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拉游戏》瑀小年

6、6

　　晚上实实在在大补一餐，两人都需要。饭间杜仲允下了狠心，往后还是把李子畋带在身边，妥当些。
　　第二天一早起实施，叫醒她很是花了点功夫。好在李子畋心里有准备，再凭她多年未用偶一启用便十分好用的微薄意志力，花的半小时时间总归比他们预想的短些。
　　提着仍处半睡状态的李子畋到公司，许是不熟的环境，她睡不着了。闭不上眼的李子畋晕晕乎乎地在办公室转啊转，最后更晕。杜仲允被她转得，一个多小时也没做成什么事，见她差不多没体了，才接了内线让人送进茶来，再发给她一沓文件看。
　　杜仲允终于能静下心，工作了约莫一钟头，一只打开了的文件夹塞进他的视线里。抬头，眼神询问。
　　李子畋迷惑不解，“我分别看了之前几年的年度半年度季度月度销售数据，结果很奇怪，”她抓抓脸，“每次set的目标都比之前的高一点点，然后实际销售额又比目标再高一点点就打住，跟用电脑调控的一样，你们在搞严控、什么的比赛吗？”
　　杜仲允一时没反应过来，没答上话。李子畋继续道，“还有这半年的更夸张，set的目标比去年上半年，根本没长进。你总经理当成这样，不会被股东骂哦？”
　　杜仲允失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巴不得我被骂一样？做差不多就好啊，何必费尽心思抢那点市场份额。我没那么贪心。”
　　李子畋把头摇成拨浪鼓，“那多没意思！你明明就……！”
　　他才要摇头：“不，”握住她指在桌上文件的手，牵引她绕过桌子来到自己身边，杜仲允转动椅子正好接过她，放在自己腿上，“这些数据都是很安全的，能让他们赚钱，又在我能力范围内，而且除了我，没人能做到，他们就不会轻易给我脸子看。最重要的是，”边说，边顺了子畋的头发到她耳后，“这样的工作我做起来，才会有多点时间陪你，你不喜欢吗？”
　　“？”微张着嘴，李子畋眨巴了眼，思考……“啊！原来是这样！”
　　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可爱。杜仲允搂紧她的腰，鼻尖碰触她的胳膊，含笑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糖香。此刻就会明确地感觉到，之前放弃、推掉，或者错过的案子，一点都不重要。
　　虽然杜小仲很过分的样子，不过、嘿嘿……李子畋笑得好不甜蜜，顺手揽上他颈项，亲昵地同他头碰头，“这样的我当然喜欢！做事被你做得像在做游戏，好好玩！不过既然这些数据都是你制定的安全数，还有什么好给我看的？”
　　杜仲允耸耸肩，“你不没事做么，帮我过滤下下半年的计划。”
　　她嘟起了嘴；杜仲允心知肚明这是啥意思，笑笑，“不然你再去外面巡巡店？”
　　“好吧。”

　　这一巡就连着打发了好些天，李子畋都要在各家门店混成熟脸了。说来奇怪，上次碰到的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店员不见了，各家风气也好了许多。
　　自己写的那个报告起作用了吗？
　　李子畈难得陪女朋友逛逛百货，居然看到一棵熟悉的木桩子在楼层间晃来晃去，实属稀罕。带着好奇，走近了跟她招呼声，提遛着到总经理办公室，交还主人后换点内部折扣。
　　辛雅慧带着李子畋当折扣，返战场继续血拼，留两个男人泡茶聊天。
　　“我看小畋脸色比之前还要好，你给她吃什么了？”
　　话一落，李子畈觉得对方像被淋了蜜似的笑开了花；不由地准备起鸡皮疙瘩。“你对我妹做了什么！？”
　　杜仲允耸肩比手向她们离开的门，道，“你看离了你那些药，子畋现在多健康。”
　　“……”李子畈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不明智的问题。她的病分明是眼前这人惯好的；把李子畋惯得太厉害，自然显得他的药效果差。
　　虽然当人哥的，对这事乐见其成；但作为医生，李子畈的专业受到了挑衅。
　　杜仲允给他面子，“周六我只有半天班，下午想带子畋到郊外走走。有没兴趣一起？”
　　李子畈心领，顺着他搭的台阶下，即时答应了。一人打电话联系两个已经没影儿的女人，另一个在做早退的准备工作。
　　在去郊区的路上，李子畋终于还是抵不住困意，昏昏睡着。杜仲允不叫醒她，一手握着她的，尽量把车开得平稳。
　　登着山，李子畈和辛雅慧手牵手向上。走着走着回个头，见着的竟然是、杜仲允背着李子畋；后者又耷拉起脑袋。
　　李子畈几乎吐血。所幸坡不陡，杜仲允不怎么累。抬头看到，以为他们想在这休息，便放下李子畋，让她摇晃立着。李子畈想抽人两巴掌，正考虑是抽谁，辛雅慧已经掩着嘴笑起他们了：
　　“不是说要治小畋爱睡的毛病？我听说都有起色了，你这么顺着她，不又顺回去了？”
　　李子畋还没醒过味儿，晕着。杜仲允摸摸她头，笑呵呵地跟辛雅慧说，“她累了嘛，上午就一直在商场里走来走去地巡店。”
　　一听这话，辛雅慧再想想，突然特埋怨地睨向李子畈——李子畈无辜地嘟哝，“我也是陪着逛了一上午的店啊！”

　　来前买了足够多的零食饮料，连便当都带齐了四份，李子畈驮得辛苦；仗着这个得了些表扬。
　　那棵树常在。荫下绿地，铺开铺垫，东西摆上人围坐，边吃边下下棋玩玩牌。这是李家父母尚在时，几家人都爱来的地儿。
　　打着简易麻将，杜仲允杀三家。眼见李子畋小嘴翘高，薯片已经平不了了，杜小仲弯弯唇角，理好牌后出张，开始这一局。
　　渐渐地，她脸上现出点笑模样了。杜仲允想着再两轮，她的牌该就做成了。这么算着，杜仲允从七零八落的整手牌里抽出一张，还没落下，这清净之地响起了外人的声音，
　　“…这里，这块地，你们看看，回头写份报告我看看。”
　　牌桌上三人都竖起了耳朵。
　　“？要被开发了？是国土局的么？”
　　杜仲允耸肩，出完牌后返个身，向树后、声音的来处张望。
　　这个人？——他不禁皱眉。回身坐正后，随意打发道，“不认识，不知道哪来的。”
　　说话的空隙，他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李子畋。她刚吃了那张好牌，正高兴的，啃着拇指指甲琢磨牌张。
　　另二人本就注意这外来的声音，很快察觉出杜仲允的改变，不约而同向树后看了看，了然后相视而笑。那笑吧，皮笑肉不笑的。
　　李子畋还在想牌。终于，痛定思痛般出去一张——
　　“诶诶得嘞，放和！绝张红中，哎呀好妹妹，来给哥亲一个！”
　　李子畈兴高采烈推牌后夸张地越过铺地牌桌要扑倒李子畋；被辛雅慧和杜仲允各自一巴掌打走。

　　“哟？是你们？兄妹俩好久没来这了。”
　　“说得好像这儿是你家后院似的。”
　　不大理会辛雅慧的嘲讽，白卫熠自在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李子畋和辛雅慧之间——有意无意地挤着李子畋。
　　“别这么说，也许过阵子，这块地真就归了我名下。我正准备拍下来。”
　　闻言，李子畋皱的眉更深了，暗自咬着嘴里的肉，悄悄偎向杜仲允。杜仲允接过她，抱着，眼瞟来人，“哦？原来这块地最近要拍卖？”
　　白卫熠为自己因一时失言而有丝懊悔。不过他收拾收拾面部表情，跳过这段。伸出手想握住李子畋的，被她躲开。
　　“畋畋你是不是又瘦了？”
　　李子畋摇头，作为回应。

　　他们相识以久，该说，是从小就厮混到大的一干人。
　　但是白卫熠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诶，好像一夕之间而已，他当上了坏人的角色。虽然挤垮李家公司的是他父母，但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实实在在是白卫熠，年纪轻轻进入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
　　她的父母也离开了，在失去杜仲允之后。伯父伯母是普通的工薪族，家境小康，没有受到李子畋家生意的波及，所以她住进了李子畈家。堂兄妹俩自小就要好，有他在，李家伯父伯母才能比较放心地照顾起李子畋。
　　而这块绿地，是几家人都爱来的地方，大人带着孩子来这小聚一个悠闲的午后，是他们都热中的。不过那之后，这里似乎空闲了许久。
　　“把这里买下，你想用来做什么？”
　　听到李子畋愿意开口，白卫熠很乐意回答她的问题，“还不确定。”他耸肩，“可能就着原样，开发烧烤乐园，或者其他适合郊外的收费项目。毕竟，把这么一片绿地铲平了盖楼什么的，挺浪费。”
　　“听你这么说，好像买得很勉强。”辛雅慧的话很酸，“这么勉强，干嘛还买？”
　　“反正我不买也会有别人买。干脆我买下不是很好么？”忽略了她的敌意，白卫熠笑得相当自在，撩撩自己的头发，“有感情了么。何况，从小就一直喜欢的，终于能变成私人财产，不是很好吗？”
　　意有所指地瞟向相偎着的李子畋与杜仲允；前者头低低，尽量缩着自己。后者回以他某种意味不明的笑。
　　“哦？那就预祝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