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府下》瞌睡豆

15、姐妹人选

　　这几日秋雨连连，整座丞相府陷入一片迷离！

　　蕾阳推开窗户，望着院子里寂寥的枯枝，突然想到南文园那片开的泼泼洒洒的雏菊，它们是否禁得住风吹雨打呢？

　　“小紫！”蕾阳转过头没有见到人，冲门外喊了一声。

　　小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姐，什么事。”

　　“现在什么时辰了？”蕾阳关上窗子，坐到椅子上。

　　“不是刚刚用完晚饭，应该才申时半，小姐有事？”小紫问道。

　　“哦，那还早，你将我桌上那几本书拿过来，我们去南文园一趟。

　　小紫点点头，进了里屋，顺便还给蕾阳拿了一件厚棉披风。

　　小紫一手抱着书，一手撑着油纸伞，还要提灯笼，很有些吃力。

　　“算了，你再去取一把伞来，免得打湿了大表哥的书。”蕾阳见小紫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浅浅笑了笑。

　　“好！”小紫满口答应，将灯笼个和伞递给蕾阳，转身小跑回屋又拿了一把伞。

　　可能是第二次走，俩人觉得眨眼功夫就到了。
　　南文园，这座小小的独立园子，就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一般，虽与世隔绝，缺海纳百川、包罗万象。

　　蕾阳跟着小厮，又一次经过那片雏菊，雨中它们虽有些焉了，但那股顶着雨滴的韧劲反而更加突显了。蕾阳嘴角扬起，信心满满！

　　“少爷又在书斋？”蕾阳清楚的记得上次的路线，于是礼貌的问了问身边的小厮。
　　“是的，表小姐。”

　　这园子的小厮也跟其它姨娘们的丫头有着天壤之别，这个白净的十六岁少年礼貌恭顺，却不愿与你产生任何情感交流。蕾阳不禁感叹，难道这园子里的人全是不食人间烟火吗？

　　“表小姐，怀容斋已到，小的就退下了。”说完小厮就行礼退下，没给蕾阳反应的机会。

　　“小姐，这里的人都怪怪的。”小紫捏捏胳膊，朝身后瞟了一眼。
　　“别胡说！”蕾阳轻喝一声。

　　蕾阳走近一些，一眼望到窗里的李良容。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得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格外睿智。这样一个温润而美好的男子，竟让蕾阳有些心动。

　　旋即蕾阳摇摇脑袋，让自己冷静冷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习惯十岁的年龄，居然对一个孩子动了非分之想。

　　“小紫，敲门！”蕾阳冷静下来，发话道。
　　小紫上前轻叩了两下。

　　里面的书童拉开门，探出头来，又扭头问了良容一声，这才将门大开，请她们进去。

　　“表哥，我还书来了！”蕾阳笑道。
　　良容也站起身，微微点头，但笑不语。

　　蕾阳走过去，瞅了瞅桌上刚写好的词，不自觉念了出来：“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消息半浮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让表妹见笑了。”良容拱手道。
　　“表哥此词写得真美，韵也压得好！”蕾阳毫不吝啬赞美。
　　“表妹谬赞了。李良容又谦虚的埋下了头。

　　“这些书都看完了？”良容第一次认真打量着蕾阳，她圆圆的眼睛中好像蒙着一层水雾，但里面的轻愁还是隐约可见。身材的娇柔更加存托出这个夫母双亡女子的哀伤。

　　“看完了，表哥可否再借一些。”蕾阳回答道。
　　“表妹爱书是好事。”
　　蕾阳低头莞尔，良容更加欣赏这个表妹了。

　　第二日，天空放晴。府里也开始为四少爷的寿辰做准备，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连小黄也被吴管家借去帮忙，所以今日是小紫陪伴蕾阳上学。

　　因为看了几本有益的书，蕾阳的文学有了小小的进步，黄先生虽没说出来，但赞赏的眼神让最小的良姝都察觉出来。

　　良美依旧冷淡看了蕾阳一眼，似乎带了点点不屑，而良姿不只冲她笑笑，还悄悄竖起了大拇指，蕾阳微笑点头以示谢意。

　　至于良静，无精打采的盯着书本，估计思绪也在九霄云外。
　　快下课时，她竟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了。

　　蕾阳忽然想到以前，每次她上课打瞌睡，自己都会拱拱她，再用眼神示意她认真听讲，可结果总是失败了。

　　下午的绣花课良静没法打瞌睡，却不时传来惨叫声，蕾阳摇摇头问道：“这么久了，还是扎伤手？你是看不见呢，还是摸不到呢？”

　　良静赌气的横了她一眼，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可不是因为她没再被针刺到，而是她咬牙忍着疼！

　　过了没多久，良静终于放弃了，凑过去看蕾阳绣，“你在绣荷包？”

　　“嗯，最近总找你大哥借书，有些不好意思，想绣个荷包送给他。”蕾阳边绣边回答说。
　　“哦。”良静没有多想，也没有再问。

　　且说颜氏对于几个庶子庶女，谈不上喜恶，但确实看不惯唐氏那得意的嘴脸。

　　她念着自己一向大肚，对妾室也算宽厚，可这唐氏一点也不知足，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限不说，竟还敢陷害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口气怎么都要出到她身上。
　　颜氏想了很久，只能求助自己的姐姐了。

　　颜氏的父母皆已过世，现在颜氏一族当家的是她的大哥颜若风。当年西部邻国来犯，皇上派颜若风领军十万平定战乱，两年后得胜班师回朝，颜若风怕皇上担心他功高盖主，便主动请辞。皇上也没多做挽留，只是赐予他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的闲职称呼。尽管如此，颜若风在朝野上下，仍有一席之地。

　　而颜氏的姐姐颜若月则嫁给了礼亲王孙方的大儿子孙飞，后老王爷过世后孙飞继承王位，颜若月也理所当然做了王妃。

　　颜氏就准备写信告知王妃自己的近况，顺便帮自己解决这次问题。颜氏从来不怕这个姐姐晓得自己的难处，失了面子，因为两人十几年的革命感情是无须顾忌这些的。

　　颜氏这就又想到了女儿与蕾阳，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探探那丫头的想法呢？
　　于是唤来刘妈妈，去请表小姐过来坐坐。

　　蕾阳此时还在屋里绣花，得知舅母召唤，便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刘妈妈去了。

　　这次，颜氏连刘妈妈也支开了，只留下蕾阳一人。
　　蕾阳心中一紧，莫非有什么大事，怎搞的如此神秘？

　　颜氏也没兜圈子，直接说道：“阳儿啊，上次那件事，的确是唐姨娘干的。”
　　蕾阳当即就有些怒了，“唐姨娘未免也太狠心了些，害了徐姨娘不得止，还害了表姐跟舅舅置气。”

　　颜氏心里笑了笑，面上还是冷冷的说：“舅母也生气，可是这件事平息了，我也不想再生出什么波折。”颜氏倒想看看，以一个十岁孩子的视角，是要顾全大局还是咽了这口气。倘若她泰然处之，就这样鼓励不了了之的话，那就是个聪明却只知道明哲保身的人，这样的人，不能成为至交。

　　蕾阳心里就开始打鼓了，照理说颜氏若不想提这件事了，何苦把自己扯进来，多费这番口舌，还支开下人。再者要说心里话，给自己女儿说去不得了，拉着个没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唠叨个什么。
　　莫非是想试探自己什么？

　　蕾阳就叹了口气，想了又想才开口说：“舅母，这件事可不能让表姐知道，依她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就这样放过唐姨娘，阳儿心中都有些不平。”

　　颜氏大喜，却还是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不是，若装聋作哑，唐氏还以为我们正房是好欺负，那以后还得了！”说到这里，颜氏又压不住怒火了。

　　“那舅母可有什么想法？”蕾阳知道刚才答的还算靠谱，不然太太也不会在她面前直呼唐氏了。可接下来还是把话头抛还给她比较好，万一说错话踩到了地雷，那前面的功夫可都白费了。

　　“也就是给她提个醒，别再任意妄为罢了。”颜氏没有将具体计划告诉蕾阳，大人就是大人，怎会这快就对你言无不尽。

　　蕾阳也笑了笑，“舅母果真待人宽厚，阳儿定当多向舅母学习。”又忙起身行了个礼。
　　见状，颜氏也乐开了花。

　　蕾阳走后，颜氏立马提笔写信，将心中想法全部写下后，就让刘妈妈命人尽快送到礼亲王府了。

　　“哎！”蕾阳一回到屋里，就躺倒了罗汉床上。

　　小黄从没见过时刻保持风范的表小姐这样，有些疑惑的问道：“表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太太那儿回来怎么累成这样？”

　　蕾阳不想说话，可又怕小黄胡思乱想，便解释说上了一日学，又到太太那笔直的坐了这久，身子有些疲了。

　　小黄抿嘴笑笑，就去净房为蕾阳准备洗澡水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诗词都是引用古人的，非本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