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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假意真心谁能识 ...

  •   最终,南宫聿冠冕堂皇留宿仁安堂,而且摆出“不见师父不肯走”的架势来。
      虽说某人对于美的追求向来孜孜不倦,但此帅哥非等闲之辈,我亦有自知之明,还是少惹为妙。
      然,南宫聿似乎天生便是我的克星,更是以见我出糗为乐。

      入住第一天,灾难从清晨开始。
      某人睡眼惺忪出现在饭厅,却见到那厮将最后一块脆脆酥塞进血盆大嘴的场景。
      “我的最爱——”仁安堂上空瞬间荡起一声惨绝人寰的悲鸣。
      “原来此乃小溪姑娘的最爱。”南宫聿指着筷中所剩半块点心,笑容满面。
      “李叔……”我哀怨望向一旁窃笑的李叔。
      “还有一块甜甜卷。”李叔慌忙补充,低头却见最后那块甜甜卷不知何时已入了南宫聿碗中。
      全场安静。

      仁安堂大堂,某人独自端坐角落碎碎念:“手太阴肺经,首穴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末穴少商。”
      耳畔突然插入一个声音:“列缺是何功效?”随即手中之书被人夺走。
      大堂一片沉默。
      稍许后。南宫聿摇头晃脑道:“止咳平喘,通经活络,利水通淋。”
      “……”
      “看来小溪姑娘还须多多用功。”
      “……”

      入住第二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李叔一早便在庭院里忙着将一堆草药清洗晒干。因着温书时总被南宫聿冷嘲热讽,我一怒之下扔下书本,溜至院中做李叔下手。
      忙乎半日,李叔终停下手中活计:“丫头你看着点,我该去准备午饭了。”
      我乖巧点头。

      找一处既无阳光直射又温暖通畅的地方假寐,正感叹生活悠哉,某个该死的声音再度不识好歹破坏了安逸的氛围:“哪儿来的猫?”
      睁眼搜索,却见秦大哥家的黑猫不知何时跃入庭中,正以优雅姿势踱步于晾晒的草药中。
      “哇——”我大叫跳起,将南宫聿的罪行抛之脑后。
      凡清水镇人均知:此猫向来对我不屑一顾。这只“气质高贵”的黑猫似乎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这草根阶层。而我相信,它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不然为何见它与青青如此亲昵?
      现在不是控诉罪行的时候,我得赶紧将它赶出去,免得糟蹋了李叔的草药。
      一番猫飞我跳——它闲庭信步,我暴跳如雷——之后,黑猫安然卧于铺散开去的草药中央,而我在边缘目瞪口呆无可奈何。

      “秦洛,你可有恰当的词来形容这番场景?”
      “大猫瞪小猫?”
      南宫聿眉宇含笑,与身后侍卫一唱一和,不亦乐乎地调侃。
      我颤抖着脸部肌肉,试图营造最真诚的表情:“南宫公子可真会说笑。”
      “客气,客气。”南宫聿微笑作揖。
      某人暗地里咬牙切齿。
      “秦洛,将那猫扔出去。”
      “是。”话音刚落,便见眼前飘过一个身影。那唤作秦洛的侍卫在铺了一地的草药中寻了处空隙,脚尖一点,随手揽起黑猫,挥臂一扬将它掷出了墙外。之后身形一转,又回到南宫聿身后。
      我两眼发直:“那个,秦洛?秦大侠,收我为徒吧。”
      “不如先答出足少阳胆经走行?”南宫聿煞风景插嘴道。
      “我问的是秦大侠,关你什么事?”斜眼看,我鄙视这个总是以取笑我为乐的闲人。
      “小溪姑娘怎忘了?秦洛可是在下的侍卫。”
      “你……”愤怒跺脚,转念一想,又嘻嘻笑道,“算了,反正我还有叶辰。”说罢,转身不再搭理那厮。

      入住第三天,我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留我走总成了吧?于是某人一大早便准备溜出门,往青青那躲去。不料——
      “小溪姑娘早。”南宫聿一袭锦衣立于后院庭中,手摇纸扇,长发轻扬。
      好帅——
      “早、早啊。”我立马结巴。
      然后,极其诡异的沉默。
      “那个……”两人异口同声。似乎消去些尴尬。
      “唤我小溪吧。姑娘来姑娘去的,不习惯。”我说这话的时候特诚恳——不是谦虚,实在是听着别扭。
      “那,小溪也勿唤我‘公子’吧。”南宫聿笑言。

      眼瞅着又将冷场,我一边皮笑一边随便闲扯,诸如今天天气真好,空气很清新,明天应该也是个晴天之类。据说外国人都靠天气搭讪,怎我与南宫聿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冷?
      微微叹气,我终决定开门见山:“南宫聿,你为何事来找我师父?”
      “奉命行事,恕不能相告。”
      “难不成是奉皇上之命来劝说师父?”既已挑破,不如直来直往,“我家师父早已不问政事,你们何必相逼?”
      南宫聿显然不曾料想我如此直白,一时半会竟没了反应。
      “令我不解的是,莫非太子连这么个小小的叛乱都平定不了?我师父当真如此重要?”我想起那日未得到答案的问题。
      “难道小溪不知‘得周先生者得天下’么?”南宫聿神情一顿,反问道。
      这回轮到我犯傻了。
      “周先生乃三朝元老,为人正直,两袖清风。先王时官至右相,更是曾独挡一面,辅佐当朝天子登上皇位。却毫不贪恋权势,早早便告劳还乡。实乃天下仕者敬仰的圣人。朝野有云:‘得先生者得天下’。这些,先生都没有告诉过你么?”南宫聿侃侃而谈,“更何况,此番叛乱恐是没那么简单……”
      “南宫公子此话怎讲?”他的身后传来师父的质问。目光越过南宫聿,我见师父一身尘土,似是匆忙赶回。我与南宫聿的对话,师父听见了多少?
      南宫聿似有若无的瞟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切,什么演技啊!我鄙视。
      “溪丫头既是老夫的徒弟,你但说无妨。”师父抚须,表情异常严肃。我不禁缩了缩脖子,识时务的收起嬉皮笑脸。
      “先生可知太子与二皇子之争?”
      师父点头。
      “我南宫家向来无偏袒任何一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宫家效忠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皇上。”南宫聿正色道。
      “近年来,皇上龙体欠安,朝堂议事渐多由太子出面。不料朝中大臣结党营私之风日益猖獗,亲王派皇子派太子派明争暗斗。年初,晋亲王上表告病,卧床休养。亲王派似转而投入皇子派下,二皇子在朝更为得势。然,当日皇上令太子掌兵,二皇子却无一丝异议,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家父随太子出征。前几日滨州送来的家信中谈及城中莫名出现众多武林高手,目的未明居心不知行事诡秘。晚辈直觉此次叛乱恐非想象中的简单,却始终不得头绪。”南宫聿有条不紊,一一道来,“此番拜访,打扰了先生的清静,晚辈实感愧疚。只是祖父与我商量,这时节恐怕唯先生可以求助,只得命我前来。”
      “原是南宫老先生。”师父表情缓和稍许,“如此观察入微,不愧是南宫聿。”
      “先生缪赞。如今时局颇乱,晚辈心存惶恐……唉,只求是我多心便好。”南宫聿面露忧色,恭谨作揖,“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以解聿之疑惑。”
      “难道,晋亲王和二皇子勾结妄图,妄图利用这次叛乱除了太子?”一边听南宫聿咬文嚼字,我将脑海里浮现的人物牵桥搭线后,猛地冒出一个大胆的结论,便信口说了出来。
      南宫聿眼前一亮,道:“小溪不愧是周先生之徒。”
      “溪丫头,不得胡言乱语。”不料师父却严厉斥责,惊得我呆愣原地不知做何反应是好。

      “老夫已知晓。”半响,师父才缓缓开口,“你出门数日之久,想必南宫老先生心存挂念,还是早些回去罢。”
      南宫聿不再罗嗦,道了声“晚辈告辞”,约莫是准备回京复命。
      “丫头,随我进来。”言罢,师父转身朝书房走去。

      “看来是为师大意了。”师父看着我,脸上波澜不惊,语调却是极为严肃的,“为师只道你跟着我,说话随意些无妨。平日里也只顾着教你畅无不言,却忘了交待:为人处世,有些话当说,有些话却是万万说不得。”
      我心下咯噔——莫不是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溪丫头,你可知朝堂之上最忌讳什么?”
      我摇头。
      “言无实证。”师父郑重道,“某些话,你知我知了然于胸时,言多必失;某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时,更要谨慎不留痕迹。更何况议论之事仅为猜测,一切就如水中月镜中花,若是一说出口,就不再是子虚乌有了。”
      我恍然大悟。刚才自己的确是未曾想到这些。南宫聿那番话,字里行间绵里藏针,既透出实意又未真正言明,却被我一语点破。若是他不怀好意,我怕是给自己及师父惹上“捕风捉影”的大祸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假意真心谁能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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