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遗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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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铺成的道路上，一黑一白两个星点前后游走下山坡。
夜长灯依旧扛着长长的挑灯竿，幽幽的冥光一路照亮花海。
两人路上一句话没说，各有各的心事。
快走到彼岸在半坡的住处的时候，夜长灯突然停下了脚步，夜风吹来，长长的灯笼连接着下面的小灯笼带着摇曳的火光，随意摆动。
彼岸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暗淡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站定不动的夜长灯，有些不知他为何的皱起眉头，随即转身往回走。
明显在想事情的夜长灯被彼岸拍肩回神，看着彼岸不解的看着自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彼岸皱眉。
“很难看到你会有这种表情，怎么了？”
夜长灯收起笑容，同样收起的，还有手中的挑灯。
周围瞬间黯淡了下来，只有并不明亮的夜光惨惨的扩散着。
两人继续迈开步子朝屋子走去，夜长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花路，小心翼翼的开口。
“彼岸，”夜长灯的声音有些犹豫，但还是强迫自己说了出来。
“可否，把当年我交给你的，也就是可涟的那块翠玉石，还给我一段时间？”
彼岸停下了脚步。
当他转身看到夜长灯用悲伤但坚定的眼神回望他的时候，彼岸咬紧了压根。
紧接着是右拳挥出……
夜长灯的嘴角被打破了，带着荧光的血液缓缓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你别得寸进尺！”
彼岸没有再理夜长灯，转身回了屋。
夜长灯失踪了以后，大队人马虽然搜索了整个深谷，但依旧找不到生死未卜的夜长灯。
已经三天过去了……
彼岸蹲在瀑布下面的深潭深思。
瀑布下的深潭，水流飞溅而下却只是在这个看上去很大实际并不大的池子里徘徊。
这么多水都去哪了？
有冥官准备收队，先回府听从冥帝调遣，然后再来全面搜寻。
也正巧通知的小鬼准备喊上彼岸回去的时候，彼岸却一脚踏上了深潭旁的一块青岩，一个猛扎窜进了深潭之中。
小鬼站在潭边，被彼岸刚才的举动呆惊了许久，然后好像想起了集合的通报，也不管周围是否有无人鬼，急慌慌的转头就跑。
“不得了了！！！——彼岸跳潭子里去了！！！”
潭水寒冷刺骨，虽然冥鬼都是阴气极重不怕寒冷的存在，不过下到潭中的彼岸很后悔自己所谓不经大脑的行为。
……因为这比做人的时候掉到冰湖的感觉还要冷！
后悔归后悔，但都已经下来了，而且因为寒冷意识好像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彼岸只得不停的运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灵意识，探寻潭底水流的方向。
不出他的所料，深潭下面的确有一个连通别的地方的出水口，费力的潜游到那个出水口附近，原本想停下来观察的彼岸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整个带进了连通的漩涡之中……
不知天地轮转到何时，彼岸在昏迷的意识中渐渐清明。
透过生灵的气息，彼岸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洋洋洒洒的阳光温柔的照射，周围除了水还是水，唯一让人感觉舒服的，就只有成群接连长起的莲叶，撑着巨大的伞叶，在微风下轻轻的摆头。
伏在水面上的彼岸一个猛撑，这是哪里？
却在微微晃动的莲群间，听到了如同胡琴般的吟歌。
云散去，撒暖阳，何处开新芽。
叫我涟丫头去哪找甜瓜……
左点船，右撑杆，何时到岸边。
叫我叶哥哥闲等尝清甜……
彼岸顺着声音慢慢游出莲群，远远的看见了在水中撑船的少女。
日晕下的青衣少女，散着飘逸的黑发，手撑长杆，如同仙子一般笑着……
彼岸看呆了。
而接下来彼岸看到的画面，却让他在短时间内，对自己还算过的去的损友，抱有极大的妒忌。
因为在岸边接人家少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失踪多日的夜长灯！
彼岸坐在走廊边，向自家阿婆借了烟杆，续了点上好的烟丝，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廊边青烟缭绕，如同飞舞在空中的妖精，不断变幻着姿态，笑看落寞人。
彼岸怨念夜长灯。
不光是他们同时爱上的女孩因为夜长灯的私人原因不明不白的西去了，还因为这个家伙对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出尔反尔。
捏紧烟杆，夜长灯这家伙，明明说过他将可涟的存在给他的，什么还给他几天，什么还给他！干嘛要还给他！！！
想到这里，彼岸突然很想再看看那些东西。
收到了什么地方了？
记得那时候交给他的，有一块雕有双莲齐开的佩玉，如同卵石大小背后光泽圆润。
剩下的，就是可涟常带的发卡梳和一对耳环。
可是为何记不得放在哪里了……
彼岸拉开了自家的大展柜，多年堆积的杂物，已经布了层薄尘，但却都是井井有条的码放着。没有一丝凌乱的感觉。
一件一件的取了出来，轻手轻脚的放在柜门边，家里的那位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出现的阿婆总是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其实这也算是彼岸对于老者的尊敬，在这个所谓的家中，他虽然也算是千年鬼，但仍旧是后辈一个。
无意间找到了一个类似女性饰品的匣木盒，一口气吹去上面的浮尘，彼岸用拇指来回摩擦着盒子的表面。
黑的发亮。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也就是第一次出现在可涟与夜长灯面前的时候，那有些可笑的过去……
那个时候彼岸因为突然从水里跳出，就像水妖一样，想给在岸边“你侬我侬”的两人来一个突然袭击，却被早就发现水里有异样的可涟抡起撑船的长竿一竿子打回了水里……
于是，在彼岸顶着一出奇大的老牛被可涟一边包扎一边“对不起”的“折腾”和夜长灯相当不负责任的“喷笑”之下，要求夜长灯必须赶紧跟自己回去复命。
“不行！”刚给彼岸扎好布带的可涟手插小腰，不满的反对，“夜大哥的伤口才刚长好新肉芽，你知道我光给他做缝合花了我多大劲啊！凭什么你一来就要让人赶紧走？你自己也是从深潭游过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里对于你们来说是有多么危险！那么急的水流以及寒冰刺骨的潭水，身体不适的叶大哥是绝对不可能过去的！！！”
“小丫头懂什么！”彼岸一手撑着头晕眼花的脑袋，一手撑着身边的茶桌，“他个被劈胸膛的家伙都顺着水流穿过来，那点程度对这位仁兄不会有多么大的影响！别看他长得小白脸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家伙的修为可比我还高深！我才多少年？我这样的都能游过来，他你更不需要担心！”
“你！”可怜憋红了脸，虽然很想为还在养伤的夜长灯抱不平，但是当事人却只是坐在一边看着莲塘，貌似并不想多说什么。
可涟觉得委屈，红着脸憋着话回答：“凭什么……”
彼岸看着面前小丫头的反应，一时有些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而夜长灯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同时看着自己的二人笑了笑。
“可涟，去做清荷小炒吧，给彼岸尝尝。”
可涟的眼眶一直有眼泪打转，红红的双眼看着夜长灯好久，然后微微点了下头，抱起放在地上的莲花莲叶，耸着肩跳跳的离开了莲池边的遮阳棚。
彼岸看着可涟离开的样子，晕着头噗呲的笑了出来，他刚才头晕的厉害，看着可涟在他眼前“跳来跳去”，他总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现在看来，这丫头可能是属兔子的，走路都是用跳的。
“你这么笑她，小心回来会很不好受的。”夜长灯在一边说着，双眼仍旧看着莲池。
“就她？”彼岸有些不屑，“几百年的小妖，离成精远着呢！你也别在这里谈情说爱了，别忘了，你是冥官，即使我们没有所谓天界的约束，但是作为冥官，是不可以与任何一界的生灵扯上关系！我们的鬼气，可以让生灵死去，也会让生灵利用。”彼岸明白，夜长灯能力强大，跟这样修行的小妖在一起，只会让那个刚入道的小妖吸收夜长灯的鬼气，如果吸收到的被这小丫头消化掉自己利用了还好说，甚至说不定能让这个水莲精修道成仙，但如果这小丫头是个贪婪的家伙，吸收过多且消化不了，那么面对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两种情况，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不是好事，知情不报外加与异族有情，还可能带回来一个满是鬼气的死妖，这种情况……虽然从来没发生过，但是想想也是大罪一个。
夜长灯无奈的笑了下，看了一眼还在愁眉苦脸的彼岸。
“你还真是粗神经一个。”
“什么意思？”彼岸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夜长灯，“你这话……是说我？”
夜长灯歪头看了眼彼岸。
“你知道可涟为什么那么坚决的想留我吗？”
彼岸张着嘴，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吐了句：“她不是……喜欢你吗？”
“很奇怪，你从哪里感觉到的？”夜长灯笑道，然后端起茶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小口然后坐回了椅子上。
彼岸有些不明白，“这，明眼的一看就看出来了好不好！”
夜长灯放下手里的茶碗，然后看着不解的彼岸。
“还有呢？”
“什么？”
“她刚刚说了，是她给我缝合的伤口。”
“是啊！”彼岸知道，那小丫头刚刚说过了，“有什么关联吗？”
“你知道她用什么给我缝合的吗？”夜长灯定定的看着彼岸，然后神色凝重的转头看着莲池远处开出的蓝莲。
“用……什么？”
夜长灯无视着彼岸的不解，有些很不情愿的说着实话。
“我的伤口，是可涟用她五十年的修为，缝合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点·遗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