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生》凤初

3、救人（一）

　　三天后，玉春楼从早上开始就热闹不已。春娘忙上忙下招呼着楼里的姑娘们穿衣打扮，准备下午赴沈老爷的饭宴。
　　这几日，小烟一直骗春娘说安笙的身体由于那天被打的下不了床，所以守在门口的伙计便被春娘安排做了其他事情去了。
　　小烟趁着大家忙碌的时候，悄悄走到关着安笙的厢房，推了推门，才发现门被锁住了。
　　“小烟姐，是你吗？”安笙听到门口的异声，走到紧闭的门口，对着门缝说。
　　“安笙，是我。门怎么被锁住了，我本想趁着现在让你逃。”
　　“小烟姐，昨晚春娘来警告我，说今天她会送你们去饭宴，没时间看着我我，所以就把门锁上了，怕我再逃走。”安笙解答了小烟的疑惑。
　　“难怪门口没人看着。那可怎么办呢？”小烟拍了拍门焦急的对房内的安笙说。
　　“小烟姐，你知道春娘总是挂在裙子上的那串钥匙吗？开这把锁的钥匙就在那串钥匙里面。”
　　“是那串钥匙吗？我知道了，安笙你等着，我去想办法拿来。”说完便急忙转身走向西厢房春娘住的方向。
　　刚走了两步，便看到春娘和两个伙计迎面走来。
　　“小烟，你怎么在这里？衣服也没换，妆也没化，干什么呢？”春娘穿着深红色的高领宽袖袄衣，下面是一条黑色底红色大花的长裙，打扮的花枝乱颤。
　　“春娘，我……我要……”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去看安笙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把她关在房里了。今天玉春楼忙，我没空看着她，等你们从沈老爷那回来再去看她吧。”春娘打断小烟道。
　　“春娘，安笙还不能下床，应该不用锁着吧。”
　　“哼，这个小蹄子精着呢!你给我也老实点，还不快去梳妆打扮。快去！”
　　小烟看着春娘这个态度，便知多说无意，而且说不定会引起怀疑。想了想，便笑着走过去，搀着春娘的胳膊，说道。
　　“春娘，我知道啦。春娘今天好美啊，都快嫉妒死小烟了。春娘这个胭脂真好看，能不能借我涂下，沈老爷最喜欢小烟涂红色的胭脂了，可是我这边的用完了，还没买呢。春娘，借我用用吗？说不定沈老爷一高兴，给的钱也多呢。春娘你说是不是？”
　　春娘被小烟的一席话讲得心花怒放，垂着的的下巴更是随着腮帮子抖动起来。
　　拍了拍小烟的手，说“就你个小嘴最会讲话了，走吧！今天春娘就亲自帮你打扮，包你漂亮的迷死人。”
　　拉着小烟的手一路笑着走向她的房间。

　　长安街上，秦曼华穿着一件棕色的毛呢大衣，长至脚裸，下面是一双五厘米高的黑色圆头鹿皮高跟鞋，头上戴着一顶与衣服同色系的毛呢软边帽子。被林奕扶着从一家景泰蓝店铺走了出来，身后则跟着几个下人，手里已经捧着几大盒包装好的礼物。
　　“夫人，您慢点，这雪地滑。”林奕一边小心的扶着秦曼华，一边关照着慢点走。
　　“恩，好。你们也走慢点，当心手里的东西别摔着了。”秦曼华笑了笑，一边嘱咐身后的下人当心手里的东西。
　　“是，夫人。”身后的仆人应道。
　　“夫人，您买了这么多铜胎掐丝珐琅首饰品是要送人吗？”林奕疑惑的问道。
　　“是啊！之前上海滩几个洋行办的夫人小姐就说我们北平的铜胎掐丝珐琅最为漂亮鲜艳，托我带几个回去。这次回来就多买点回去好送人。”
　　“夫人想的真周到。”顿了下又说道：“夫人，午膳我们外面吃吗？”
　　秦曼华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快要到正午的位置， “我们外面吃吧，还有好些东西没买呢。林奕，我都忘了北平哪里有好吃的了。”
　　林奕看了眼四周，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夫人，我记得前面应该有家棠斋，您最喜欢吃那里的红烧牛窝骨筋呢！”
　　“林奕你还记得我最爱吃的啊！在上海这么多年，怪想念的。那我们过会去吃吧，再逛一下前面的那家参茸行。”
　　话毕，一行人向左前方的参茸行走去。
　　玉春楼北厢房门口，小烟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哆嗦的开着门，还不时向两边观望。
　　“这么多钥匙哪把才是啊？”
　　“小烟姐，你别急，越急越开不了的。”安笙在房内透着门缝安抚着门外边的小烟。
　　“不过，小烟姐，你怎么拿到钥匙的？”安笙不解的问。
　　“放心，我刚才在春娘房里化妆的时候，故意打翻了春娘的胭脂，洒了她一身。她换衣服的时候，我说我替她把衣服拿去浸一下，不然洗不掉。她只顾着换衣服忘了钥匙在脏衣服上面，我就一起拿出来了。”
　　“安笙，趁着现在赶紧找到钥匙，晚了春娘要怀疑了。”
　　安笙听着她的解释，一向轻淡的脸上也不由抿嘴笑了下。“小烟姐，你真聪明啊！安笙要如何感谢你呀！”
　　“傻孩子，我不能看着你在这里沦陷。你这么小，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小烟姐走不了了，你要带着我的那份自由一起逃，知道吗？”小烟哽咽着说，手里更是加快了速度一把把钥匙更换着在锁孔中穿插。
　　“咔哒”一声，锁扣开了。
　　小烟赶紧打开门，让安笙出来。
　　“快走！这些钱你藏着，应该能熬一段时间的。”小烟一手拉着安笙的小手，一手把钱往安笙的裤子兜里放。
　　“小烟姐我走了，你要小心啊！你一定要小心。”安笙与小烟低着头一路小跑。
　　眼看快要到门口了，“放心，我没事的。出了门你就使劲跑不要回头，知道吗？”
　　还未说完，便听到春娘的声音。“小烟，你去哪里了？那不是安笙吗？她怎么出来了？快去拦住她们。”
　　这下小烟和安笙更是跑的飞快，一时间玉春楼鸡飞狗跳。
　　“小烟，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把安笙放跑。让我抓住不打死你。”春娘拖着圆滚滚的身材在后面追着，“你们快把她们给我捉住，快点啊！”
　　“安笙，你快走。我拦着她们。”小烟停住身子，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把椅子。
　　“小烟姐，要不你也逃吧！”安笙看着眼前的状况，拉着她的手焦虑的说。
　　“我们两个逃不了的，你快走。我帮你拦着，说不定你还有机会，我们一起逃就不可能了。快走啊！”说完用力把安笙推走。
　　“还不快走啊！走啊！”说完用力把椅子砸向追来的春娘他们。
　　“春娘，求求你放过安笙吧！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你！”小烟哭着叫着。
　　“你们还不快把这个疯蹄子抓住，给我打。给我打啊！”春娘气得大叫。
　　几个大汉一拥而上，擒住了还拿椅子砸人的小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小烟姐，小烟姐啊！”安笙转头看到后面被围着打得小烟，一下停住。
　　“别管我，安笙快跑啊！不要停下，只有离开这里才会有希望。记住了带着我的那份幸福一起幸福啊！快跑啊！”哭着对安笙喊完这些话，便起身一头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一下惊住了所有的人，玉春楼里的妓女门哪看到过这种情形，顿时吓得惊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