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二十 梦话(终) ...
-
晚上下了场不算小的雨，宿青只好在娘家多待一夜。觉得寂寞孤独，所以也就把玉泽和宿连留在严府过夜。
晚饭的时候有人专门把饭菜送到玉泽房间里。玉泽心里很快就明白这么做的意思。
她连和宿青共坐一桌的资格都没有。就像宿琏曾经说过的，宿青是严府的大小姐，就连直接和她
交谈都是不被允许的。
好在玉泽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对宿青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好感。况且还没离开村子的时候，娘把家里其他人的饭菜都装好后，会用一个很大碗把剩下的汤菜盛起来给她吃。这样的生活按理说
是早就习惯了。
玉泽是不吉利的。大家都讨厌她。
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虽然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用过饭后玉泽想出去要碗水喝。离开房间来到宽敞的走廊上，因为下雨所以没亮几盏灯笼，悠长的过道上显得阴暗很多。她对这里不熟悉，走了几步没有找到水，于是想要原路返回，等明天再说。
在拐角拐弯的时候，忽然就听见细碎的声响。只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好稍微停下来听了听，说话的是宿青。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上面写了我过得很好。”
“你什么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接话的很明显是宿琏，用的是玉泽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语气。
宿青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才说，“宿琏……我真的过得很好。你也是时候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守护直到宿青得到幸福就可以只身离去。
玉泽在拐角阴影下垂下头。
她很羡慕。
因为前一夜的雨，第二天一早起来感觉更阴冷了些。玉泽拉紧衣服哆哆嗦嗦走出来，结果正巧撞到宿青兴致很好的在院子里给八哥喂食。玉泽瞥了眼，装鸟食的小碗似乎都是瓷的。
“这只八哥可通人性了。府里的其他人都不理，就理我。我每次走就担心它怕生人喂，会饿出病来。”
玉泽伸手靠近那只八哥，没想到它叫了一声就躲到笼子的角落了。
“看吧，我说了它就跟我亲。”
玉泽没吭声。
用过午饭后宿青就准备回夫家。严府的长辈说了些叮嘱的话。虽然未必是真心的，但起码表面上的还是做到了。
宿青走了之后，宿琏和玉泽自然也得离开严府。但离开严府之后的路谁都还不知道。
往之前定好的客栈走的路上，玉泽犹豫着还是决定把早就想说的事说出来。
“宿青……”
“怎么。”
“其实……我本名不叫玉泽。”
“你说过了。”
玉泽笑了笑，“是啊，哪有人姓玉的。我本名叫季奕，大概是我爹娘曾经希望我能够做个神采奕奕的人吧。人在最初的时候，总会抱些明亮的希望……”
“还有……我根本不会通灵。”扫了宿青一眼，果然看到他的脸色变了，“从一开始我就是骗你的。你会降妖，我想如果我也会一个类似的技能，就算和你是同一类的人了，这样你兴许就会愿意和我相处了。”
“我知道骗人是不对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有谁会需要我么，你会需要我么。小时候我听村里的教书先生说什么兰摧玉折，是指哀悼人不幸夭折而亡。我想我也差不多吧，在遇到你之前，活得犹如行尸走肉，甚至动过轻生的念头。”
“那种感觉宿青也不会懂的。她有你一路相伴，身边总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宿琏，你知道那种感受么。活着或者死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周围的人依旧可以快乐如往常，你知道这种感受么。”
玉泽觉得两只手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这些话在心里埋藏太久，以至于如今全盘说出来也无法流出眼泪。每一句的情绪在心里划上无数刀，连伤心都要渗透得麻木。
“宿琏，我把你当作我的最后希望，这一路走来，我终于知道都是我在一厢情愿。”她用手挡住眼睛，不让眼泪涌出眼睛，“我好羡慕宿青，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像她那样。以前在家的时候，总想着也许有天会碰到真正喜欢我的人。不在乎我不祥的传言和沉郁的性格，即便是短暂的时光也好，我也想知道体会这种被人喜欢的感觉。”
“可是事到如今，我真的很累了。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在你心里也没办法代替宿青存在。我们本来就该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是我非要跟着你，是我的错。”
玉泽把话说完后就一个人回到客栈的房间。
她准备第二天就走，离开源溯城。
因为有这样的打算，所以玉泽几乎整晚没睡。她准备天没亮就起程。虽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也许还是回去村子里，也许会去枫都。
宿琏在那之后就没找过玉泽。她想，宿琏多半是因为自己骗了她所以生气了。
走的早，所以天大亮之后玉泽差不多要到凤鼓镇。太累而在河边歇了歇脚。之前和宿琏为了快点赶到源溯城而忽略了沿途很多风光。如今一个人看，莫名就有些凄凉。
休息了会，玉泽起身准备继续行程。以前都是和宿琏一起的，因此并不觉得害怕。现在换了玉泽一个人走这些路，沿途遇到些眉目不太对劲的人不免还是有些不安。
从河边出发没多久，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沿途经常会有些赶路的商人，玉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没有太在意。直到声音越来越近，最后骤然停在她的身后，玉泽转过头，一刹那诧异得没有半点反应。
宿琏从马上下来，不紧不慢把缰绳捆在一旁的树干上才走过来，“你一个人走，难道不怕被路霸土匪捆了？”
“他们捆我干什么。”其实想问的是“你来干什么”。
宿琏绕到玉泽旁边的一棵树下。
“最开始决定去找我师父的时候我想这一路只有我一个人在走。结果没想到半路上会遇上你。”
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些都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师父只是我师父。她很乐观，做起事来比你还不管不顾。但是现在想来，也是因为有她爹。
她从小不缺钱，不能明白穷人为什么疾苦。和我师父一起的时候，我并不会比平时轻松。”
“我们……算是挺相像的。不是因为能够降妖通灵的缘故。我家子女多，从小就被卖给别人做下人。在碰到我师父之前过的都是苟且的生活。而这些生活也都是我师父无法理解的。”
“我一直在问自己，找到我师父之后要何去何从，却都想不通透。我一个人的话怎么样活其实差别都不大。”
“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他看了玉泽一眼。
“两个人在一起，会相扶相持，偶尔会争吵，会斗气，最后却还能够和好如初。”
“我把对师父之间的诺言看得那么重，是因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是她把我从无底之渊拉了
上来，让我稍微看到了些世间所谓的美好。所以，才能在之后遇到你。”
宿琏朝玉泽靠近了些。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这是你之前说的吧。”拉下玉泽捂住眼睛的手，“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也要一直走下去。”
“……不许反悔。”
微微弯起的嘴角，“嗯。不反悔。”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章二十 梦话(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