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探·渡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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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冥界的道路，被不断膨胀的瘴气和厚重的大气云层所充满。
在这种环境中还能活着的生物，是不复存在的。
从其他的通道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那些都是死后入冥道的人，在进入真正的阴间之前，首先要蚀肉化骨，将已过世的前世脱离干净，否则将阳间的东西带入阴间，会被视为“污秽”连同灵魂一并清理。
当然，除了死人和魂魄，在这种地方可以通行的，还有一类。
那就是“神官”……
这里所说的“神官”，也包括住在天上的神仙。
不过大部分通道都是沉入地狱的鬼官通行使用，所以能看见天上的神仙进入，权属百年难遇。
叶长灯在混沌的通道里不断下沉。
将跨在肩膀上的单肩包抱在胸前，拉开包外面的拉链口袋，从里面拽出了一根雕有镂空碎花的银色金属杆子。
杆子的一头是被金属拉伸分开打成的镂花，镂空花上的每一根细条上，都有被雕琢的痕迹。
像是包裹在银质金属上的蕾丝，渗透在金属之间，若隐若现。
在镂花的下面，有一颗六菱体的黑曜石，像铃铛一样挂在镂花下。
叶长灯抓住银杆的把手，在置身瘴气的冥道内用力一挥。
银杆慢慢的泛起白光，白光的光辉慢慢的渗透到不断摇晃的黑曜石当中，黑曜石吸足了光华，在四周形成了一个貌似用光带编织成的光球。
光球像蚕茧一样，开始像外“吐丝结衣”一般，将带有各种符咒的光带慢慢的缠绕在叶长灯的全身以及头面。
前方就是充满黑暗的出口，叶长灯在光带布满自己面容的同时，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夏小可无奈的回了家。
在刚才同学间的“私下讨论”中，同学们对这种离奇又恐怖的事情表现出了特别的好奇心。
最终大家一致决定，周六傍晚前，各位同学打着“学习小组交流”的旗号，在小区公园长廊里集合，然后去并不算远的东城区事发地点来个“一探究竟”！
夏小可当即拒绝，却被廖大鹏和几位好事的同学威逼加利诱，最终不得不答应。
夏小可想，我们只是一群小鬼，不是少年侦探团和福尔摩斯，干吗没事搞什么集体探险？！还要跟家长扯谎说是学习交流？！
虽然他父母对他的教育持放任态度，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去。
去干吗？试胆大会啊？！
且不说被人发现了会怎样，光是被父母和学校知道了，一个个都要被记过处分回家受罚，到时候不死才怪！
想到这里，夏小可一头栽进了薄被和枕头中，装鸵鸟去了。
冥界的大门口，全是排队入关的死灵。
每个死灵手里或多或少的拿着纸钱和冥元，用来交度关费用。
“都别挤！慢慢来，都拿好钱，只要交钱，你们都能过去。”
在道外执勤的小鬼有秩序的整着后面的队伍，好让死灵都不会因为想提早入关而发生拥挤。
身着长袍镂花白衣，头悬雪白色长直马尾的叶长灯站在离队伍几百米开外，挎着单肩包右手持着银杆，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漫无边际的队伍。
这种相当不和谐的造型放在眼前绝对可以雷倒众生，简单的比喻，就是cosplay场外的COSER，在准备前穿着古装长袍，手里提着现代式的大包小包在人堆里里艰难走着的场景……
当然现在叶长灯身边一个人没有……
叶长灯就这身打扮，转身走向了一侧的“冥官渡”。
渡口看上去并不是想象中的如何金碧辉煌，只是一个古色古香甚至破败不堪的小木楼。
坐在关口看门的冥官是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小姑娘，一头竹青的秀发在一侧捆成包子状的头型和无框眼镜是她明显的标志。
叶长灯不急不缓的走向关口，看着小姑娘貌似很闲的在窗口边打瞌睡，不由得嘴角上扬。
故意走到窗前，不去叫醒还在“点头哈腰流口水”的小姑娘，就这么等了许久……
将腰上的牌子取了下来，连同从包里拿出来的小玩意，让牌子的一角触到了台面上。
然后猛地向下一拍——
“啊！谁偷袭！！！”
“偷袭什么？再睡下去让值班的抓住了看你怎么办！？”
小姑娘被突如其来的“提醒”吓得半分睡意全无，也许是没睡够，面对着叶长灯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然后摘下带着的眼镜，将含在眼睛里的眼泪给擦掉。
眼镜也没有带好，小姑娘就拿起牌子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不动弹了……
叶长灯叹了口气，将肩上的背包拿下来放在案台上，伸手拿回了小姑娘手中的牌子。
“别看了，是我，东西帮我打标记装好，你再愣下去我就渡不了关了。”
小姑娘的手一直都是处于那牌子的状态，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从困顿迷茫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错了长灯大人！！！千万别把我睡觉的事情告诉我哥！！！我不想被他打死啊QAQ……！！！”
叶长灯扶额，身边这小姑娘拽人衣袖哭起来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小姑奶奶……
“翠影，貌似我哪一次见你你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东西。”叶长灯随手将小姑奶奶准备擦鼻涕的衣袖拽了回来，刚才那会衣服差点成了抹布，这小姑奶奶一哭起来就是个难伺候。
“赶紧吧，办好手续我要赶紧渡关，要是今天碰不到你哥，你就等着你哥下次出关的时候问候你吧……”
翠影一惊，“不要这么恶毒吧！！！”
叶长灯眼皮子半吊的说道：“那要看你做的如何了……”
翠影阵败，只得一边在包上做印一边痛哭流涕……“老哥你怎么会有这么不通情达理的朋友啊，虽然长得很好看可是根本嚼不烂啊……”
“又想吃的了……”
“我印我印我印！！！”
叶长灯挑了挑眉，面对正在给自己卖苦力的好友他妹妹被自己调弄玩着，心里不由安心了下。
自己的品行，果然很邪恶。
叶长灯准备离开，翠影收拾着桌面，看到了留在桌面上的小饰物。
“长灯大人，请等一下。”
叶长灯转回身，看着翠影手持大印，准备对小饰品盖下去的时候，悠悠的回了句：“那个你留着吧。”
翠影手中的大印停在半空中，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叶长灯，在看了看桌子上的小饰品。
“真的给我？”翠影很激动。
“当然……”叶长灯笑道，“这小东西跟你很般配，因为它也是个吃货。”
翠影原本还很欢天喜地的脸上顿时僵硬，看着叶长灯摆手走远，面条泪不住的流淌着……
“哥，我讨厌嚼不动的菜……TTATT”
叶长手持银杆来到了渡口，随手摸了下挂在腰间的锦囊包。
因为留在人间的东西是不可以随便带到阴间的，所以在入关前必须把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通通打上“验证标记”，然后放在通往小型次元，也就相当于“储物箱”功能的媒介中——例如叶长灯腰上别着的锦囊包……
当然这个媒介可以各式各样。（请各位自己发挥想象吧我就不废话了……）
不远处就是忘川，在忘川上停留的船舶各色不一。
远处死灵上的船，都是看上去比较普通的“客船”——木质船身，看上去最多50米长，船内只有一个楼梯，楼梯顶是被甲板封死的，只留一个四方形的小洞口，每个灵魂都飘飘然的从洞口飘进船内，直到船体装不下灵魂了以后才拉锚启航。
比“客船”稍微要上点档次的，是“货船”——虽然也是木质船身，但至少要比“客船”大出很多，金属边的包裹，在铆钉和螺丝的镶嵌下，有种看上去就很结实的感觉。
当然装的货物，大部分也都是从阳间“烧过来”的东西……
最后一种船，也就是叶长灯即将要登上摆渡的船种。
通体巨大的船体，船边围栏边挂着的不明不暗的蓝色灯光，像是装点一般发出如同夜空群星闪烁的微弱光芒，在忘川上迷雾妖娆的气氛烘托下，显得异常宏伟和神秘。船尾部有一个圆形的空洞，在空洞外面的金属巨轮的装饰下，让人看得出这不是被外界破坏所留下的坑……
船身看不出是什么质体做成，只看出上面涂画的油彩，是重重阴云半遮的巨型骷髅鬼。
“呵~宵音又开始搞巨型艺术了？”叶长灯甩了甩手中的银杆，翘着嘴角笑的有些贼，但是一双眼睛还是依旧无表情。
宵音作为冥界玩“艺术”玩的最哈皮的鬼官，可是出了名的会搞……
船上拉起了准备启航的鸣笛，在一望无边的阴郁昏沉的天空中咆哮空明。
船上的船夫和船官开始收起放下的长梯和拉绳，叶长灯在梯子离地的那一刻，登上了梯子的第一个台阶。
上方收梯的年轻船官伸出头向下看了眼，然后对着叶长灯笑了下。
“夜大人您回来了！”
叶长灯同样报以微笑，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掌管灵火的点灯鬼，用迷途的死灵残留下来的灵火编织成明灯，让灵魂各归路途的行灯鬼，夜长灯。
年轻的船官卖力的摇动收梯子的转轮，在梯子收回后，伸出手邀请般的向夜长灯所在的方向伸去，却发现人并不在那里。
船官耳边一阵轻飘飘的风声，转身一看，夜长灯一身被风鼓起的长衣在空中慢慢落下，遮盖住本来就很修长纤瘦的肢体。
船官一时愣了神，在夜长灯转面看向他的时候，才惊醒过来刚才的失态，赶忙回神继续做事。
船慢慢的移开渡口，将船头转向渡口的对面。
夜长灯扶着围栏，抬头仰望渐渐从船体内部升起的船帆柱，以及从船身两侧伸展开来的支架。
“长灯！”
远处貌似有谁在叫他，夜长灯微微一侧身，一边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在发间用余光瞄着。
“上次不是回来过了吗？怎么这次出现的这么早？”
叫他的那人一把抱住夜长灯的肩膀，豪爽的说笑着。
夜长灯看着来人，眨了眨眼睛，很平静的回答。
“有事。”
那人裂开的嘴角，听到夜长灯的回答，不由的抽了下嘴角，然后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你小子可不可以换个词啊？回回登船的时候你都说有事，你是真认为我这个船长就是那所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夜长灯很无辜的表示：“我没这意思，大爷。”
“你大爷我对你很不爽！赶紧给我点顶灯去！！！”
船长最痛恨别人叫他“大爷”，虽然身强力壮但是长相绝不不输给眼前的这个“小白脸”……
于是船长黑化了，一巴掌把夜长灯拍出去老远让他去到旗杆上面点灯。
好不容易因为惯性停下来的夜长灯，皱着脸有些憋屈的捂着胸口，然后抬头看着高高伫立的帆旗杆，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我的时候难道您老就不点灯开船了？”
船长在远处好似听见了一般大声喊道——
“你小子少啰嗦！我这是节省能耗！！！”
夜长灯嘴角抽抽，最终还是无奈照做。
伸手扶住粗壮高大的旗杆，夜长灯轻轻在甲板上一蹬脚，人就在甲板上消失不见了。
而下一秒，旗杆的顶端，夜长灯手握比他身高高出一倍多的银质挑灯杆，伸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银镂花下面的六棱形黑曜石立刻变成了一盏黑骨架白封罩上面画有墨莲的长圆筒型灯笼，轻轻的在空中摆动。
旗杆的两边绑有巨大的绳网，夜长灯小心翼翼的挑着灯笼，在两边的引线上的顶灯处轻轻一碰。
随即，青蓝色的冥火像是遇到了易燃物，触碰到的网绳瞬间全部烧开，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火帆。
连同船身两边的支架所同样张开的网绳，支架两边也都冥火蔓延，远远看上去，好似由冥火构成的风帆和船翼，好似在海面上滑翔的水鸟一般，张开双翼借风飞翔。
夜长灯从旗杆顶跳了下来，这时候每个在甲板上的船官和乘客都抓紧身边的任何一处牢固的地方，等待巨船的正式启航。
船后面的黑洞终于冒起点点星光，然后像引擎发动一样冲出巨大的火焰，船体开始有速度的航行，然后船头慢慢驶离川面。
强大的气流和灵压在船的表面冲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当船体冲入云霄之时开始了返回的旅程。
在渡口遥望阴间天空的翠影，看着大船飞翔空中的姿态，不由得眯起眼笑了。
“……这船真是看多少次都会心醉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探·渡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