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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五 ...


  •   半夜下了场小雨。因为快要入秋的关系所以生起阵阵凉意。天还未亮就被白府下人不断走动的声音吵醒。玉泽听见隔壁的屋子有人推开门。“吱呀”一声也惊不起太多波澜。

      鞋底磨擦地面的声音持续了一段。之后停在哪里。假山的流水潺潺突兀起来。在闭上眼睛后依然能看到泛红的光。它们从旁边向中间靠拢。前一刻看见的物体只留下短暂浅影。

      昨夜白秋悦冒着大雨回来。守夜的下人为他撑伞。玉泽正巧赶去收衣服,路上远远看见他,半边身子都是湿的。

      宿琏推开门后看见抱着衣服的玉泽。前鬓因为沾到雨水而变得潮湿。脸颊上也挂着几颗雨珠,沿着昏暗烛光下模糊的边线一路下滑,在最下端停了片刻,无声的落下。

      “给你。”她把双手举高,洗干净的衣服软塌塌躺在手掌上。

      有些地方沾上雨水而暗下去一些零碎斑斑点点。宿琏接过,潮意顺着指尖纹路漫延开。

      一早白府来了客人。老者风尘仆仆赶到,身上的装束虽然残旧却相当整洁。白秋悦看到他的一刹那愣了愣。而后柔缓下的表情里参杂了

      老者扯着沙哑的声音说,“白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茶香飘了满堂。玉泽喜欢这种味道。和村子里混浊的柴草味不同,茶香闻起来沁人心脾。白府的茶杯有各式各样,玉泽偷偷溜进过厨房,架子上摆着的都是不同花样的瓷器。白底红梅。玉泽握在手里就怕打碎了。

      老者认出了宿琏,点头小声打了个招呼。似乎也不介意被他和玉泽听见,抿了口茶后说出到来的目的。

      “言卿离开也有几年了。”

      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平静在白秋悦的面前提起这段过往。像要把侵蚀在白秋悦身体里沉淀的痛硬生生拔出来。

      “这次来,是有不得不说的事。”

      玉泽从丫环那里听来不少的事。因为下人分布的散的关系,信息的获取反而能够更加丰富。主子踏出院门前一脚和后一脚说的话做的事都能被听见看见。

      丫环凑在玉泽耳边小声地说,“成二小姐的亲娘就是投湖死的。成二小姐昨夜也是投的湖,你说,会不会是她娘的冤魂在作怪?”

      玉泽歪了歪脑袋不置可否,“成家二小姐呢?送回成府了?”

      “怎么会。成府当家巴不得成二小姐赶紧走呢,昨晚就派了个嬷嬷过来看了眼,让公子尽快选个日子把亲事办了。公子看她可怜,实在没处去,就让她住在客房了。”

      玉泽手里的杯子斜了斜,茶水从杯口溅出来一点,“她本身不就是白公子未过门的妻子么。”

      “说是这样说。可只要白公子不愿意,成二小姐也踏不进白府的门啊。”丫环说的很自然,对自己的假设也不觉得哪里不合情理。

      谈话到这里有些进行不下去,玉泽找了个借口走开。尔后看见宿琏,背着手立在假山前。水面上的浮萍半开未开。花瓣叠出细密纹路。

      因为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玉泽在本身平淡的表情上堆起往常的笑容。走几步靠近,问起他昨天出去降妖的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妖。”他在回答完后又把身子转回去,只留个清冷背影给玉泽。

      对他的类似行为习惯不少。玉泽也不恼,乖乖跟在一旁逗着水里的鱼。红色的锦鲤成群扎堆,玉泽丢了些糕点碎屑下去,争抢得掀起层层水花。

      谢言卿的爹来了有不少时辰。厅堂的门紧闭了很久,一直到傍晚才打开。晚饭的时候玉泽看见白秋悦的脸色有些苍白,执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许久,分明是想事出了神。宿琏叫了他一声,白秋悦浑身一震,露出抱歉的神色。

      “失礼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在谢言卿的爹来的这段时间。

      宿琏在饭后和白秋悦提了下翌日要走的事。玉泽也料到了。能在白府呆上超过一日已经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白秋悦虽然显得有些吃惊,不过也没有过多挽留。大概是对他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只是问了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下人过来收拾碗筷。白秋悦起身送着宿琏和玉泽回房。廊上的灯笼随着风明明灭灭。白秋悦差了三步停在后面,“……看来下个月我办亲事,宿公子是赶不来了。”

      并不算在玉泽预料之外。虽然也有小小的震惊,不过和一旁的宿琏相比,玉泽的脸上平静很多。毕竟从府里的丫环口里听了一些捕风捉影,多少也能猜到不少。

      “言卿的爹说,两年前言卿不是嫁到其它地方,而是死了。就在我上京赶考的途中。”

      预兆从一开始就有。秋天成熟的橙黄果实砸落在地上。闷声一响,不是好的征兆。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出发。用过早点后宿琏向白秋悦告辞。玉泽忍不住问他要了个瓷杯留念。
      城镇还未有完全苏醒。起早的摊贩布置着店面。踏出镇门口竖着的很大牌匾,宿琏忽然问了句,
      “你一开始就知道了?谢言卿两年前真正的去向。”

      玉泽点点头,“她都跟我说了来着。就昨天的事。”

      那些记忆带着发光的银粉。色彩只是单一的鹅黄。

      “我和他认识并不算多好的开始。”她伸手在澄清的水里懒散晃动一下,“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傻气的书生。穿得很体面,说话却没头没脑的……”

      “他喊我言卿姑娘脸还会红。站在我面前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迎着光所里淡化了边角。就连哀伤也被洗褪得只有朦胧一层。

      “可他是白府的独苗。就算……我也不希望白府断了香火……”

      “……你有中意的人么?那你应该能体会到那种既想让他永远记得我,又想让他快点忘记我的心情。相当矛盾呢。”

      “他爹来看我,带了好多他写给我的书信。我知道我没多少日子了。我知道的。”

      “……我对他爹说,不想让他太难过,就说我嫁走了吧。也许他恨我,一气之下娶了其他人,这样白府的香火也能延续了。他……也会渐渐忘掉我。”

      “可是到头来其实只是我自己自私而已。”

      “……我根本不想他忘掉我。一点也不想。”

      “他忘不掉我,就不会娶其他人了。”

      把头些微低下,蝴蝶飞过也无法停留。

      “……好不甘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离开白府后走了一段无人的路径。桦树立在小路两旁。树林里安静得只有叶子簌簌的声音。

      玉泽和宿琏踩在落叶上走。断裂的声音像是可以延绵万千个四季。

      “两年前也是这样。他同我师父和我说不出半年就会娶谢言卿回来。”宿琏难得主动开口,“而半年后谢言卿死了。我师父也不见了。”

      玉泽朝他的方向看了看。

      “人生多变。会不会有掌控这一切的神明呢。”暧昧的笑了笑,玉泽也沉默下去。

      路途还长着。终点还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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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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