了三人的视线。
抬步打开自己的房门，G眼神示意两人进去。纳克尔和雨月对视一眼，磨蹭半天才走进去，各自找位子坐下。
猛吸几口烟，冲鼻刺人的气味沿着气管直往上冲，弯腰狼狈地咳嗽，酸酸的眼泪溢出眼眶。不满的冷哼一声，G蹭着衣袖掩去满面的狼狈，眼眶被衣料蹭得有些发红发疼，比之前还要惨淡几分。
纳克尔不耐烦的闭上眼睛，等了半天也没人说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握拳大吼：“有谁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是男人就痛快一点！！”
G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手臂随意搭在沙发背上。
“笨蛋，吵什么吵，Primo就在对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G双脚搭上桌子，毫无形象可言。“我刚才去过Primo的办公室，文件是批完了，但泽田纲吉给的资料一下也没有翻。”
首领还是以前的首领——认真、一丝不苟，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可是，即使表面上风平浪静，一些重要的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在迅速变化着，抓也抓不住。
Primo已经不是以前的Primo！
G的眉头锁的死死的，焦虑中掩不住担忧，雨月盯着好友的神情不自知拢起眉目，刚涌出的一丝惶恐被压回心底。
挂上平日的招牌笑脸，雨月劝道：“你多虑了吧，小家伙才来这里，又怕生，Giotto想多陪陪他吧。”
抬起眼皮瞪了雨月一眼，G弹弹烟灰，刚把烟凑到嘴边就被雨月一把抢走。黑瞳凝视着对方愤愤不满的眼神，飞上一抹无奈。
“G，你有算过自己最近抽了多少包了吗？”
G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踌躇半天终化为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感觉……好像，Primo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有什么在改变，我却抓不住它……”
空气在冻结，字如千斤巨鼎重重砸在他们心头，闷痛向肢骸蔓延，心苦苦挣扎而找寻不到出口。呼吸声此起彼伏，冷飕飕的空气传递着彼此的寂寞。
忽然，一声又轻又淡的叹息贴着耳畔飞过，三人狠狠打个寒颤，心底陡然升起无名的畏惧。淡蓝的光芒徐徐升起，一个身着红色武道服的小婴儿站在沙发背上，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名银发青年。
五年的时光将那双碧色的眸子打磨的尤为深邃，他一身严整的黑西装，衣料紧贴着心脏的地方绣着彭格列岚之守护者的标识。
看到如今的狱寺，不禁让人打从心底佩服此人惊人的成熟和稳练。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彭格列X世的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身边的这位是彩虹之岚——风，你的家庭教师！”
房间的光线偏暗，这并不妨碍狱寺打量里面的情况，一派污浊的空气，还有未灭完全的烟头，一般人一看就知到发生了什么。
碧眸轻轻瞥过G不甘不愿的面孔，狱寺冷笑：“果真如十代目所说的一样，和我所知道的你相差太远，作为初代的左右手，真是不像话！”
G的火气被对方斥责蔑视的语气一下子激了起来，怒火滚滚，脚下刚挪动了一步就被雨月强行制止。眉头紧锁，雨月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一系列动作丝毫不差落入狱寺的眼里，脸上的嘲讽意味更盛几分。
“无聊的傲慢心理，至今为止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自己动脑子好好想想，走到今天这步，你们该怪谁？”
言辞直指核心，三人无言以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沉默了片刻，狱寺补充道：“G，明早九时，请你准时去城堡作战室。我的行程安排得很满，没时间配合你的任性！还有，别在十代目跟前吸烟，他心脏不好。”
关掉通讯器，狱寺仰面坐在椅子上，两指轻轻贴上太阳穴有节奏的按着。一旁的风望着这个渐显成熟的青年，面容不经意划过赞叹之色。转念又想到狱寺设计出来准备应用到特训中的程序，细细的眉毛轻轻颦了下。
为了配合家庭教师的工作，风曾大致看了一下那个程序，先且不说配备了力量雄厚的匣兵器和斯帕纳最新研发出的斯托拉奥·莫斯卡，单单是那些错综复杂迂回繁琐的地势就让他头疼。
作为外人，他不便多说什么，只是一开始就如此严苛。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果然，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他们和曾经的你们完全不一样！”
冷冷别过头，狱寺却没有更多的动作表达自己的不满。
“正是因为他们和曾经的我们不同，我才没办法对他们手下留情。菲尔德家族有多强悍，与他们亲自对战的我非常清楚，这不仅关乎着他们的命运，也牵连到了整个未来……”
眼睛扫过文件上的一行字，狱寺用笔轻轻做出标识，指尖迅速摩擦着钢笔的一端，碧眸渐变深沉。反反复复思考许久，思绪被牵引到不久前与纲吉会面的情景，想到首领一脸玩味的高深莫测，嘴角不觉也勾出一抹弧度。
“别担心，十代目说对那群人不用客气，不断犯错还找理由搪塞的坏孩子要受到惩罚！”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章五 珍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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