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至遗》月城魅

2、二之章 少时之迷

　　雨还在下。不过天已经开始亮了。
　　冰冷的寒意蔓延在这个城市，透露一种孤寂的漠然。
　　在一家豪华酒店的大厅里，柔软的白色真皮沙发上正坐着两个绝色少年。
　　一个，黑发紫眸，垂长的发丝轻轻缠绕过妖媚细长的眼眸，俊美恍为天神的容颜有些透明的苍白，但是薄唇却是美好的珊瑚色。
　　他懒散的瘫在沙发里，颀长的身体折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唇瓣，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另一个，棕发碧眸，发丝较短，刚好挡到眉毛，露出一双冰冷漠然的碧色眼眸。俊美的脸有些地方颇像对面的黑发少年，只是多了份冷然。双唇紧抿成冰冷僵硬的直线，没有一丝表情。
　　他端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的望着对面的少年。
　　一个妖媚，一个漠然。
　　“不用担心，苍罗。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少年悠扬的声线在大厅里浅浅回荡，不高的声音仿佛能清楚地穿透人的灵魂。
　　“你确定？”对面的少年冷冷的反问。
　　“不要质疑我的眼睛。”妖媚少年轻轻眨了一下妩媚的眸。紫波幽幽流转。“我看到的东西比你要清楚得多。”
　　对面的人没有反应。
　　顿了一下，少年缓缓坐起身，有些严肃的看着对面的少年。“苍罗，不是我选择了这一切，而是这一切注定了要被我选择。”
　　“我不会后悔我这样做的，我会成功的，苍罗，看着吧，我一定会的。”
　　对面的少年看着眼前的人，缓缓低头。
　　“是。”
　　紫眸少年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苍罗，不过，我一直在疑惑，如果这一切只是个梦境而已，那么到底是个噩梦，还是个好梦呢？”
　　碧眸少年缓缓抬头，不急不缓的启唇，淡淡的。
　　“这个界限在你。”
　　“呵。”紫眸少年讽刺一笑，起身，悠然走开。

　　酒店十七楼，落地玻璃阳台门敞开着，雨后的凉风狂乱的吹进房间里，张扬雪白的垂帘，在那纷乱之间，范西苑看到那个刚刚醒过来的女孩就那样抓着阳台栏杆，怔怔的看着外面。她的四肢都缠着白色绷带，精致的小脸分外苍白，一双勾魂的猫眼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
　　虽然还记得当初初见时她那副全然镇定的模样，但是再怎样那也不过是个有些早熟的孩子而已，她的心还远没有坚强到可以承受那般残酷的地步。
　　但是能做到那个地步，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怎么又跑出来了，你的烧才退下，不可以再着凉了。”他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下，缓缓上前伸出手将她抱离阳台边缘。她太胆大了，虽然栏杆之间的缝隙很小，但十七楼也不是一个孩子看风景的地方。
　　“房间好闷……”女孩子的声线很轻细，透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脆弱感。尾音的弧度很微妙，压下会很娇柔，扬起又带着妩媚。
　　“不要一个人呆在阳台，很危险。”他抱着她走进房间把她放在椅子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仰头看着她。
　　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相信拥有这样一副容颜的她的母亲也一定姿容出色。酒红色的长发下是一双金灿灿的瞳孔，光线折入时万分明亮，即便是无光之时，暗彩流转也是惊心动魄。
　　不过，让他微微有些吃惊的是，这个孩子，有着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瞳孔。
　　她有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精致眉眼，小小年纪就能够看出那妖娆的轮廓，随着她的成长，定然会越发令人惊叹。而那一双金色的异眼，则是让这样柔媚的容颜凸显一丝犀利。
　　左眼是金灿灿的猫眼，明亮的光线下瞳仁收细，妖异了左脸的轮廓，带着猫样的灵动和鬼魅；右眼却是犀利的鹰眼，深邃的瞳仁深处是尖锐的色彩，这两种完全极端的感觉混合她惊人的美丽，让人乍一看去是如此耀目媚人，但第二眼那种勾魂摄魄又变成了不容靠近的清冷。
　　带着宝藏的女孩啊……范西苑收回思绪微微笑了笑，手掌抚上她手上的小腿，温和询问：“伤口还疼吗？”
　　“不。”女孩轻轻摇了下头。垂落双眸默默地看着他的脸，眼底无波，亦无神。“西苑哥哥……”半晌，她轻喃。
　　“恩？”少年看着她温柔的微笑。“什么？”
　　“西苑哥哥，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呢？”女孩微微侧首看向那被风拉扯到阳台外的白色垂帘，目光里也是一片空白迷茫，缠绕在酒红色的发丝下。
　　“有好多东西都不见了……我记不起来……它们都是一片空白……”她说着，低下头。“呐，哥哥……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呵，或许吧。”少年的手轻柔的抚过女孩细嫩的脸，目光变得深幽。
　　“那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你不用为它们苦恼。”他低声笑道，脸上温和的表情却隐隐有了些冰冷。
　　“西苑哥哥……”女孩看向他的眼，忽而伸出冰冷的小手捧住他的脸，侧着头轻声说道：“西苑哥哥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呢？……是我忘记的什么东西里，有让哥哥很不高兴的东西吗？”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站起身拍了拍她的头。“没有啊，是你看错了。你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让我很不高兴的东西。”少年淡淡的说道。
　　你的记忆里，根本就不曾有我，何来悲伤与痛苦呢……
　　“可是……”女孩抬头疑惑而不安的看着他，轻轻拉住他的手，茫然低语。“哥哥……哥哥的表情总是很悲伤……哥哥总是很悲伤……我……看不到哥哥的悲伤……我……我看不透哥哥……”
　　少年垂眸看着她，在她低头的时候脸上露出讥讽却忧郁地笑容，仅仅一闪而逝。
　　“看不到就不要看了。”他轻轻摸摸女孩的红发，“再睡一下吧，晚饭时我会叫醒你的。”说着，他俯身抱起女孩，走向内室。
　　“呐，哥哥，”女孩趴在他肩头，突然开口。
　　“恩？”
　　“哥哥是有心事的吧……”女孩搂着他的脖子，目光却停留在阳台外的天空中。“哥哥一定有心事的吧……是不可以告诉我的心事吗？”她后倾身子，目光对向少年深邃的眼眸，仿佛掉进海中。“我很想帮哥哥你做些什么……”
　　“……”少年静静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掩藏的什么东西被她，挖掘了出来。
　　但却又奇异的填补了那个空洞。
　　那种感觉，是什么？
　　停止思考，他轻轻的眯眼笑起。
　　“是嘛？……总有一天你会的……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