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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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墨到达穗琉宫的时候，整个宫里清清凉凉的没有一个人，就连皇上后面也没有任何一个太监或者宫女跟着。穗琉宫里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人烟，再加上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烛火，越发显得凄凉，饮墨看着身子半掩在黑暗中的段秩元，突然觉得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他也已经老了。
当年娘亲与他相遇，不过二八年华，正在最美的时候，情窦初开，见到那时温文如玉的段秩元，一见倾心，竟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与之私定终身，她一定以为这段情可以长久，她一定期盼两人可以一生一世都永远在一起。可是世事如棋，她又怎会知道，段秩元竟会成为一国之主，又怎会预料到，他竟一夕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份情恍若一梦。
这一份情，终究是牵绊了她的一生。如今她已长眠土中，而她一直爱着的这个人，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
段秩元突然捂住嘴，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饮墨忙上前，抚着他的背，一边让人关上窗子，一边劝慰道：“父皇，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屋子里吹冷风呢，有什么事吩咐饮墨，直接叫人来告诉饮墨一声便好，父皇也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这样才能让莫溪的子民安心啊。”
段秩元渐渐地止住了咳嗽，站直身来，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半晌后才说道:"墨儿不必担心，父皇清楚自己的身体。你让他们先下去吧，父皇有事和你讲。"
饮墨只是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浅玉和初禾便带着几个宫女下去了，偌大一个宫里便只剩下饮墨和段秩元两个人，烛火影影绰绰，明明灭灭。
饮墨提起用小炉温着的茶壶，漱了漱杯子，斟了一杯茶奉给段秩元，笑着问：“不知父皇叫饮墨来有什么事情呢？”
段秩元并不回答，只是环顾了整个屋子里的摆设，叹了口气，问道：“墨儿看看这屋子怎么样？”
饮墨依言看了看，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这屋子，是我当年按照你娘亲的喜好布置的，当年本来想着等局势稳定下来就去接你娘的，谁知道回去的时候，便没了你娘的踪影。找了这么些年，终于找到你，谁知道你娘亲她居然早早地去了……”段秩元的声音略显哽咽，似乎在怀念着什么，也许是当年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也许是当年那惊若天人的一舞，也许不过是那偶然间的一瞥，便注定了这一生一世的牵绊。
熟悉的风格，娘亲最爱的颜色，饮墨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娘亲还在的时候，那时日子虽然清苦，可毕竟有娘在，现在有了荣华富贵，娘亲却已经换不回来了。
“这些年以来，我总是在想，倘若当年我没有离开或者我早一点去接你娘，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我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娘？”段秩元的神色悲恸而无助，恍若突然间老了几岁。
饮墨面上看不出表情，长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波动，“父皇何必如此，娘亲在下面，也是想着父皇的，父皇这样不爱惜自己，娘亲怎么放心的下。娘亲在天有灵，也希望父皇好好的，不要再为她悲伤了。”
段秩元苦笑了一下，取过帕子拭了拭泪，执着饮墨的手说：“墨儿说的也对，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永远也无法后悔的。墨儿和我讲讲你进宫前的日子吧，墨儿进宫这么久了，父皇事情忙，还没有和墨儿好好聊聊呢。还有，你娘亲她，好好的怎么会去世的？”
“饮墨以前和娘亲在莫溪与西承边境的一个靠山的小村子里生活，在家里养些小鸡小鸭什么的，屋子后面还种了些菜，日子虽清贫，可还是算过得去。后来，娘亲染上重病，我们没有足够的银子，也请不起大夫，万幸的是娘亲去的时候还不算痛苦。娘亲临终前，要饮墨来找父皇。这是她唯一的愿望，所以饮墨来了，能知道父皇的确一直想着娘亲，饮墨也就满足了。”
“苦命的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段秩元闻言更是悲伤，“你娘亲就没有留下什么贴身的东西可以让父皇留作念想么？”
饮墨眼神微微波动，语气略显讥讽，“父皇叫饮墨来，原来只是为了这一句话？父皇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何苦这么转弯抹角？”
“你知道了？”段秩元有些吃惊，语气有些尖锐，“你娘亲将什么都告诉你了？”
饮墨只是摇摇头，“娘亲并没有告诉我一切，我只是知道一点罢了。莫溪如今并不强大，在西承与南国之间求夹缝生存，父皇作为莫溪的皇上，自然是希望莫溪子民可以安心自由的生活的，若是娘亲在，必定也会支持父皇。”
段秩元似是大松一口气，语气又软了下来，“父皇也是没有办法了，当年父皇接任皇位时，就有一些老臣子妄图颠覆父皇的政权，虽然镇压下来了，可毕竟民生受到了损伤，国力大不如前，现在南国又虎视眈眈，更有战神之名的钺王爷，莫溪堪忧啊。若是有了你娘的那样东西，莫溪就能保下来，朕也不至于背上千古骂名了。”
饮墨微低着头，“娘亲虽然说过这件事情，可是那东西好像已经不在娘亲的手上，娘亲有一个双生姐妹，那东西应该在她的双生姐妹手上，所以饮墨也无能为力。”
段秩元脸色发灰，“她还有双生姐姐？”
“父皇不知道么？娘亲没有告诉父皇？”饮墨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那东西一向由长女所持，娘亲虽然与姨娘双生，却比姨娘晚出生一刻，因此那东西并不在娘亲身上。”
“那我莫溪岂不是没救了？”段秩元喃喃的念到，突然想起什么，忙忙地问道，“墨儿你可知道你姨娘的下落？”
饮墨微微一笑，“父皇放心，莫溪一定会平安的。姨娘的踪迹我虽不知，那东西的所在，饮墨还是知道的，它，在南国。”
黑幕沉沉，闪烁的星星也显得格外的亮，饮墨一个人吹着轻轻的夜风，走在回碧桃苑的路上，风扬起她的发丝，她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越发寂寥，她有些自嘲似的笑了起来，什么骨肉情深，什么情深似海，什么一片痴心，什么后悔，什么悲伤，亏她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真的对娘亲有感情，在那问题一出口后，她便后悔了，她怎么会愚蠢到以为他是真正的怀念娘亲？
也许初见时，他是真正地对娘亲动过心，可是那仅仅是动心不是吗？饮墨无法想象，他后来对娘亲的好，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掺着虚假和利用呢？
饮墨走进碧桃苑，让所有前来迎接的宫女都退下了，一个人点燃烛火，倚在窗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闪进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人单膝跪下，低声说了一句：“主子。”
饮墨转过身来，眼睛似乎有些湿润，语气却显得有些清冷，像是这温度略低的夜风，“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