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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章 武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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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墨少白从昏昏沉沉的宿醉之中醒来时,窗外已是破晓。
日出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上的格纹零碎地扑洒在他微微张开的双眼上。这是怎么了?他记得昨夜自己喝了好多酒,而一旁的红素似乎也陪他喝了许多,然后自己就这样在昏昏沉沉之中伏在桌上睡了一夜。
起身,一件羽绒披风从他肩上滑落在地,袭起一阵暗香扑来,他用手捏起披风,指尖是柔软清滑的感觉。是昨夜她为自己披上的吗?
“墨大哥,你醒了!”红素手中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一双如兰花般的玉指放入水中为他拎干毛巾上的水,温柔地递给他。
他笑着接过美人送过来的香巾,轻轻地抹去昨日的痛苦与苍容,这一抹如同可将前尘往事都一把给抹去一样,让人感到突然的洒脱。
“谢谢你,红……红素!”不,她不再是红袖,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长得像极了红袖的另一个女人——红素。
她嫣然一笑,道:“昨夜睡得可好?”她问。
“嗯!睡得很好!”起码他没再梦见红袖,没再伤心流泪到天明,也许将她忘记心中会好过一些。
他用毛巾拭了拭手,又望向她问:“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对你不利?”
“墨大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红素?”红素不解。
“哦,因为前些日子我曾去过上官府拜祭红袖,但却在雨花小楼遭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袭击,而且那个刺杀我的人还是个女人……”
“你,你是怀疑沈夫人?”她很聪明地猜到他的意思。
“没错,我怀疑那蒙面人很有可能就是沈夫人,就算不是她也跟你有些关系。对了红素姑娘,那日前来白云居接你的沈夫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神秘?又有那么大的派头”
她点点头,道:“说到沈夫人她的确是个神秘又很让人感到奇怪的人,其实我也没见过她的样子,她一直都是戴着一副黄金制成的面具,而请我过去无非是在郊外的竹林中为她赋一曲《仙人赋》。”
“听一首歌用得着如此劳师动众吗?”
“也许她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连在我面前都一直戴着那具金灿灿的面具没摘下来过!”
“面具?《仙人赋》?”墨少白若有所思地用手摸着下腭思考着。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姑娘可曾在江湖上听说过天一神宫?”
“天——一——神——宫?”她惊讶地叫道,顿时花容失色。
“看来姑娘是听说过,早在二十多年前江湖中就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叫天一神宫,武林传说‘地上神仙,天一为尊!’说的就是它。天一神宫一经崛起就向四大门派挑战,峨眉、丐帮、青城一一战败,唯独泰山北斗的少林寺能与之抗衡。天一神宫行事诡异,不但收揽了云南五毒教,西域苗疆,还有巫山派等旁门左道,二十多年来一直在江湖中腥风血雨,歼灭了大大小小一十七个门派,三十二个帮舵,已成为武林中人人畏惧的异道。然而,天一神宫的人行踪十分诡异隐秘,至今谁也不知道传闻中的神宫在哪?听说宫内的弟子多半都戴着一具冰冷冷的面具!”
“面具?”
“没错,我相信每个戴面具的人背后必定都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包括沈夫人?你猜她会是天一神宫的人?”
他点点头,道:“不是就最好,若是那就糟了!毕竟天一神宫的黑暗势力庞大是人人都想避忌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那后果真是让人不敢想象。”
“我们?你认为此事是因你和我而起的吗?”
“也不排除与当年红袖一家被灭门的事有关,也许他们所在意的是你或是我,抑或是十年前的红袖与我,或者他们像我一样错把你当成了红袖也说不一定,不管怎样万事都请小心!毕竟我不想再让另一个红素也遇到什么危害!”十年前我无法阻止红袖被杀害,而十年之后的另一个与红袖一模一样的女人,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再也不能让她也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墨大哥,谢谢你!”
也许眼前这个男人所表现出的种种关怀,是源自于对十年前死去了的红袖,可自己仍旧是无限的感激。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红素,我不希望你有事!”
墨少白喃喃自语。
门外突然闯进一人,一身紫色霞光长裙,外罩一件猩红色的长衫,此人正是聂小星。
“墨大哥!墨大哥!”她连跑带叫地冲了进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一进门正好看到他们,然后狐疑地用手指着他们问:“昨晚……昨晚你们睡在一块啦?”
红素这个死女人,如果真是这样,我西蜀王府的小郡主一定要杀了你!敢跟我堂堂星罗郡主争男人,你不想活了吗?聂小星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一双眼狠狠地盯着红素的身上看。
“哈哈!小星你误会了,刚才红素姑娘是给我端洗脸水来的!”墨少白笑着说道。他真不懂这个小丫头怎么满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呢?
红素经她这么一问,尴尬得双脸绯红,忙将头撇向一边。
聂小星想想也对,墨大哥再怎么风流,可他还是念念不忘死去的红袖嘛!再说她又不是真红袖,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一起了?一想到这心才放下。
“对了小星,你这么急来找我干什么?”他问。
“喔——对了!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天不是在西门楼召开武林争霸会嘛,后来突然冒出个什么姓沈的女人来搅局,现在西门楼是一片混乱,可热闹了!我们快去看看吧!说不定那个姓沈的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神秘人沈夫人!”聂小星边说边拉着他的手,急急忙忙要拖他出去。
“沈夫人?”墨少白与红素二人同声说道。
“对呀,快去看看吧,去晚了就看不到热闹了!”她很是急切地叫着,就唯恐自己去晚了赶不上凑热闹了。
他摇头笑笑,又拿她没办法只好随着她去,这丫头怎么还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呀!
残阳如血日光倾斜,烟波浩渺中的西门楼城内彩旗飘飘,顶楼上的战鼓声阵阵,楼内已挤满了蜂拥而至前来看热闹的人们。楼内各门各派、各堂、各舵,都已雄聚一堂,里面早已是杀斗声一片,外面人潮拥挤都想进去看个分明。
聂小星在前面奋力开道,好不容易才从人墙之中挤出一条血路来。可是前面还是围着不少人,里面的都是些武林人士,自知自己体力不足,只好垫着脚尖跳起身来,想要观看到里面的战况。墨少白保护着不会武功的红素尾随其后,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突听得打斗之中有人叫道:“西门楼主,今天武林令我是拿定啦!”
西门楼主哈哈大笑,问道:“你凭什么?”
“就凭我沙漠王沈寒烟手中的一条九龙神鞭!”说完只听见一阵鞭声唰唰而过,人群之上长鞭飞舞,中鞭者一致嗷嗷大叫。
“寒烟?!”墨少白大惊,来人竟是沈寒烟?等他推开人山之后,见里面所立之人果然是沙漠王沈寒烟!
她一身素紫色裘衣,白羽衣领,一双鹿皮长靴,长长的乌发如山涧一般披在脑后,脸上依旧一条紫纱裹面,手中九龙神鞭左击右晃,一时如一条黑色神龙在天空飞舞,一时又如九条飞龙在天盘旋,最后九龙归一,变幻莫测。
昆仑、武当、唐门、嵩山等一群掌门人正围攻着她,然而沈寒烟不避不逃,如天女一般飞越上天,唰唰几下将手中长鞭如仙女手中的七色彩带一般舞起,如花一般向四周散开,一圈下来已击中四位围攻上来的掌门人,他们咬牙切齿正欲再攻,一般坐观的武林令得主西门楼主西门冷也跃身而出,抽出手中长剑一剑击了过去,几剑之下,出、回、击、夺,都精妙无比。
“寒烟小心!”一旁的墨少白不由担心起她脱口叫出,然而战鼓声隆隆却没多少人听见,唯是一旁在他身边的红素听得真切,不解地看向他,他们是认识的?!聂小星此时却如脱了缰的野马,东跑西撩地拍手叫好,心中十一万个崇拜眼前这位前来夺令的女大王沈寒烟!
西门冷自幼习剑,三十七年来剑法已是出神入化之境,这几剑一出果然没有落空,一剑穿过便已将沈寒烟裹面的长巾撩起,此剑意不在伤人,无非是想看看这面纱之下的沙漠王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身手如此不凡却不知长相如何?他西门冷一身自是对美人情有独钟,所以凡是女子他都想看个分明,好了了他的好奇之心。
长纱飞舞,如落霞一般缥缈而下,沈寒烟一脸娇容尽露,宛若尘世中的一撇惊鸿而过,让众人惊叹不已,四大掌门人见西门楼主一剑得手,便又突然围攻而上,意要杀她个措手不及。沈寒烟纵身一跃,宛若浩天而过的一只孤雁,轻盈的飞身纵向西门冷所出的那一剑上,一只脚尖轻轻的点在七尺长剑之上。剑如冰寒,人却如飘花一般袭来,亭亭而立。此刻她嘴角绽开得意的一笑。这样美貌的女子再绽出倾城的一笑,西门冷全身一震,宛如春水拂面而过一般的温柔浪漫。沈寒烟一双冰冷美艳的眸子,如电光火石一般将众人的心一一击碎。
“好……美……啊!”围观的许多人纷纷赞叹,一些不知所以然的围观者伸长了老半天鸭脖子也没见到什么,突然之间却见一名旷世古今的绝代佳人如芙蓉花一般娉婷独立在上空,纷纷都张大了口瞪直了眼,目不转睛地仰望着这惊鸿一刹的绝世之姝。
“沙漠王好美呀!”聂小星站在一旁呆呆地举着双手,此刻已忘记了鼓掌。
沈寒烟此时如一朵风寒刚过的傲雪腊梅一样,红殷殷地开在了中原的武林之上,天下的江湖之中。
“中——”她没让众人再好好欣赏,已一手再将面纱蒙上,单手一甩长鞭,甩向西门冷的腰际。长鞭灵巧地穿过他的腰带,将上面所系的明晃晃的武林令从他身上夺了过来。
长鞭一挥,定乾坤!
再等她飞身而下,素臂高高一扬,手中已高握着那面明晃晃的——武林令!
“西门楼主,你输了。这武林令该归我沈寒烟啦!”她轻轻一笑,素臂一挥,此时楼上战鼓声震天响起。
西门冷随手挽了个剑花,“哧”的一声将宝剑收回。洒脱的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空谷出幽兰,塞外出美人,好一朵冷芙蓉呐!”
“西门楼主!”四大掌门上前正欲再说,却被西门冷摇手拦住,只见他看着沈寒烟道:“刚才在下的确实输是给了沈姑娘,武林令就暂由姑娘代管。日后在下定会再找沙漠王夺回令牌!”
沈寒烟收手将令牌放入怀中。道:“好,西门楼主果然是个真君子,我沈寒烟到时一定奉陪。我等你来拿回去!”说完长鞭一挥,已将九龙神鞭系在腰上,如飞鸟一样从西门楼城中飞越而去。
墨少白见状连忙将红素交给聂小星照看,也飞身追了出去。
“女魔头,你以为这样就想将武林令带走吗?”
沈寒烟没走多久就被一群唐门弟子给拦了下来。
沈寒烟笑笑,道:“看来你们中原的人还真是不讲信用啊!”
唐门弟子手持狼烟,面露狰狞的笑说道:“你这个女魔头,不在你大漠好好待着,跑到中原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中原不是常讲能者居之吗?武林令不也是谁利害谁得吗?”她走过来走过去地看着他们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这才假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抱着手说道:“喔——我差点忘了!刚才我在众人面前让你们唐门丢了脸,加上你们门主武功不济,让我在他脸上留了几条鞭痕,所以你们不服气,又害怕会遭人笑柄,于是想趁机除掉我这个你们口中所谓的女魔头,对是不对?”
“哼!对你这种女魔头无需讲什么道理!”唐门掌门见被她一眼识破来意,心中更是愤恨。可惜脸上那条鞭痕此时在太阳之下却是火烧火燎的疼痛难忍,他只好忍痛用手捂住伤口,只觉满脸腥味,心中更是对她咬牙切齿起来。
她冷冷一笑,道:“等你们用毒烟毒害我之后就会在天下人面前说,唐门一派为武林除了一害,对是不对?”她话毕,毫不留情地利眼看向一旁手掷狼烟的唐门弟子
其中一人被她突然改色袭来的利眼给吓了一跳,双手一抖,尽丢脸地将手中紧握着的狼烟吓掉在地。
她仰面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这点本事,也敢从我手中夺东西!”
唐门掌门自知尴尬,不再多说,挥手号令门下弟子道:“放毒烟!”只见他们手中五色七彩的浓烟纷纷扔向她。
沈寒烟大叫:“卑鄙!”便从腰间抽出九龙神鞭,唰唰几下向头顶上的狼烟打去,所打之处狼烟都被一一击飞出去。
唐门掌门见状自知不妙,连忙挥手向她扔去三枚狼烟,她同样用长鞭挥去,其中两枚被击中之后都纷纷飞开,可当她长鞭打向第三枚时,那一枚却与前两枚不同,一击就破,从里面流出细沙状的紫色粉末,铺天盖地地向她的头上撒去,落得她一头都是。
“这是什么?”她问道。突然直觉自己全身手脚一软,噗咚一声倒在地上,手中长鞭紧握却再无半点力气挥出。
唐门掌门见暗算得手,这才如虎狼一般仗势的挺身上前,一手捂着脸颊上疼痛难忍的伤口,一手指着伏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沈寒烟说道:“知道你厉害,其实用毒烟是假,却是以此为掩饰,要你乖乖的自己用鞭子击破里面专门对付你的毒沙,我们唐门是用毒的行家,你以为我们就那么一点本事吗!”
“哼,看来还小瞧你们了!”她挣扎着说,却是有气无力。
“你不用再枉做挣扎,再怎样挣扎都没用。不怕告诉你,这叫‘紫情沙‘是我们唐门新研制出来的一种罕见的迷药。中毒者就算武功再高强,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像中了迷香一般全身感到松软动弹不得,但它的功效可比迷香还要厉害百倍,一旦碰到就会有反应,嘿嘿,你不是也尝试到了吗?”唐门掌门说完,慢慢向她靠近,又道:“你放心,呆会先让你做了我的女人,让老子好好快活一番以解我心头之恨,到时再好好的收拾你。哈……哈……哈!”唐门掌门因贪图眼前美色不由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哪知他这一笑又牵扯到他脸上长鞭留下的伤口,一阵剧痛钻心,痛得他“嗷嗷”大叫。此时他对沈寒烟是又恨又爱,只见他搓手搓脚地向她走过去,颤抖地用手摘下她蒙在脸上的那条面纱。芙蓉出水迎面留香,让他啧啧一叹,贪婪地观赏着自己的战利品,露出他令人作呕的好色本性。
“无耻!你不就是为了武林令吗?拿去便是!”她怒道。用尽全身力气想将身体撑起来,却又再次倒了下去。
唐门掌门心痛得想上前去扶住她,却被她袭来的一记怒眼给吓住了,又才嘻嘻一笑,猥琐的看向她,搓手搓脚的道:“有美人在,还要江山干什么?你以为我是为了这块破令牌吗?错了!好心肝,我可是为了你才来的,以前我不知道塞外还有你这么一朵冷芙蓉,不然早几年我就去大漠找你去了!美人,为了你就是让我陪你一辈子住在那鸟不拉屎的大漠,我也是愿意的!”说完他已伸出手指,要去碰眼前这不可触及的冰清玉人。
“拿开你的脏手!”
远方传来一阵怒吼,突然一把长剑从空中飞来,在唐门掌门的身上划过一个回身,只见他那半边没受伤的脸此时又多出一道剑痕。一边脸上的鞭痕已够他受罪的了,又凭空多出一道剑痕,就更让他感到“耻辱”二字全都写在上面!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他再也顾不上伤口的扯拉撕痛,起身破口大骂起来:“你娘的!是谁这么缺德,怎么老往人家的脸上使阴招?损不损人呐!还让不让人要脸了?”
说完一转身,只见刚才伤它的飞剑已如长了双眼一般,活生生地飞回二米之外的一个男人手中,那男人扛着剑笑笑,说道:“你还知道要脸呐?!”
“啊……”唐门掌门颤抖地张开口,用手指着他如同见了鬼一样惊慌,道:“飞……飞剑离手!天下间可没几人会,你……你……你究竟是谁?!”
来人笑笑,道:“好说,在下墨少白!”
“什么?你——你就是十年前鼎鼎大名的白阎罗无常墨少白?你不是早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了吗?怎么会……”
“正因如此,所以你们这些江湖败类又在江湖中为非作歹了是吗?”
唐门掌门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突然惊恐地看向他道:“你……你想干什么?”唐门弟子不知掌门人为何会如此地害怕这个人,但见他刚才使的那招飞剑离手,耍得是行云流水没半点瑕疵,又加上一个骇人听闻的外号不由都暗自有些恐慌起来,个个都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盯着他看,竖起了耳朵只等掌门发令。
唐门掌门暗自用手去掏怀中的毒药,却见墨少白不慌不忙地用手摸了摸鼻子,道:“唐门惯用的那几样伎俩你还要使出来吗?现在是要用‘五毒圣手’还是‘避火邪丹’?或者用‘五行遁地阵迷烟’先逃命要紧,其它的日后再说?!”
听完他这么一说唐门掌门伸进怀中摸“避火邪丹”的手不由冰冷的出起汗来,呆呆的留在那儿愣是没敢再拿出来,如果自己真的掏出“避火邪丹”此人也早已猜到定能应付过去,此人武功之高,假使他没有中毒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如果为表清白而将空手伸出,只怕还没等自己伸出去就被对方误认为是掏出毒药而将自己误杀,进退两难之中,他伸出手也不是,不伸出手也不是,只敢在那儿呆若石人一般地与他对视着,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对方使出飞剑离手时逃命的最好时机。
墨少白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你肯交出紫情沙的解药我便放了你!”
“此话当真?!”
还没等他再回答,唐门掌门已如丧家之犬一样,将一瓶解药匆匆放在地上夹着尾巴逃命去了!
众弟子见状也不解地紧跟其后尾随而去,名为保护掌门,其实是寸步不离的紧跟武功比自己高强的掌门人会比较安全些!
“掌门,为什么不杀了那小子?”唐门弟子边逃边问。
“笨蛋!当年他一人就歼灭了十多个魔教门派,诛杀了七大邪人,江湖人称白阎罗无常。就连咱们先师掌门也都曾败在他手下过,你说我逃不逃?”
“逃”字还没说完唐门一群乌合之众就已齐心协力地跃出了十几米远,此次堪称唐门建帮以来史上最团结一致的集体逃亡!
“你没事吧!”
他拿出解药为她服下一粒,道:“紫情沙的药性极强,要过一阵才能恢复功力,我先抱你去河边把情沙清洗一下!”
沈寒烟无力的点点头,他弯下身小心地将她抱起向河边走去。
“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双手环绕挽着他的脖子说。
他笑笑,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她点点头,道:“其实刚才我与西门楼主决战时就听到你叫我了,但没敢分神留意,却没想到会在这儿遭到唐门这帮鼠辈的暗算,看来我是小看中原这些人了!”
“你常年在塞外又怎会了解这儿的人心险恶,有的是口是心非的,有伪君子的,也有像唐门那般如毒蛇鼠蚁紧紧咬着你不放的,明刀明枪的也许你能胜过他们,可要说到用毒,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大侠死在他们手中,所以他们至今还能在江湖中立足一定是有原因的。江湖,人越多就越是复杂,你能号令塞外的八大旗门,却未必真正能掌握得了中原的这些门派……”说到这他突然止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她用贝齿轻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抬头望向他问:“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中原?为什么要去夺武林令?”
他笑笑摇头,“不问!反正咱们的沙漠王总不至于是孩子气的拿它来玩的吧!我相信你做每件事都有你自己的理由。”
她点点头,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与了解。开心地一笑,原来自己世界里不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一抹轻纱为她遮挡了塞外的风沙,却无法遮挡住她动人的美丽。
他也痴痴地看着她笑,他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为这个容颜而痴迷而失魂落魄了,这是世间上的另一种美丽。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骑在高高的白马上的洒脱模样让他失魂落魄,她潇洒扬起长鞭的样子让他失魂落魄,她与他秉烛夜谈喝酒时的样子让他失魂落魄……而此时她依偎在他怀中的甜美样子同样让他失魂落魄着。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她不解的眨着双眼问,长长的睫毛弯弯地翘起,一起一落之间似乎可以挽起一汪秋水。
“呵呵,没什么!”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没想到咱们的沙漠王身体这么轻呢!”
紫情沙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出紫色的光芒,斑斑点点的散在她乌黑细密的长发上,整条发丝都被染成了紫色,再衬上她披着的素紫色狐裘,整个人宛如月宫中的仙子,袅袅动人。
他用双手捧起一汪清水轻轻地淋在她的头发上,为她清洗留在发丝上的点点紫情沙。
“这紫情沙的情沙在你的头发上真的很美,闪闪发光,如果它没有毒我都有些不忍将它洗去呢!”
她用手把玩着那块金银两面的武林令,任由他为自己梳洗长发,只是浅浅一笑,没有神色的低头望向河中,淡漠表情的说道:“可惜,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有毒!紫情沙也一样,本来是外表很美丽的东西,还赋予它这么浪漫的名字,原来是一种用来毒害人、暗算人的迷沙,即便它再美也会让人望而却步。相反,大漠中遍地可见的茫茫黄沙虽然平凡枯燥,却要比它温暖许多!”
“人人都说沙漠是个冰冷无情令人感到可怕和绝望的地方,而你却说它温暖?!”他边用修长的手指为她重新梳好发髻边又问。
她将令牌重新放回身上,仰天一笑道:“大沙漠也会有很残酷的时候!可是它总比中原这种虚伪,充满看不见暗算的地方要好一些!在这儿总会有一些你所无法看到的暗杀,一不小心就会被一个对你微笑着的人杀死!”
他点点头,道:“没错,世事本无常。有时你身边最好的朋友往往会成为你一生中最大的敌人,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因为你永远看不到他是何时出招,他会如朋友一样紧紧地靠在你的身后,与你并贴着肩,但你永远也看不清他是谁!朋友有时也会成为敌人。江湖,这就是江湖,一转身朋友也可能成为陌路!寒烟,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我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她会意地回眸一笑,伸出左手握住他为她挽着发髻的右手,他的手指是修长而洁净的,每一道骨节她都如此熟悉。二人就这样相视沉默着,抑或许是对离别多日来的一番相互慰藉问好。
许久,她才问:“梳好了吗?”
他笑着轻轻将最后一缕秀发挽在她脑后,做成发髻,然后再为她插上一支碧钗。
“好啦!”他道。
她笑着转过身来问他:“好看吗?”
“嗯!”他点头。
沈寒烟梳上中原女子别致的发髻很是漂亮,与大漠中豪情洒脱的她别有一番风情。她看到他眼睛中放射的异彩,忙低头向河面上看去,好漂亮的另一个自己!
“少白,你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我都不认识自己啦!”
“是吗?这样不是更好,你暂时可以忘掉自己是沙漠王,做个忘记自己的自己。让我带你轻轻松松的好好逛逛京城!以前我就告诉自己,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去好好逛一逛长安街,去吃吃那儿的小吃,还有喝它个三天三夜的长安美酒。中原有许多琳琅满目你不曾见过的美酒,我一定要请你好好品尝一番!”
“好——啊!”
她看见他的脸上有孩子般雀跃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剃了胡子光滑但棱角分明的侧脸。十年来她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这样温暖熟悉地看着他,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展平沧桑倦容鲜活的笑脸,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自己,这才是与她相识之前那个让人痴迷的男子吧!她用微微冰冷的纤细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柔柔的如细沙瞬间滑过,却又悄然无声。
回来,让他解开心结了吗?从此能让他开心快乐起来吗?能敞开心扉再容纳下另一个女人的爱了吗?过去的真的已经过去了吗?可以用十年的时间来冲刷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刻的记忆吗?此后,他们是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为什么有的时候自己总在恐慌?越是想与他靠近却越加遥远了呢?也许是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拥有过幸福的缘故吧!一时之间还没能适应幸福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