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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谁走年华直到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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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记忆是周而复始的,
如六月末的海岛,
一场场台风攻城掠池,
过境之处满目疮夷。
一如果初见只是这样一场浅尝辄止,多好?
你毕业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坐在马路崖子上,你忽然拉着我问:“如果有一天你喝醉了,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会歇斯底里喊出谁的名字?”
我还来不及回答,你便斜斜地倒下去,倒在向挽的怀里。她抱歉地冲我笑了笑:“小沫,你别在意,楚易他喝醉了。”
我知她口中的抱歉,是你正搭在我肩上的手。可她怎知,这双手曾怎样亲昵地搭在我的腰间,揽尽我一生的温柔。
楚易,你可知道。我当时连眼睛都不敢眨,我害怕一眨眼,眼泪就当着向挽的面掉了下来。就连江若离的手蒙上我的双眼,我都不敢挣扎,任由他将我拉开。楚易,夏日的稀疏星光打在江若离额前的碎发,我却只想起你星汉灿烂的眼眸。
他一开口,连鼻息都是生啤的呛味儿:“苏沫,告诉我吧,你和楚易的故事。”
我的眼泪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我从来不知,原来还会有人把你我的名字念在一起。
我和你。
苏沫和楚易。
我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比暗走的时光还隐晦。
那天,放学后的一场暴雨将绝大部分人阻隔在教学楼里,我抱着大摞的教科书,百无聊赖地站在楼梯口,有其他班的男生从雨中跑来,神经质地大喊:“苏沫!我喜欢你!”
人群中一阵哄笑,你就在这时拉住我的手臂,神色有着莫名的紧张:“你是苏沫?”
我正恼得直想骂人,心烦气躁地甩开你的手。我的力道不大,却忘了雨水浸泡过的台阶是那么滑。于是你顺着楼梯滚了下去,白色T恤深蓝长裤,狼狈地湿透了,不知是雨还是血。
楚易,我当时吓傻了,没留意这是命运一早给予的警告——苏沫和楚易注定是一场兵荒马乱的灾难。
彼时,你于我不过是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少年,怎会有心疼?
我叫了救护车便自顾离开了,以为这场闹剧已随着雨停结束。谁知第二天你出现在我家楼下,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没被纱布遮盖的半张脸呲牙咧嘴:“苏沫!你不负责任!”
我着实吓一跳,连正在坐在地毯上吃大桶冰激凌的向挽也差点把勺子扔了:“苏沫你这丫头,又闯了什么祸?”
我以为你是来打击报复,把门摔得震天响,做出一副气冲霄汉的气势来:“干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于是你笑了,眉目深浓,连温柔都是半残疾的:“不要钱,也不要命,就陪我吃顿饭不行么?”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还在后悔着,当初为什么要点头说了那么一声好。楚易,赴了你一顿饱餐的约,自此我的青春饥饿到了荒芜。
二你是我的半残骑士
我跟着你走进KFC,一眼就注意到那个染了黄头发,一脚踩在凳子上神情不耐的高大男生。他面前的女孩儿精致而漂亮,浓妆被兜头泼来的可乐染花了。
男生出言恫吓着:“你要是敢哭,老子废了你!”
我看到你的拳头悄然握紧,抢先一步走了过去。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回头的瞬间扬手就是一巴掌。
那张脸长得真好看,薄唇紧抿,眸深似海。楚易,平心而论,江若离比你帅得多,可我打得丝毫不留情,比前一天将你甩下楼梯的力道还猛。
我打得那么用力,清脆的掌掴声在一刹那寂静下来的KFC里无比刺耳,江若离被打偏过去的脸再转回来时,满是不可置信。这样的男生霸道邪佞,自然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你打我?”
我高扬起下巴,似是冷傲。楚易,其实那时我紧攥的手心里尽是细密的汗:“打的就是你。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男人!”
江楚离的脸越来越阴鹫,你就在这时冲了过来,挡在我的面前。那一瞬间我傻眼了,我从来不曾想过,我的骑士竟会在这样的时刻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赤手空拳,打着石膏的腿一瘸一拐。
你本来不算矮,在江若离的高大面前却显不出丝毫优势来。挡在我面前的肩膀那么瘦削,双臂就算用尽全力展开,也变不成巨大羽翼,是想如何将我藏在身后保护?
蠢死了,我简直想出言狠狠讽嗤你一番。可是,那时的我竟笑了,像个傻子,看着你的背影,低声笑了起来。
有个人,阻挡于自己前面,给不了依赖,也并没有因为你展臂护卫而萌生“有你出面,天塌下来我都不怕”的蠢念头,反而有种无奈失笑但又酸酸甜甜的滋味涌现。
被保护的感觉,很陌生,却莫名地不排斥。想推开你,笑你多此一举,却又不讨厌由你身后望去的光景。
那天你和江若离都挂了彩,原来你也可以那样狠绝,拖着半残废的胳膊一拳一拳地抡着。
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喜欢上你皱眉的脸,就连你被江若离踩在了脚底下我都觉得你帅得跟小天神似的。
公主有圆桌骑士,雅典娜有圣斗士,我有你,楚易。
我拉你离开时,你揽住我的腰,整个人都虚脱了,无力地斜倚在我身上,脸比开了染缸还惨烈。
我拿着蘸了碘酒的棉签一按,你的嘴角恨不得咧到后脑勺去:“你轻点不行吗?好歹也是个女的,你的温柔呢?”
“忘在家里没带出来。”我没好气地白你一眼,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轻了几分:“你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嫌疼啊?”
你叹了口气,默默看着我,仿佛在控诉:还不是因为你吗?
我于是在你哀怨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输掉了自个儿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从此再也没有赢回过。
三世界那么小,你我怎么就离那么长
课间十分钟,我出现在高三五班,径自走向教室最后排的江若离,叩响了他的桌子:“出来,有事跟你说。”
他正靠着墙,伸长的脚搁在桌子上,一眼认出了我,懒洋洋的笑意咬牙切齿起来:“是你?如果你是要道歉,在这儿说就成了。”
我不说话,紧盯着他的眼睛,使劲使劲地盯着。我知道,我不能败下阵来。对待江若离这样的男生,一定要比他还强势,否则就会一败涂地。
终于,江楚离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椅子:“去哪儿?”
“天台。”我笑得仿若不经心,一转头,看到你呆若木鸡的脸。我路过你的身边时不小心撞了下你的肩。我没想到我们的缘分那么浅,就那么轻轻一撞就把你撞离了我的世界。
那天在天台,江若离穿着敞开的白衬衫,露出黑色T恤,他深沉地抽着烟,烟味儿熏得我眼睛都红了。
在这个实验高中里,江若离是个风光无二的混混,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无所不能。我若聪明,定然会对他敬而远之。可我不能,楚易,我从一开始便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从他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甚至差点烧到自己的头发。是江若离走过来帮我点上,他看着我的神情有些玩味儿。
在烟雾缭绕里我开了口:“江若离,从我知道你名字的那天起,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接近你。”
楚易,我就是在那一天学会了抽烟。生平的第一支烟,浓烈的味道呛得我眼泪直流。可我忍不住,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我每抬头吐一口烟雾,半空中就画出一张你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迅猛的抽烟势头吓着了,总之江若离接受了我,他连嗓音都带着痞子气:“苏沫,记住你说过的话,是你先招惹我。”
江若离离开了没多久,你就拖着石膏腿艰难地爬上了天台。你在我身旁坐下,对着满地的烟屁股皱眉头:“你为什么也喜欢江若离?”
我抽烟抽得快傻了,没留意你说的是也,我用我残存的理智质问你:“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们是同班同学?”
你没有回答,只是拿一付痛心疾首的眼神看着我,我眯着眼:“看什么看什么?瞅瞅你,一张仇大苦深的脸。”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你的目光叫逝水如伤。
你把头抵在膝盖上:“苏沫,算我求求你,离江若离远一点,你惹不起他。”
我忘记了那天我是怎样回答你,我只记得我默默抽着烟,直到暮色四合,周围安静得像一场醒不来的梦。
打火机的“咔嚓”声中你的脸一明一暗,我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夹在指间,我没抽,而是在你的石膏上画着灰烬的圈:S-H-M-I-L-Y。
你问我:“什么意思?”正巧一片烟灰飘在我的手背上,炽烫着疼。我一哆嗦,白了你一眼:“亏你还是高三的学生,高一学过的单词你都忘了?”
四我淌过别人的河,却抵不过你轻盈一握
我开始过起了两个人的生活,空荡荡的世界突然被这种叫恋爱的小事充实。所有人都好奇我怎么突然和江若离走到了一起,就连老师都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那个发型永远一成不变得中年妇女也担过江若离高一时候的班主任,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苏沫,你才高一,想想你姐姐的经历,跟着江若离堕落只会害了你自己。”
可是我无法拒绝江若离的出现,只能任由他一点一点渗透着我的生活。他总在放学时等我,就连大雨瓢泼、比我遇见你那天还急也不例外。
江若离斜靠在校门口的大树上,乌黑的发丝被雨水打湿,露出浅浅刀疤的额,我刚走过去,不远处传来粗哑的叫声:“老大!那小子在这里!”一群拿着钢管的外校男生朝着这边跑来。
楚易,这就是江若离的人生,无数的麻烦会来找上他,血腥而残暴。那一瞬间他伸手握住我的手向反向跑去。
楚易,这是除却抽烟,我生命中又一次第一,第一次被男孩握着手,在马路上疯狂地奔跑着。甚至这是第一次,是我本该纯洁而美好的初恋。
他的腿很长,步子迈得又急又快,我原本应该跟不上。可他那么紧地牵握着我,让我一步都没有落后,于他并肩奔跑着。
我抬眸望向他漆黑的眼,那么年轻却又那么阴郁,细碎的发丝随着奔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楚易,在那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生可以有那样致命的蛊惑力,让人不由自主跟随他走向万劫不复。
我们顺着长长的河堤在雨里疯了似地奔跑,身后紧追着那群凶神恶煞。
我跑得气都要喘不上来,却莫名其晓地想笑:“你胆子挺小,打架不行,逃命倒是很在行。”
江若离眉头轻挑,不满我的轻视,他一把打横抱起我,跳下了河。
夏末的河流齐腰深,雨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江若离的体温紧紧地裹着我,一直烫到我的心里,却被与你相遇那天的大雨一把浇熄。
直到淌过了河,湍急的河水成了天然的屏障,江若离才将我放下,自己也翻身躺在泥泞的草地上,嗓音低沉:“苏沫,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怕那群喽啰。”
我静静地望进他漂亮而戾气的眼睛:“你对每一个女朋友,都会这样保护吗?”
他紧紧地盯着我,点着笑的眼眸没有往常的冷漠:“不会,只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是特殊的。”
可是这特殊却让我恨不得一拳打掉他嘴角的笑。我不说话,实则为了隐忍冲动,夏日的风原来也可以这么凉,我抱着湿透了的双臂,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五你的天荒是我的地灭
你打来电话的时候是清晨六点,五分钟以后我就收拾得齐齐整整站在家门口。
临出门前向挽正穿着Kitty猫的围裙煎着金黄的蛋,柔顺的长发挽在脑后,笑眸里带着揶揄:“早饭都不吃了,这么急,心上人啊?”
估计是前一天淋雨,脑子也泡水了,我堪比城墙厚的脸皮硬是能扭出娇羞来,轻易就红了一大片。
这潮红一直到你骑着自行车从街角驶来才渐渐消退,你朝我挥着右手,笑着露出白色的牙齿。我上下打量你,从两颗尖尖的虎牙,到脚上的白色帆布鞋,这才想起原来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你,你的头发长长了寸许,和天蓝色薄外套一起在风里飞扬。
我很想问你,我在石膏上留下的那些字母呢?你已经停在我的面前:“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楚易,你推着自行车走在我的身边,迎着微微的凉风。我其实很想跳上车后座,矫情地摆着双腿,趁你不注意悄悄揽住你的腰。可你一直没有说话,我拎着背包的手也越来越紧握。
那天,我们坐在一家路边摊,炸得黄橙橙的油条还有热腾腾的豆浆,站在煤炉前摊煎饼的老婆婆煨出了一头热汗。旁边是渐渐热闹起来的马路,我们之间却沉默得像天边还没升起来的太阳。
我刚咂了口豆浆,你终于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一不留神被烫得呲牙咧嘴:“大哥,能不能别这么土!”
你没搭理我的叫嚣,自顾自地说着。楚易,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那天你的神情,温柔得像一个梦。
是你的美梦,成真。是我的噩梦,总殇。
你说,你爱着一个女孩儿,皮肤白皙,神情温婉,偶尔也会倔强地咬唇,笑起来眼睛弯弯,长睫投下一片暗影。
你说,你喜欢看她写的文字,写她生活的地方,写她温柔的母亲,写她相亲相爱的妹妹。因为她温柔的文字,这座城市里每一条路都在闪闪发光,素雅的中年女子牵着的小女孩穿着花裙子眉目飞扬,从未谋面,却镌刻在心。
你说,你还没得及表白,甚至你还没得及跟她说一句话,她就已经消失不见。
你说,你要找到她,你不能让她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哭。
老套的开场白,老套的故事,楚易,我真想眯着眼嘲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俗气,像个老头子。
可是我笑不出来,我想起你心急地扯着我问我是不是苏沫,想起你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家楼下,想起你和江若离打架时的狠绝,想起你天台上的痛心疾首,想起你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太多太多的蛛丝马迹摆在我面前,是我兀自看着你,没瞧见真相在身后展翅欲飞。
你说,苏沫,告诉我,向挽在哪里?
六 SHMILY=See How Much I Love You
最后我从你的面前落荒而逃。我跳上回家的909路车,站在车门口把背包翻了个底儿朝天,一分钱都没有。
车当时已经开了,满车的人看着我,我的眼泪齐刷刷地掉了下来。旁边坐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当时就慌了:“小姑娘,你别哭啊,叔叔替你垫上行不?”
江若离说他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女的可以哭得这么惨绝人寰,钢镚儿“哐铛”一声掉进投币箱里,他拉起我走向车的后方。我还是哭,止不住地哭,攥着背包带子的手指抠得死紧,眼泪啪嗒啪嗒地越过这个城市一个个喧嚣的拐角。
江若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我揽进他的怀里,他的锁骨硌着我的额头,生疼生疼:“苏沫,我爱你。”
我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直到手机在背包里欢快地响着,那是向挽的专属铃音。我接起电话,一张脸霎时间惨白惨白。
我不理会江若离在身后的叫喊,跳下车飞快地往家里跑。我边跑边按着你的号码,楚易,我的手抖得跟中了风似的,好几次都按错了数字。
我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向挽软软地倒在地上,还没挂断的电话掉落在身边“嘟嘟”地响,我吓得当时就傻了,呆坐在地上手足无措。
你来到我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你冲过来一把把向挽横抱起来,一句话都不说就往医院冲,我当时特想告诉你如果向挽要是清醒着,估计得心疼得跟掉了块肉似的,我家这地板她恨不得一天拖十遍。可我说不出话来,二傻子似地跟着你飞奔,你抱着向挽的手太用力,都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当时向挽躺在医院充斥着蒸馏水味道的床上,一张脸比白床单还惨白。你就坐在她的病床前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松开。
我就站在你侧面,一张嘴眼泪差点落下来:“我说咱带向挽回家吧,她特爱干净,不喜欢医院的味儿,闻一回吐一回,真的。”
向挽的长睫毛眨了眨,你的眼睛闪烁得像是月光洒满了河面:“你醒了?”
我见过你深浓的笑眼,见过你愤怒地皱眉,却从来没有见过你因为谁的一睁眸欢喜得眉梢眼角都要飞到天上去。
然后向挽就吐了,吐得撕心裂肺,我慌乱地拿着毛巾来擦,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向挽是那么干净的女子。
可你推开我的手是那么坚定,你把向挽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温柔而寂寞,任由她吐在你一尘不染的帆布鞋上,眉尖皱都没皱一下。
我看着你眼梢的风轻云淡,突然就想起在天台上,我夹着烟头在你的白石膏上写着字,SHMILY,风那么大,烟灰儿没一会儿就被吹走了,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See How Much I Love You,知道我多么爱你。甚至我看着你对她的温柔,都恨不得我自己替做了苏向挽。
彼时向挽虚弱地躺在你的臂弯里,你的声音轻得像害怕再大一点就会吓着她:“向挽,有没有好一点?”
可向挽还是被吓到了,她看着你的眼眸里尽是茫然:“你是谁?”
你的神情愣在当场,向挽求助的视线投向我,我却笑着看你:“楚易,现在换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七回到一切的原点,当日子成为回忆,当回忆成为旧照片
我出现在操场围墙外的街角,江若离带着宠溺地取笑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得那么惨兮兮了吧?我的小公主。”
我闪躲过他的拥抱:“江若离,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在这里,你放开了一个女孩的手?”
他的神情有些茫然,像是向挽不知所措地看着你。我在那一刻明了,在他的记忆里,早就没了苏向挽。
我笑得放肆而张扬:“江若离,从我知道你名字的那天起,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接近你,让你爱上我,然后狠狠把你抛弃。”
楚易,我想我当时的神色一定比冰山还冷:“江若离,你怎么可以忘记苏向挽?”
是的,江若离怎么可以忘记苏向挽?哪怕苏向挽早就忘记了江若离。
曾经,苏向挽是一个般般如画的女子,写着安静的文字,笑起来眉眼弯弯。可那些都是在遇见江若离之前,那之后,她便成了飞蛾,我看着她为爱扑火,却不忍心阻拦。
楚易,向挽唇瓣的笑靥是那么灿烂,灿烂得让人舍不得打扰。她说:“小沫,你可知道?爱一个人就是哪怕他把你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可是只要你看到他,还是会忍不住开心地像得了糖的孩子。”
可是苏向挽最终还是忘记了江若离,就在那个街角,江若离拥着新欢昂首离去之后,向挽被他的宿敌团团围住。
再后来,向挽从医院里醒来,没有了鲜血肆流,没有了地光火石间少年惊艳的一回眸。那段奋不顾身的爱情留给她的,是时而不时强烈至晕眩的阵痛。
她记得一切,独独忘了江若离,忘记了遇见江若离之后的一年时光。
所以她不会记得你,就像她不会记得所有的伤害。
楚易,这就是我讲给你听的故事。我来带你回到一切的原点,带你到向挽的身边。
那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过往。父母离婚的那年,我六岁,又哭又闹,母亲本来是要带走懂事的向挽,可是向挽抱着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而后,八岁的向挽被留给终日酗酒的父亲,泪眼蒙蒙地看着母亲牵着我的手离开。
SHMILY,爱情原来是抽烟抽得太凶太猛时,毫无征兆的牙疼,一阵措手不及的痛楚。我用你为别人如歌的笑靥画地为牢,荒烟蔓草的青春,一场台风席卷过的海岛再不曾盛夏光年。
不是我不努力去争取爱情,而是这场战争面前,对手是苏向挽,我只能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这是我亏欠向挽的幸福,我拿你来偿还。
楚易,让苏向挽爱上你,让你护她一世安宁。
而我,如果有一天喝醉了,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会歇斯底里喊出你的名字,然后尝到泪水如烟浓烈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