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
丁李刚跑出门去没几步，又转身折回来，两手抓住小梨，呼吸还不稳，“地、地址呢？”小梨看着去而复返的他似乎又要翻白眼，不过因为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就忍住了。她麻利的从包里掏出纸笔唰唰写下几行字，交给丁李。
“你直接打这个电话找林叔叔，林枫住的军区医院外人进不去，你要找林叔叔才能带你进去。”
丁李感激的接过纸条，看也没看王志一眼又直接冲到了门外。然而出门没几步却被人拽住了，转身一看是王志。丁李现在是心急火燎，用力甩开他，吼道：“你放手！”王志又一把揪住他，两只手用力把他抓住往怀里按，丁李手脚并用极力挣扎，急怒攻心，一边胡乱抬脚就踹一边大骂：“你他妈给老子放手！你疯了！快点放手！我艹你妈！要来不及了！”
丁李挣扎的厉害，王志被踹了几脚脸上还挨了几下，吃痛也发火了，一声暴吼：“你冷静一点！你他妈给老子说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跑去见什么人？！把老子当你什么人？！”
丁李一气之下脱口而出:“你他妈以为自己是我什么人？！老子要去看谁你他妈管得着吗？！关你他妈什么事！！你给老子放手！！”
听到丁李的话王志的动作停下来了，丁李挣脱开他退到几步外，也看到了王志受伤的神色，丁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现在他心里更重要的是林枫的事，对王志的那一点愧疚几乎占不了他心里的多少地方。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斟酌着措辞道：“基本上的内容你都听到了，他是我前男友。现在我去主要是想看他一眼，我不想留下遗憾。”
“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办？”王志抬起手又放下，看着丁李，他的眼神很悲伤，“我真的不是只打算跟你玩玩恋爱游戏的，我是真想和你过日子，不然也不会提出带你回家。你明白吗。”
丁李心急如焚，只怕赶不上时间，又看到旁边已经围了几个看同志情侣吵架的路人了，丁李只想快刀斩乱麻解决眼前的事。他快步上前抱住王志，这是他们交往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抱他，略抱了抱就要松手，王志两手一紧，丁李没能松开。他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安抚王志：“你放心，我只是去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就回来，回来我第一件事就带你去见我妈，把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我也是真心愿意和你过日子的。——但是我现在非去不可，一定得去。”
王志似乎动摇了，丁李再劝道：“你松手吧，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王志缓缓的放开丁李，丁李心绪仍然在要快点赶飞机的事上，对他歉意一笑，也不管周围围观的路人，打了一辆的士就直奔机场而去，祈祷着无论如何都要快点赶上。一想到林枫正在受煎熬，心里就刀割一样的痛，王志的受的那些伤已经完全被他抛在脑后了。
平常打车的时候没感觉到过，但现在他真的觉得出租车的速度实在太慢。而且更烦躁的是红灯路口仿佛突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似的，凭空多了很多，丁李看着红灯，急得恨不得叫司机闯红灯就好。
和林枫曾经在一起的记忆仿佛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回放，他暗恋时候的那个张狂强势的林枫；和他交往时对他说着甜言蜜语的林枫；两人试图私奔时温柔的林枫；电影院里故意伤害他的林枫；还有医院里那个背影看起来莫名寂寥的林枫……
想着想着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丁李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不管什么样的林枫都好，只要他还活着。他不相信林枫会那么容易死掉，绝不相信。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机场，堪堪赶上时间登上了飞机。丁李想到快能见到林枫了，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下了飞机之后丁李这才发觉到自己来得实在太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就一个人过来了，现金也没多少，幸亏带了银行卡。总之现在要先给林爸打电话。他掏出纸条，抖抖索索按下那一串号码，咬咬牙拨了出去。
他以前讨厌林爸，更害怕林爸，现在也一样，可是只能通过林爸才能再见到林枫一眼，他别无他法。
电话接通了，从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喂？”
“林叔叔，您好……我是，我是丁李。”丁李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我听说了林枫的事，希望能见他一面。”
那边陷入了沉默。
丁李连忙又说：“您放心，我保证我只看他一眼，求您带我去看他一眼吧，真的，我没有其他想法，我现在有一个男朋友了，不是来纠缠林枫的。”
林爸长叹一声，说：“……你是从小梨那里知道我的号码的吧。行，你先过来吧。”
得到林爸首肯，丁李喜不自禁，连声道谢。林爸又接着说了句“你是直接来医院吧，我让人在大门口接你进来。”
丁李听了这句话，猜到林爸愿意松口的原因说不定是真因为林枫快不行了，顿时心如刀绞。但现在也没时间再想那么多，他搭上的士，往医院驶去。
在医院见到林爸之后，他几乎不相信那个人就是当初一只手能拎起林枫暴打的林爸。他的神色很疲惫，棱角分明的脸上法令纹的沟壑很深，以至于他的嘴角看上去有点下垂，似乎表明了他是一个倔强、固执而又难以通融的人。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个难过的小老头，脸上的褶子缝里都写满了悲痛。虽然他的气势还在，但他周身散发的悲伤气息都表明了他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可怜父亲。
丁李没有看到林枫的母亲，不知道她是不愿意来还是根本没听到这个消息。不过丁李现在该关心的不是那些。
林爸见到丁李后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他几眼，直接带他到林枫的个人病房去。
丁李在见到林枫之前，不断地给催眠自己以做好心理准备，他告诉自己林枫现在肯定一副惨样，一定要稳住，不能在林爸面前做太出格的事情。一路走到病房门前时，他以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毕竟听小梨的描述说了，是身中数枪。丁晓柔是学医的，曾在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说过，跟香港枪战片不一样，实际上人体能承受的能力比想象中要弱多了。不是人人都是小马哥，打中那么多枪还能活蹦乱跳帅气反击的。一颗子弹就够普通人一壶喝的了，不一定能挨得住。就算林枫在部队历练多年，身体素质绝对比一般人强的多，但也扛不住“身中数枪”这四个字啊。
所以不管等下看到林枫是个什么惨状，他都一定要撑住。丁李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不断这样暗示自己。
但当他真的看到林枫躺在那里，剃了个光头，头上还包着绷带，脸色白得几乎和绷带一个色，身上插着输液的管子，鼻子上罩着他赖以供氧的呼吸器的时候，之前做的那些心理准备瞬间溃不成军，眼泪疯狂汹涌而出。
他不敢在林爸面前哭出声，就伸出胳膊放在嘴里咬，他穿的是棉衣还没脱下来，甚至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浸入棉衣袖子里，又顺着流进嘴里，又咸又涩。他拼命想停下却停不下来，只要一想到林枫很有可能就这么永远离开这世上，他就哭得不能自已，肩膀抖个不停。
林枫人还在昏迷着，可是嘴唇却在蠕动着仿佛说着什么。林爸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丁李的肩膀，示意他过去。丁李慢慢把胳膊放下来，衣袖已经被口水泪水鼻水糊湿了一大块，他抽着肩膀极力忍住哭声走了过去，握住林枫的手。林枫的手很粗糙，很结实，而且很凉，他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林枫蠕动的口型，是在叫“小李子”，丁李的眼泪更是不断绝的流。
被他紧紧握住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丁李首先还以为是错觉，然而手再次动了一下，丁李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大喊道：“医生！”
林爸和跟着一起进来的医生都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个医生连忙凑过来问：“怎么了？”
“他的手动了！！”丁李一脸泪痕未消却满面放光的抓着林枫的手呈给医生看。
“……”那个医生沉默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道：“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他偶尔会在极少的情况下能保持短时间的意识清醒，但那并不代表他已经不处在危险期了。手术我们是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药和设备都是用的最好的，剩下的只是看他的求生意识强不强烈了。”
丁李的兴奋被这盆大水淋得透心凉，缓缓的放下林枫的手，抬头去看林爸，林爸只是伸出一只大手掩住了双眼。
“……那我们能为他做什么？”丁李不愿意就这么死心，他无法忍受这种林枫在生死边缘挣扎，而他在一边却不能为他做一点事的感觉。他甚至痛恨为什么自己不是学医的，当初为什么不学医，填志愿的时候跟着丁晓柔一起选择了医学院就好了。
“加油，打气。”然而医生已经见惯了人的生生死死，对他来说林枫只是一个病人，并没有什么能特别触动他的地方，所以才能说出这么轻飘飘的话来，不负责的说，即使林枫没能过这一关去了，对他而言也毫无影响。
但是对于丁李来说，这个人却是他唯一真心爱过的恋人，如果他死去的话，丁李的爱情也将随着他一起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